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月余的太子刘彻,重新列席早朝听政,让大汉朝野蔓延的各种谣言不攻自破。
朝廷重臣们心中百味杂陈,甘苦自知。刘彻丝毫没有把群臣的诸般盘算放在心上,他压根就没打算迅速组建政治派系,也不希望过快和群臣们产生利益冲突。
后世俗话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只要牢牢把握住军队,哪怕是权贵世家再猖獗,也不过就是掀起政治风浪,不到逼不得已或是十拿九稳,世家们是不会冒着灭族的危险篡逆的。
随着遗孤内院里的学员们逐渐成长,今后慢慢塞到大汉的各个郡县历练一番,将来慢慢取代保守派世家的地位便是。
所谓润物细无声,又有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说法,显然缓而行之才符合汉家的治国哲学。
再说刘彻也没奢望完全消灭世家豪门,自打有了阶级划分,精英治国的理念便贯穿了数千年的人类社会。
即便是后世天天把“民猪”挂在嘴边的美帝,所谓的议会和政府高层,不也一样掌控在大家族的手中?显然很多高举“民犬”旗帜的愤青们并不明白,这种民众手中握着选择权,而不是决策权的形式,才是高效可行的“民猪”体制。
即便刘彻学着史上的汉武帝血洗各大世家,未来还是会出现新兴的世家。古今中外,门阀政治皆是如此,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
刘彻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推广教育,以图让普通民众能拥有受教育的机会;未来还要改革官员选拔制度,让出身贫寒的官员有相对公平的晋升机会。
其实在后世的新中国,曾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人民一度拥有少许的机会。然而随着素质教育的推行,上层精英开始要求那些山里的娃娃,走几十里山路上学的苦孩子,和城里的孩子比钢琴,比编程,进行所谓的特色招生。
这是民族的悲哀!是砖家学者最卑劣的行径!
特别是各大媒体,还无耻的大肆宣传富二代官二代多么不成器,苦孩子多么吃苦耐劳,最后成就斐然。
无耻至极!
受教育权利的不平等,直接带来综合素质的不平等;出身背景的不平等,更会带来机遇上的不平等,苦孩子成功的几率绝对比富二代官二代低得多!
别只看少数成功的苦孩子,看看十几亿劳苦大众和留守儿童,算算比例就知道。
美帝之所以强大,正因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了每个孩子都有受良好教育的机会,而非狗屁不通的素质教育!
即便他们的政治很大程度上也被大家族和财阀操控,但他们至少保存了一般民众向上奋斗的希望。而新中国的那些让人腻歪的学者教授,早就该自绝于人民了!
刘彻深深知晓,如今谈这一切为时尚早。然而面对江都王刘非,这个风华绝代的五皇兄,他还是不由得大发感慨。
不得不承认,皇室经过优良的基因遗传和精英教育,每一代总会有出类拔萃的人物。
刘启的亲弟弟梁王刘武,就以贤良闻名于世。而江都王刘非,就和亲叔叔刘武几乎一般无二,一样的跋扈,一样的才华出众,一样的威名远播。幸运的是,他没有刘启那样阴戾狠辣的哥哥,却有刘彻这个穿越两千多年的弟弟。
自打刘非成为了皇室实业的董事长,息了夺储的心思,反倒如鱼得水起来。如今他掌控着大汉绝大多数权贵世家都参与其中的庞大商业网,自然是威风八面,比起原来的小小诸侯王不知要风光多少,大大满足了他跋扈飞扬的性子。
而皇室实业在刘非的管理下,各项业务进展顺利,集团管理井井有条,本就庞大的收益竟然还能成倍增长。
刘彻在查阅了上半年的财务报表后,不由对这个皇兄超凡卓绝的实务能力表示由衷的赞叹。换了刘彻亲自来弄,也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
由此可见,刘非如同梁王刘武一般,的确有恃才傲物,嚣张跋扈的本钱。
之前在太子刘彻多日缺席早朝的情况下,刘非愣是联合诸位皇子,将找上门来怂恿他们伺机而动的大臣暴打一顿,踢出门去。这种示好的态度,自然让刘启和刘彻大为满意。
刘彻今日一下早朝,便赶到了皇室实业的总部,召集诸位皇子商议相关事宜。
