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爷听了夏忠的话,脸色黯然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开口。 .COM\|\|\|\|\|2|3|u|s|.|c|c|
“忠兄,朝廷一向对咱们这些投诚来的人不放心,这事情咱们都知道。咱几个关起门来发发牢骚就算了,千万别在外面。”杨德思劝道。
夏忠晃晃头,整理一下情绪,道:“我知道了。”
杨思辰没话,不过也知道自家祖父为了飞鱼帮的人没少费心思,单单是每年接济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飞鱼帮伤员每年杨老太爷都得从自个儿的私账里拿出近五千两银子。
“祖父,之前飞鱼帮的弟兄在外面过得可好?”杨思辰问道。
“都还行,”答话的却是夏忠,“咱飞鱼帮的人打仗肯拼命,在军中混得都不差。还有飞鱼帮收留的几个书生,最好的已经做到巡检副使了,差的也已经当了四五年县令了。”
“不会吧,才二十几年就……”杨思辰有些惊讶了,照理从刀笔吏一步一步升到一府之长,寻常官吏都得花上二十几年,但是这些书生都有飞鱼帮的烙印,在那些正统人士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匪人”,升迁难度远大于常人。
“当初老太爷收留的书生里有一个后来考中了进士。”夏忠为杨思辰解了惑。
“辰子,你这手榴弹除了靠人投掷莫非就没有别的用法?”杨老太爷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赶紧转移话题。
“呃~祖父。”杨思辰有些跟不上杨老太爷的思维,“原本是只打算让士兵们投掷的,可是听您这么一提,孙儿倒有了新的打算。”
“什么打算?”
“用弩炮发射!”
“弩炮?少爷的可是西域大秦人过去所用的那个投石机?”杨德思问道。
“杨伯,您怎么知道的?”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当年夏忠随你爹去锡兰跑商回程时在锡兰近海遇上过西洋海匪,同人家打了一场,缴获了一艘两千料的西洋战船,上面就有弩炮。那东西威力还真大,打出去的三十斤铁球足以打穿百丈开外的半尺厚的木板,但是精度极差,超过一百丈就几乎没什么准头了,而且极其笨重,单单是一个木制的骨架就有两百五十斤重。”杨老太爷道。
杨思辰没想到杨老太爷会这么,不过照杨老太爷的话来弩炮的威力还是偏大,弹道也不稳定,而且很笨重,和后世自己知道的相差不大。于是问道:“祖父,那弩炮咱杨家还留存的有没有?孙儿想看看。”
“实物已经全让朝廷的军械使拿走了,不过王大海私下里拆了一具,将部件尺寸全数记了下来。待会儿让夏忠去书房找出来就是了。”杨老太爷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道:“祖父,西洋的弩炮最初是用来攻城的,因此首先考虑的是威力如何,至于笨重与否,那倒是次要的,反正城池是不会动的。但是用来投掷一斤多一的手榴弹,还是大材用了。孙儿想着是不是可以制造出一号的弩炮,这样一来携行方便,而且操作人手也能减少一些。”
“行,待会儿我就让夏忠去给你把东西找全了,你来试试吧。”杨老太爷头道。
…………
杨思辰之所以这会儿想起来要搞弩炮,还是受后世日本的掷弹筒的影响,后世的日本的掷弹筒可没少让国共两方的人马吃苦头,主要特是射角大,弹道弯曲,射程不远,灵活性极强。配上合适的弹药杀伤效果极佳,操作也方便,单兵携带且可以隐蔽在障碍物后发射,而且噪音较低,隐蔽性也很强。
虽然型弩炮无法将这些优势占全了,但是同这个时代连火力压制的概念都没有,步兵之间的交战最多就是排队枪毙然后肉搏。至于步兵对抗骑兵,最好的战术就是摆阵傻傻站着等骑兵来冲,最多放在骑兵冲阵前几轮枪。在这种情况下,轻便易携,操作简单,能够投掷手榴弹的型弩炮就是杨家军的大杀器。
过了一天,杨思辰正在计算弩炮的参数,翠婉忽然进屋道:“外面来了两位公子,是想见少爷您。还拿出了这个。”完便递上了一张纸条。
杨思辰接过一看,发现正是半年前自己给赵兴宁的条子,于是赶紧道:“带他们去碧波院正厅,我马上过去。另外让紫绢马上过来把书房收拾一下。”之后随手在条子上写上了“令妹安好,已至泉州治病”几个字,将条子递给了翠如道:“将这个条子还给那位公子,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很快杨思辰便来到了碧波院门口,见两个人正在朝碧波院这边走,其中一人正是赵兴宁,另外一人瘦弱一些,看上去同杨思辰见过的范文程的画像有像,只是没胡子。
杨思辰迎了上去抱拳道:“赵兄!可想刹弟了!这位可是斗宪兄?”
