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辰看了看天sè,估摸着到了施粥的时候了,没有再同荣德啰嗦,直截了当地道:“给你三天的时间,将这件事给本少爷办妥了,不然家法侍候!”
荣德无奈,只好微微地头道:“是,少爷!”
杨思辰拍了拍荣德的肩,道:“既然是你自己要求到粥铺来的,那就好好干。 .COM好了,我不耽搁你了。”
荣德离开之后杨思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少流民都在往这里赶,再绕到木屋前面一看,不禁有些惊讶——大约有七八十人已经在排队了,杨家的几个下人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流民正在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杨思辰大致估算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天至少有五百号人过来吃粥,每人每顿至少要三两米,一rì两顿,一天下来就得一石米。
“少爷,咱是不是该回去了?还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后就进不了城了。”翠如在杨思辰身侧声道。
杨思辰不在意地道:“难得出城走走,不妨再转转。大不了今晚上去庄子里住一宿。”
翠如不好反驳,只好招呼其余三人跟在杨思辰身后。
翠婉是个玩闹xìng子,见状问道:“少爷,咱现在去哪儿?”
杨思辰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四个丫头,四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衣着也没什么差别,均是一身月白sè及地长裙,外罩天蓝sè右衽宽袖上衣,下面只露出一淡粉sè的鞋尖。唯一不同的就是额头上贴的花饰——中间的两个丫头额前一个贴梅花另一个贴的是兰花,靠边的那两个额前只了一嫣红。杨思辰立马头痛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最左边的那个人丫头道:“少爷,奴婢翠妍最,是三十五年七月初二生的,翠如姐姐最大,是三十五年三月初二生的。”一边一边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眉心上贴着一朵梅花的丫头。
翠如指了指站在自己左手边眉心上贴着一朵兰花的丫头道:“少爷,翠婧妹妹比奴婢上十天,是三月十二生的。翠婉妹妹则是五月十七生的。”
杨思辰有些疑惑,这些丫头跟着文嬷嬷的时候也就三岁多一了,按后世的算法则是两周岁,还在牙牙学语呢。这么的孩子怎么能记得事情?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些是文嬷嬷给你们的还是你们自己记下的?”
翠如有些黯然地道:“少爷,奴婢等人被从家里带回听风阁时,管事嬷嬷会问清楚奴婢等人的籍贯姓氏及生辰八字,并且写在木牌上各自挂在奴婢的脖子上,每人都有一块。待奴婢们学会认字之后就可以知道了。”
杨思辰心知这些事情让这些丫头非常不舒服,于是头没有话。
翠妍见状道:“同时这木牌还是奴婢等人在听风阁善堂领取吃食衣物等东西的凭证,那些管事嬷嬷认牌不认人,之前可没少发生丫头子因为丢了木牌而吃不上饭的事情。”完便掩着嘴笑起来了。
杨思辰一听便来了兴致,笑着问道:“翠仁翠仪那些臭子们没少干这些事儿?”
翠妍笑着道:“还真让少爷您中了,翠仁翠仪在善堂时可没少干那些事儿。记得有一次他们将奴婢四人隔壁房间的翠姒和翠妤的木牌藏起来了,害得人家一天没吃饭。后来让管事嬷嬷逮住了,将他俩倒挂在晾衣杆上吹了三个时辰的冷风。当他俩被放下来的时候,别提有多狼狈了。”
杨思辰笑着道:“真是没想到,他俩看上去挺老实的,过去竟然做过那种事。估计是翠妤和翠姒得罪了他俩了。”
翠妍面sè讪讪地道:“才不是呢!人家翠姒和翠妤那时候正和奴婢们一起裹脚,每rì茶饭不思的,哪有心思得罪他们那两个混世魔王?”
杨思辰心知其中有隐情,不过并没有追问,而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听风阁的女子都是要裹脚的吗?”
翠如道:“是的,少爷。据这规矩是文嬷嬷母亲接手听风阁时定的。至于原因嘛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风阁那些上了年纪的管事嬷嬷倒是有些没裹脚。”
杨思辰头问道:“听风阁是不是每年都从外面招人?”
翠如摇摇头道:“不是的,少爷。文麽麽母亲接手听风阁之后五年之内听风阁就没有招过人,之后十几年也就招了一百五十来人。文麽麽接手之后每年都要让师叔师伯们从外面带一批三四岁的孩子进听风阁,而且多数是女孩子,目前听风阁五部名下的弟子有二百七十多人。奴婢几人是紫绮师傅的第二批弟子,奴婢们的功夫和合击之术都是师傅教的。之前师傅还带过一批,那一批共有七个人,在听风阁中算多的了。”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你们的师傅之前教你们识字吗?”
