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那天一晚下的雪早已经融化了,晴了好几天,就连地面的积水也被晒干了。阳光那样的温暖,就连空气里也充盈着暖洋洋的味道。
时间过得很快,圣诞节之后,没过几天就迎来了新的一年。
那一天是安美美和高翔的婚礼,在他们的盛情邀请下,她挺着个大肚子出席了。看着那一对新人脸上流露出来的幸福,看着安美美身上披着的婚纱,听到他们彼此说"我愿意"...那一刻,她竟有些说不出的羡慕。
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那样煽情的场面,婚礼结束之后她没有用餐,直接就离开了婚礼现场,一个人开着车在大街上晃荡了一圈,然后她去了医院,将手机也关掉了,她任性地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声,在他的病房里待了一整天。
一直到,封宇和张阿姨一脸担忧地找到她。
她没有哭,一直努力地微笑着,唇畔的那一抹笑容那样的灿烂,微扬起下颌,诧异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封宇和张兰秀,手上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爸,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把手机也关了?不知道我们都会担心你吗?你张阿姨一听说你不见了,马上就跟我跑出来找你。"封宇紧紧地皱着眉,看似责备的语气,可是流露出来的眼神却是慈爱的。
张兰秀朝着封宇使了一个眼色,封宇立刻意识到什么,一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那一把水果刀。
"晚晚,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跟家里人说,千万别想不开,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帮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而且辰逸也会醒过来,要是他醒过来的时候看不到你,他一定会很自责的..."
呃,余归晚愣住了,一时有些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想不开?她怎么会想不开呢?她还要等着辰逸醒过来之后给她披上婚纱呢?难道是...余归晚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目光的焦距落在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水果刀,她刚才只不过是口渴了想要削一个梨。
"爸,张阿姨,你们误会了,这水果刀是用来削梨的,我并没有想..."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难道她现在的状况就那么不好吗?
"晚晚,爸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先把刀放下来,好不好?"封宇担心地说道,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爸,我真的没有。"余归晚无奈地撇撇嘴,似乎她的解释一点力度都没有,只好将水果刀放在一旁,一脸苦笑着说道:"我就是想削一个梨,但是刚准备拿梨子的时候,你们就进来了,然后刚好就被你们误会了。"
封宇也不管她说什么,连忙将那一把水果刀收了起来,一旁的张兰秀也赶紧护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说道:"晚晚,不管怎么样,你还有孩子。"
看着他们一脸担忧的样子,她索性放弃了解释,认真地说道:"我知道的,我更不会做傻事的。"
"知道就好。"封宇笑着说道,心里却依旧有些担心,忽悠想起什么,"远洋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那个,我给他放了一天假。"余归晚微微笑着说道,唇畔的那一抹梨涡若隐若现。
看着自己老爸有些变化的脸色,生怕他会责怪张远洋,余归晚连忙撒娇地说道:"爸,你看人家远洋也不年轻了,总要抽出谈恋爱的时间吧!这每天都跟我在一起,肯定耽误他的终身大事,我就想着偶尔给他放一天假..."
"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封宇诧异地问道。
"应该,有了吧!"余归晚有些迟疑地说道,张远洋跟莫唯一,好像这些天一直都是莫唯一主动的。
封宇立刻就笑了起来,打趣地说道:"远洋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他要是再不找个女孩子来谈恋爱的话,他爸还真会担心他的性取向了。"
呃,余归晚嘴角抽了抽,很识趣地什么都没有再问。
离开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边的那一抹斜阳晕染了大片的云层,一片橘红色,远处的高楼大厦如同夕阳下钢铁般的森林一样。
自从发生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不管是张远洋,还是莫唯一,都不敢再让她随意地离开自己的视线了。余归晚知道他们会担心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们两个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打情骂俏",其实她只是假装没看到而已。
身边有他们两个的陪伴,耳边越来越不清净,不时传来他们打闹的声音。
离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余归晚已经不去公司处理事务了,而是住到了医院的病房里,这样的话,倒是跟莫辰逸近了很多,每天晚上一直到临睡之前,她才会从隔壁的病房里走出来。原本她还想坚持到预产期的那一天,可不管是谁,都不同意她的想法,一定要她随时做好准备。
她不能再去公司之后,康辉集团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张豪了,环亚集团一直都是高翔和莫兴天支撑着。
"辰逸,离预产期只有三天了,医生说我们的宝宝有六斤一两,发育的很健康,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顺产的。"
余归晚安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她努力地让自己微笑。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地往下滚落,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往下淌,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条蜿蜒的潮湿的痕迹。
他依旧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安静地沉睡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即使孩子已经九个多月了,她依旧很瘦,小腹高高的隆起,将她原本就不大的脸庞衬托得更加的娇小。
"在他们的眼里,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就好像是什么都打不倒。可是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快就会支撑不住的,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直躺在这里,我不想总是我一个人说,却没有你的回应。我还记得那天早上你在电话里说,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你会用这样的方式回到我的身边..."
"辰逸,你要快一点醒过来,以前你不是说过的吗?你会陪我一起进产房的,你说要亲眼看着宝宝出生的,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勇敢走下去。"
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了,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可能是我的感觉,或许是我要的太多..."
余归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又擦掉了脸颊的泪痕,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个熟悉的称呼,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余归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又擦掉了脸颊的泪痕,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个熟悉的称呼,连忙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端立刻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晚晚,是我。"
"爸,我知道是您,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余归晚连忙问道,眉心微微蹙在一起。
自从她跟易扬离婚之后,这是易爸爸第二次给她打电话,第一次是一个月前因为易扬主动去公安局自首,易爸爸太过于震惊了,他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跟他商量这件事情,只好给她打电话,那一次,她突然觉得易爸爸老了很多,应该是心力交瘁吧!
易爸爸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晚晚,我知道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很不好,也知道没脸要求你什么,毕竟,你现在都快要生孩子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找不到其他可以帮忙的人,我接到通知,后天法院就要宣判了..."
"爸,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会尽力帮忙的。"她终究是有些不忍心。
曾经将她伤得遍体鳞伤的那个人是易扬,易爸爸对她从来都是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想让你替我去看守所看看易扬。"
易爸爸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恳求,还抱着一丝希望,余归晚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吗,又听到他继续说道:"我知道那小子混蛋,他曾经把你伤害的那么深,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我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晚晚,你知道易扬他妈妈现在的病情,如果没有人照看的话,我担心她会闯祸的,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拜托你了。"
易爸爸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样一个耿直的男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
"爸,您别这么说,我答应你就是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看守所看他。"
"晚晚,谢谢你,谢谢你,我们家易扬没能有你这样的媳妇是他的损失,是他瞎了眼了,有这么好的媳妇在身边也不知道珍惜..."
余归晚沉默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或许是易爸爸意识到她的异样,连忙笑着说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易扬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您放心吧!"
挂了线,余归晚看着渐渐按下去的屏幕,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她不知道,如果易扬真的被判刑的话,那两个孤单的老人要怎么过下去?易妈妈的病情那么严重,现在除了易扬,她谁都不认识。易爸爸的年纪也渐渐大了,为了能更好的在家里照顾易妈妈,他也只好办了提前退休...算了,不想了,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漆黑的窗外,那些高楼大厦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远处的天际蜿蜒着一抹墨蓝色,一弯新月安静地挂在无垠的夜幕中,月色很淡,很快,那一弯新月又引入了厚厚的云层中,整个城市安静得就像是沉睡了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