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厅。
“宫主,外间传言,七日内,碎玉宫必灭杭州落雁庄满门!”一黑衣瘦小汉子单膝跪地,略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向斜靠在花梨交椅上的韦若瑾禀告。
“七日?”韦若瑾霍的站了起来,一双阴鸷的眸子微微眯起,暗暗沉思片刻,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很好,非常好!”
那隐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下手了!
到底会是谁呢?谁会与他有那么大的仇恨,不惜牺牲四大世家之三来嫁祸给他?
韦若瑾冷笑,一股暗沉森寒的戾气由内而外散发,立在他身边近身服侍的侍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宫主这下是真动怒了,看来,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侍女想着,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陡然间眼前一花,一条人影一闪,快到她还没看出来那人影是什么颜色的,整个身子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一般,一丝气息也没了。
“没用的东西!我碎玉宫不留孬种!”韦若瑾低咒一声,依然斜靠在椅子里,道,“封锁消息,万不可让小姐知道了,否则……”
手一紧,花梨木交椅的一只扶手卡擦一声被硬生生掰断,韦若瑾阴阴冷笑,他身后的几个侍女唯唯连声,急忙应承。
“可打探到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韦若瑾单手支颐,问得漫不经心。
“属下无能,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属下……不知从何处打听……”黑衣人略带惊恐地回道,目光带着惧意偷偷打量韦若瑾一眼,又看了看侍女的尸身,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打探不出消息,那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个神秘人既然能悄没声地灭了易家与南宫家,闹得整个江湖人尽皆知,却独独瞒了他,必然是个有几分能耐的人。
只是,狐狸总是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那人,也总有失手的一日!
这一次,韦若瑾说什么都得揪出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来,碎玉宫背黑锅不打紧,真要灭了落雁庄,苏子澈不跟他拼命才怪!
韦若瑾缓缓起身,迈着轻缓的步子懒洋洋走出议事大厅。
得了,这下他是必须得出去一趟了,他一走,那个小祖宗还不得闹翻天?怎生想个法子,将她给困在碎玉宫中,等他处理好一切事物再说,否则万一她跑出去了,听到江湖传言,那可就当真天下大乱了。
韦若瑾心里其实是很清醒的,苏子澈就是苏子澈,他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强迫她留下,她也不可能变成韦若瑜。
初见时,他确实将她当成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后来,出了苏子清那么一回事,苏子澈的身份确定了下来,他就知道,真正的韦若瑜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承认是另一回事,接受那就是第三回事了。
韦若瑾心里很清楚,苏子澈只是韦若瑜的一个替身罢了,可毕竟她曾经叫了他那么多声哥哥,他也将所有对韦若瑜亏欠的爱全部给了苏子澈,因为有了这个妹妹,他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时候,要是有人告诉他,你的妹妹是假的,你的妹妹已经死了,他怎能接受?
即便明知道是替身,韦若瑾也要留着她,也要全心全意对她好,对于韦若瑾来说,苏子澈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韦若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她在,他就有亲人,这世上他还能找到一个能让他全心全意对待的人,他不是孤零零的举目无亲。
韦若瑾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事儿有些悬乎,万一他没有赶在神秘人前头赶到苏家,万一苏家重蹈了易家和南宫家的覆辙,那么……
那么他最在乎的人,很可能就变成这世上最恨他的人了!
一想到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这会儿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就要跟他刀兵相见,再次生死相拼,他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疼,怒火与不安交织着,将他的灵魂煎熬着撕扯着,令他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沉重起来,心里也愈发烦躁。
不行,他必须赶紧收拾了这个令人头疼的小祖宗,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向杭州落雁庄,制止可以预见的灭门之祸,并且将那个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神秘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小竹楼近在眼前,韦若瑾却忽然没了上去的勇气。楼上传出苏子澈清脆悦耳的娇笑声,间或夹杂着几声莫轻寒低沉中略带沙哑的雄浑嗓音,听来是那么和谐而又温馨。
韦若瑾忽然不敢上前,怕打破了楼上和谐而又温馨的画面。在楼下站了一阵,定了好一会子神,韦若瑾才咬着牙缓步踏上台阶。
“轻寒,你快看嘛!我给你画的像好不好看?像不像你?”苏子澈双手拎着一张宣纸,右手还握着染满墨汁的狼毫笔,笔墨蘸得太多,她倒过来拿着,浓墨便顺着笔杆向下趟,她大半只莹白如玉的右手已经黑乎乎一片了。
“少主,你自己瞧瞧,可跟团团钻了锅底一般?”莫轻寒似是被她缠得没法子了,转到里间拿了一面菱花镜,一手持着,凑到了苏子澈面前。
“好啊,你个混蛋,居然敢说我是那只成天钻锅底的傻猫!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子澈不看镜子,佯装发怒,将宣纸随手放在桌子上,左手拿了毛笔便往莫轻寒脸上点去。
“你还不是画了一头猪硬说是我!”莫轻寒皱着眉头,冷着脸,一边躲闪,一边以一副嫌弃的口吻说道,“快去洗洗,脏死了。”
“好你个莫轻寒,居然敢嫌我脏!信不信我让你比我还脏!”收藏左手握着笔上蹿下跳,奋力往莫轻寒脸上涂抹。
“少主,别闹了!”莫轻寒照旧很不给面子,逃得远远的,不理会收藏的胡搅蛮缠。
“那不行,谁让你说我来着!”苏子澈狠狠冲他翻个白眼,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