刘非识趣的把刘彻让到会议桌首席的椅子上,问道:“不知殿下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诸位皇兄不必多礼,兄弟之间太多客套,难免显得生疏,都坐下吧,随意些。”
刘彻摆摆手,让皇子们坐下,随即道:“父皇日前曾提及,此次关城大捷,进京献俘的将士们不日便可抵达长安。将近五万的奴隶,届时该如何处置,也甚是为难啊。”
诸位皇子眼前一亮,他们不是蠢货,自然知晓老弟刘彻不会无的放矢,想来今日要谈及俘虏的分配问题了。
人口买卖历来都是暴利行业,何况此次是大汉开国来最大的一笔官方合法交易,大汉绝大多数权贵都很眼馋这块肥肉啊。
大腹便便的赵王刘彭祖满脸谄媚:“前些日子还听五哥为人手不足发愁,如今就有五万精壮奴隶,还要劳烦殿下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咱们把这些奴隶都买下来便是啦。”
诸位皇子皆是颌首认同,如今他们挣钱上瘾,自然觉得手下劳力越多越好。
倒是刘非皱了皱眉头,缓缓道:“八弟此言不甚周详,这五万奴隶均是匈奴降卒,蛮夷历来彪悍,怕是我等府上的私兵不足以震慑。若是闹出些事情来,反倒是个祸害。”
刘彭祖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兄长此言在理,倒是俺孟浪啦。”
大汉权贵不少都暗地养私兵,梁王刘武这个雄霸一地的诸侯王,私兵甚至达到了将近十万。其余的各地诸侯王和权贵豪强,府中私兵也从百余到数千不等,以侍卫的名义编练。
然而在天子脚下的京畿各郡,却是另当别论。哪怕是之前显赫至极的周亚夫,也不敢在长安的府邸中养上千私兵,否则就是图谋篡逆了。已入住皇亲苑的诸位皇子,各自府中的所谓侍卫更是不过区区百余人,看家护院尚且捉襟见肘,更别说要控管近五万的精壮奴隶了。
长沙王刘发望向满脸轻松的太子刘彻,问道:“殿下想来是早有计较吧?”
刘彻耸耸肩,颌首微笑道:“孤确实和父皇商议过此事,依着孤王的意思,这五万官奴咱皇室实业一个都不买。”
诸位皇子满脸讶异,刘非更是连连摇头,急道:“为兄虽担忧私兵不足,无法震慑这许多奴隶,但总还能想出不少法子。若是一个都不买,岂不是因噎废食?”
他见刘彻不为所动,复又苦劝道:“如今集团已揽下了京畿各郡之间的沥青大道,正是急需人力的时候,到时误了工期,也没法向父皇交代啊。”
刘彻毫不在意的微笑道:“不只是这几条沥青大道,昨夜孤还和父皇议定,随后要修筑通往西北的数千里大道,以图打通前往西域的西北商路。”
皇子们闻言,不由大喜。
他们虽对商务知之甚少,然而作为大股东,不时会被刘非强硬召集起来讲解集团的财务状况和规划。这是太子刘彻定下的规矩,美其名曰要身为董事长的刘非做到管理透明化。因此他们多少了解筑路未来会带来了庞大的收益,特别是商路,更是刘非一直念兹在兹的肥肉。光光向商队抽取的高额过路费,便是可预期的滚滚财源。
然而掌管集团具体事务的刘非却是忧喜交加,揉了揉眉心道:“修筑西北商路固然是好事,然而如今人力尚且不足,西北大道也不知要何事才能破土动工了。而数千里沥青路面,要完工更是遥遥无期。”
刘彻摇摇头,肆无忌惮的爆料道:“都是自家兄弟,孤王也不瞒着诸位兄长,如今北方战局已定,接下来父皇就要讨伐西羌。故此这西北大道届时还担负着运兵和输送粮草的重任,必须尽速筹备,在年内必须建成。”
皇子们倒没有任何讶异的神色,京城的高官显贵们早就获悉了西羌五万骑兵突袭北地郡的消息。对于这些试图浑水摸鱼的乌合之众,即便是窦氏为首的保守派势力,也没有任何和谈的心思。
如今北方大捷,匈奴右贤王都饮恨关城之下,若是刘启不趁势好好收拾西羌这个跳梁小丑,便不配做大汉的天子了。
刘非愈发的疑惑:“既是如此,殿下为何不让集团购买这五万奴隶,需知即便是将其尽数驱往筑路,恐怕尚且不足啊。”
“正因如此,这筑路更不能由集团独自修建,需得让世家豪门心甘情愿的替咱们把事情办好。至于收益,若是五皇兄依着孤王的法子办,定然只多不少。”
刘彻颌首认同,随即朝身后的张骞摆摆手,示意他将怀中的一摞册子分发给诸位皇子们。
刘非拿起册子,封面上数个大字《西北大道的外包和招标事宜》,随即迫不及待的阅读起来。
以往太子刘彻提供的书籍,都能带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此番他自然要细细研读后,好好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