“十七郎说笑了,小女子正为一事烦恼不已,又怎会放过你这个丹青大师?”温璟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王玦望着女子闺房,稍微怔了怔,最后还是抬腿迈了进去。进门之后才放心。
温璟的房间不小,在刑部当值多日后,事务日渐增多,一些无法及时办完的公文,只能拿回家来,所以,温祁冉力排众议,给她换了一个大房间,外面是一间花厅,角落处摆着书桌书架,中间是一道悬着珠帘的圆形门洞,里面才是闺房。
如果只在花厅里谈话,也无须避嫌。
温璟没有想这么多,由于职业性质,她接触的犯人大多都是男性,一有凶杀案,她还得亲力亲为去验尸,没有办法回避。
王玦随意打量了一下花厅,一眼就看见了那盆正在怒放的牡丹,这花实在太醒目了。
“七娘子真是爱花之人,这个季节,江南都还见不到牡丹,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和你这里,其他地方恐怕没有第二株了吧!”
“十七郎慧目如炬,要说其他花,恐怕还有,但是牡丹,宫外的八成就这么一株了。”温璟也不谦虚,事实上,这花并不是她一百两买来的,而是别人送的。
正月十五,皇宫里一如既往会有盛大的上元宴,在这个宴会上,群臣可以看到百花齐放的景象,提前体验一下江南春天。前些日子,太子从东宫里溜出来找她,身边的小太监还偷偷摸摸的抱着个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株还未绽放的牡丹,她也不好拂了太子的好意,只能收了下来,在温暖的房间里养了几日,昨日才开花的。
温璟将自己的难题一说,王玦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张灯面而已,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他走到书桌前,见一幅仕女图展开摆在上面,不由皱起了眉,似乎觉得画技太过拙劣,微微摇了摇头,将它拂了下去。
“七姐,父亲只说让我们姐妹画灯面,你请外人帮忙,是否有些不妥当?”温九娘见她这么快就拉到一个帮手,还是江南第一才子,这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内心又气又妒,连忙把仕女图给捡了起来。
“这是我家九妹。”温璟微笑介绍道。
“哦。”
只淡淡应了一声,直到温璟出声,王玦的目光才落在温九娘的身上,被他那清冷的眸子扫中,温九娘内心一阵狂跳,岂料,对方的目光片刻都没有停留,很快便移开了,这又让她大感失落。
“九娘子,弄掉了你的画,不好意思。”
王玦表达了歉意,但听到温九娘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且这声音冰冷万分,与之前跟温璟闲谈,那是天差地别!
温九娘心里妒意滔天,这个七娘,究竟哪里好?就因为封了官职?凭什么这么多青年才俊看上她?
温九娘觉得在这里多待一刻也是羞辱,匆匆忙忙卷起仕女图,夺门而出。
望着她的背影,温璟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是,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温璟便想起了一件事,这个表面温良恭谦的九妹,正是指使青霜,长期给自己灌服慢性毒yao的主谋!今天只是收一点利息,并无过分之处。
回到房中,温九娘气愤难平,她想找父亲告上一状,又犹豫了,思前想后,她朝温五娘的房间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王玦停下画笔,将修长的手指收入袖中,对着正在当模特的温璟道:“可以了。”
温璟感觉腰都酸了,这当模特比验尸还累,连忙放下这盆牡丹,走过去一瞧,一幅更加精湛的仕女图更为跃入眼帘。
温璟面色微微一红,这画中女子,真的是自己吗?感觉跟真人一比,丝毫不差,而且显得更加娇媚几分,这应该是王玦自己的想法了。
“画得比较急促,不过,做灯面还是绰绰有余了。”王玦自矜道。
这当然是谦虚的说法,嘴上说是急促,实际上用心无比,这一幅画挂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
温璟心里自然明白,她虽不会画,赏画还是可以的:“此画甚佳,人物栩栩如生,小女子谢过十七郎了。”
“谢就不必了,你可还记得,我欠你一幅画。”王玦突然提起了一件事。
“画?”温璟有些迷惑。
王玦见她似乎忘记,脸上微微有些失望,便提醒道:“在下记得当时还在王府,那日你说,让我画完整你的脸。”
点拨一下,温璟很快就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在替王玦针灸的时候,发现王玦偷画她的秘密,当时还打趣说是不是喜欢她,那张画只有一半,不过,王玦后来不是给补上了么?
“十七郎,你记错了,那张画已送给我了。”温璟这回不开玩笑了。
“那一张有些皱褶,并不完美!”王玦直直的望着她,眼眸里有动人的神彩,此刻的王玦比从前在王府见过的更加丰神俊秀几分,多了些许自信。
温璟无法避开他的目光,只能对视着,微笑道,“恐怕十七郎的好意要落空了,这幅画是做灯面的,再完美的画,粘在灯笼上,都不可能会完美!”
王玦目光灼灼,继续说道:“我知道,做灯面的,大可重新画一张。你可能以为,我回京城是参加春闱的,其实……”
小丫鬟青霜站在一旁,听得面红心跳,险些目瞪口呆。
天啊,这是什么节奏!
对这即将说出口的表白,温璟没有任何准备,她急中生智,直接接过了他的话茬:“我知道,你是来替四喜报仇的!如果这样,十七郎,你必须参加春闱,还要夺取状元。”
“……”
王玦大感无奈,七娘子计谋多端,被她这么一接茬,剩余的话,统统只能塞回腹中。
不过,王玦也没有心情继续说了,四喜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如果有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可能,哪怕要冒生命危险,他都要去尝试。
接下来要讨论的肯定是机密要事,青霜很识趣的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她很细心,男女共处一室,还是得避避嫌,门肯定不能锁上。
两人分别坐到桌前,一番谈论,商量着对策。
“就是如此,十七郎,你到时候见机行事。”
说完,温璟站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大腿神经被压到了,右腿有些麻木,整个人也站立不稳,直接向后栽去。
王玦眼疾手快,往前抢了一步,伸手搂住了她,但是没控制好重心,两人就这么一同摔在了地上,王玦顾不得疼痛,连忙问道:“七娘,你没事吧!”
这时,门被一人推开,季长歌侧身与温祁冉轻声交谈,刚一转身,便看见这一幕,小公爷的眸子一冷,眉梢微微扬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