翠婉也有些恹恹地回答道:“少爷,识字倒不是师傅教的,是裹脚那两年过来帮忙的师姐教奴婢们的。那两年没法习武,最难熬的时候连走路都要人扶着。为了打发时rì,师傅才让师姐每rì教奴婢们一些东西。等到了八岁半能下地自如的行走之后师傅才开始教奴婢们合击之术,至于武功嘛,则是四岁时由师傅手把手传授给奴婢们的。”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哦?那你们给我师姐都教了你们些什么?”
翠婉扳着手指道:“翠姗师姐教了缝纫,翠妙师姐教了刺绣,翠娥师姐教了识字,翠婵师姐教了梳妆……呃……再有就记不起来了。”
杨思辰扬扬眉笑道:“哟!你们的师姐将女孩子家该学的都教全了。”
翠婧头道:“是的,少爷。女孩子家该会的奴婢们都会。除此之外我们司部的弟子十岁以后还得学会如何将客人伺候舒坦,其中包括察言观sè等各sè招数。”
杨思辰听后心中一跳,想到了一词——美人计!不过这类事情属于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的东西,就好比窗户上糊着的那层薄纸,那层纸谁都知道一捅就破,可没人愿意去捅。这也许就是典型的潜规则。杨思辰头,问道:“我听寻常女子裹脚都得耗上五六年的光景,你们裹脚花了多少工夫?”
“奴婢们可不像紫绢师叔那样由文麽麽亲自动手,都是由善堂的嬷嬷来做的。加之没有用软骨散这样的药,花了一年半的光景才好不容易裹瘦的,至于裹弯,原本还要等到今年秋天才能进行,只是那样一来奴婢们恐怕就有三五个月不能当值了。”翠婉有些黯然地道。
杨思辰听翠婉这么一便好奇地问道:“你们的脚现在这样今后会出什么毛病吗?”
翠如撩起裙子让杨思辰看了自己的脚,解释道:“少爷,奴婢现在这脚只裹了个一半,尚未完全裹好,虽然因为习武的缘由不能将脚骨裹死,但是倘若不裹弯的话脚趾窝在脚板下面很难受,走起路来感觉有些疼,反倒不如裹弯之后爽利。”
杨思辰扭头朝翠如的裙底看去,发觉翠如所穿的鞋宽度和紫绢相差不大,不过长度却超过了五寸,立马明白过来翠如的脚还没有收弓(也就是在脚底掌心裹出一道深深的陷凹,一直要裹到脚掌前段的脚掌与脚跟紧靠着,中间形成一道深达四五公分的缝隙,这样一来脚的长度就明显的缩短了——白了就是将正常的足弓破坏掉)。收弓前后由于足弓形状大部分被破坏,以及踵骨前移,走路姿势与天足有很大不同,反倒有像穿了后跟很高的高跟鞋之后的走路姿势,看上去非常妖娆诱人。
杨思辰想到这儿不由地一阵子恶寒,有些怜悯地对翠如几人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就安心地在府上裹脚,六月下旬我只带翠仁翠琦他们几个子去南洋就是了。这次要做的事情不少,估计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到时候你们的脚应该都裹好了。”
翠如朝杨思辰福了福身,正准备话,冷不防路边的草丛里冒出了十几个人来将杨思辰主仆五人围了起来。翠如等人见状立马准备抽出武器,不过却被杨思辰抬手制止了。
杨思辰四下看了看,发觉这群人一共有十二人,其中只有两人手里有刀,其他人手里拿的全是木棍锄头之类的玩意儿,为首的是一个拿着一把倭刀的身高六尺蒙脸壮汉,于是朝那壮汉拱拱手问道:“诸位壮士,你们为何拦下我等去路?”
为首的那个壮汉瓮声瓮气地道:“这位哥,俺们弟兄几个从淮yīn来松江讨生活,路上将盘缠花光了,所以想向你借银子买米下锅。”
杨思辰扬扬眉问道:“哦?那不知诸位壮士打算向在下借多少银子?”
那大汉道:“俺们要的也不多,也就千把两银子。”
杨思辰两手一摊,扯了扯嘴角道:“这位壮士,你看我像是随身带着大量银子的人吗?”
那大汉将手里的刀抽出来半截,道:“如此就要委屈哥去俺们寨子里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