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诸国军队,鲜少有配备弩弓者。
糟糕的性价比,狭窄的适用面,加上高昂的维修成本,让这种机括弓具,只有在冒险者或者佣兵身上才能偶尔一见。
与普通羽箭相比,弩矢较为短小,一般由精钢硬铁打造,射出之后轨迹笔直,甚至兼具一定的破甲效果。但只能直线射击而且射程有限,是其天生的局限性。
像埃伯特这样阅历丰富的将领,只需侧耳分辨片刻,没听到羽箭特有的颤音,反而是生硬的碰撞声,就知道敌人使用的是强弩而非长弓。
而大陆上配发强弩的军队,也只有不差钱而且手工业发达的托尔姆联邦了。
"将军大人,看装束,应该是来自托尔姆的雇佣兵。"果然,一名身上挂彩的骑士策马奔来,高声禀告道。
"重装骑兵,列队!"转头见火势越来越大,埃伯特心中焦急,厉声下令。旁边一位参谋靠过来,建议道,"大人,要不要派弓手营,到城墙上掩护骑兵突击?"
"来不及了,"埃伯特一摆手,拔剑高喝道,"全体都有,冲出城去!"
蹄声骤响,西路军中仅有的三千名重装骑兵,拉下面甲,放平刺枪,十人一列发起冲锋。密集的钢矢如雨点般袭来,不断有骑士栽倒在地。即使最厚重的盔甲,也有薄弱部位存在,在近距离上面对重装骑士时,强弩的表现要比弓箭更为优秀。
不过这也意味着,骑兵部队能迅速突入弩兵阵列,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迎接斯诺顿铁骑的,却是密密麻麻的陷马坑,越过吊桥的重装骑兵纷纷倒地,滚作一团。城门之外百步范围,居然被暗中挖出了一个个深达数尺的孔洞。
埃伯特站在城门之下,注视着眼前混乱的战场。敌军射击的很有层次,一波又一波的收割着己方战士的生命,如果没有猜错的的话...
"是托尔姆的强弩阵,"埃伯特镇定心神,井井有条的指挥道,"重装步兵持盾推进,'拒马龙枪';紧随其后,弓兵沿城墙展开阵型,距离一百到一百五十步,弧形抛射!"
乱战之中,一名泰然自若的统帅,能发挥出中流砥柱的作用。西路军战士依令而行,逐渐稳住了阵脚。
城内火光冲天,城外杀声一片,双方拼死搏杀,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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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斯诺顿中路军终于溃围而出。
他们在城市东南方的山丘上暂时休整,托尔姆雇佣军则向西退却。
"我军折损四成人马,不过由于将军大人指挥若定,主力精锐得以保存,"一名身材高瘦的参谋躬身汇报道,"但后勤物资皆被焚毁,若是没有补充,至多三天,士兵们随身携带的粮草就会消耗殆尽。"
"费伦曼城情况如何?"埃伯特坐在简陋的帐篷内,一名随军医师正在为其处理背上的箭伤。
"建筑物半数损毁,城中几成一片白地,伤亡人数接近十万,财物损失不可计数,"参谋沉声请示道,"难民正拖家带口向南方转移,将军大人,要派兵拦阻吗?"
"随他们去吧。"埃伯特默然片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难民手中,还有些粮食,搜集起来,也可以抵一时之用..."参谋轻声暗示道。
埃伯特斜觑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山腰的一处营帐中。
"我们家族经营此地数百年,方才有今日之盛景,"费伦曼侯爵满脸悲戚的叹息道,"没想到遭此飞来横祸,满城繁华,尽数付之一炬,惜哉,痛哉!"
"教廷连东北战区都能拱手送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费伦曼自治领,"迪奥斯道,"不过罔顾民众安危,使用如此惨烈的手段,怕也有违光明神主'仁爱';的教义吧。"
"唉..."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之意,费伦曼侯爵无言以对。
先被斯诺顿南征军俘虏,又被光明教廷抛弃,他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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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军,王帐。
"你平时的勇猛哪里去了?"纳奇尼王质问道,他的手指,几乎抵在达维德脸上,"关键时刻,贪生怕死,你还有何脸面回来见我?"
"王上...我也是为了尽快将军情传递给您。"达维德支支吾吾的解释道,不过这个理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昨天傍晚的潘德夫一役中,达维德所部兵马遭遇伏击,损失惨重,就连红龙普林格,都差点出事。他心惊胆战,生怕巨龙坐骑被敌人杀死或擒捉,因此寻到机会之后,立即调头开溜,一路逃回了斯诺顿大营。
幸亏这小子还没蠢到家,先去找了卡特罗曼商议对策。可巨龙降落的动静委实太大,根本没法掩饰,纳奇尼王将达维德召来一问,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敌军如何横渡圣伊马斯河?又是如何在你眼皮底下设伏的?"纳奇尼王走到他面前,喝问道,"行军条例规定,营地周边十里必须派出哨兵,三十里内必须有游骑兵巡逻,你究竟做到没有?"
"做了,王兄,我真的做了,"达维德换了个更为亲昵的称呼,连声辩解道,"可敌军就像集体隐身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山谷两侧,没有任何征兆。"
"或许与奔袭塞维拉的光明新军一样,借助了某种匿形神术。"卡特罗曼插了一句话,想帮他开脱罪责。
"这不能成为他临阵脱逃的理由,"纳奇尼王在帐中来回踱步,片晌之后,方才皱眉问道,"莫德西奇,前线可有军情急报?"
"目前还没有,"青年文士整理着案上的文件,朗声答道,"以信鹰的速度,预计要到明天正午,才能收到确切的战报。"
"嗯,"纳奇尼王点了点头,转头凝视达维德,声音冷肃,"你回去认真反思,暂时解除一切职务,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听到"还有下次",达维德顿时松了口气,他行了个军礼,乖乖的退出王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