赵兴宁先是一愣,随即也抱拳道:“杨贤弟好见识!”
“赵兄,这位就是杨思辰杨贤弟?”范文程问道。
“正是弟,”杨思辰笑着回答道,“弟草字偕凤。”
范文程恍然大悟道:“偕凤?偕凤?偕,俱也。凤,神鸟也。像凤凰一样展翅高飞,杨贤弟果然机敏!”
“斗宪兄过奖了,弟只是有几分聪明罢了,同斗宪兄这等大才相比就像烈日之于烛火。斗宪兄,请!”杨思辰完便将范文程迎进了碧波院。
杨思辰领着范文程和赵兴宁进了碧波院,到正屋分宾主坐下,翠如等人立马端来茶水心奉上。
“偕凤贤弟好生阔气!竟然拿西湖龙井来待客!”范文程轻抿了一口茶,感慨道。
杨思辰赶忙谦逊道:“斗宪兄哪里的话?松江离余杭就三百里,坐船一日便可往返。我这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斗宪兄怎么想起到江南来了?”尽管杨思辰估摸着是赵兴宁将范文程忽悠过来的,但是心下还是没底。
“进来读书略遇瓶颈,久不得解,”范文程道,“恰好春分之时赵兄来找我,问我有无外出游历的打算。于是我便同赵兄结伴去京师游历,之后沿运河一路南下,到了扬州待了半个月后听赵兄提起偕凤贤弟,于是就过来了。”
杨思辰听得有些惊讶,看着范文程一脸坦然,也猜不出他的是真是假,不过心下暗道奇怪——据史料记载,范文程不是那种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啊。只好道:“俗话行万里路犹如读万卷书。斗宪兄一路行来想必感悟良多吧。”
“哎~”范文程叹了口气,“真是一言难尽啊!还是赵兄你来吧。”
“这……”赵兴宁满脸懊恼,“原本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位常姑娘,可是行至淮安时险些让人给骗去做妾了,受了惊吓,目前正在客栈里调养……”
“哦?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杨思辰惊讶道。
“可不是……”伴随着赵兴宁的讲述,杨思辰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赵兴宁回家之后便买了个丫头帮着照顾母亲,待母亲生产之后再出门的。在这之前只是试探着同范文程接触一下,并没有立马撺掇着范文程南下。可不想范文程读了十几年书,又刚刚考中了举人,一时间极静思动,当赵兴宁表现出要出去游历一番的意思之后立马表示赞同,反倒弄得赵兴宁有些不知所措。
赵兴宁一番权衡,决定当机立断,不等母亲生产另买了一个丫头带着上路了。这个时候一位常姓的姑娘恰好跟随她父亲来到范文程家里,常家和范家是世交,这次常老爷带着女儿来范家,名义上是访友,实际上是同范文程父亲议亲来的。
常姑娘是将门之女,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不像寻常闺阁姐困守礼数,寻常也没少随父亲四处游走,听范文程准备出去游历,于是提出要跟着一起去。常老爷原本做了十几年的大头兵,对于男女之大防不甚感冒,见范文程生得一表人才的也是非常欣赏,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这会儿听闻自家女儿要随他一道出去游历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人收拾一番就上路了,赵兴宁劝范文程走海路坐船直接到松江府,可是常姑娘却不愿意,是想看看运河沿岸的风光,况且这条路赵兴宁年前走过,比较熟悉。范文程也支持常姐的打算。于是二对一,赵兴宁不得不妥协了。
于是三个人带着两个丫鬟于四月二十七出发,一边走一边玩,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走到了扬州。到了扬州之后,三人均是有些疲惫了,于是打算在扬州住上一段时间,在扬州城里好好玩玩。
可不想常姐却被一个姓付的商人看上了,那商人惊为天人,死缠烂打,疯狂追求,可是常姐却对他不理不睬。那商人见状,使出下作手段将这涉世未深的姐骗到了自己的外宅之中,囚禁起来,逼常姐答应做自己的第三房妾。
范文程和赵兴宁知道后立刻上门要人,那商人仗着自家妹子是泰兴县县令的夫人将二人打出了去。范文程一怒之下跑到扬州府将那商人给告了,扬州府的知府还算秉公守法,立马命人跟着范文程去了那商人的外宅将常姐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