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波涛汹涌的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本该早就被弃尸街市口的几人,却不知为何被皇帝记了起来,一道圣旨之下,几人从那昏暗从无天日的监牢里,既然走了出来。
一个搀扶着一个,蓬头垢面,一点风流才子,儒雅俊贤的风光都没有。
唯一让人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们的不凡那就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若有邪心之人看后,甚是心颤肉跳,那眼神似乎能洞穿世间一切魑魅魍魉,使得妖魔鬼怪无处遁寻。
“杨公,左公,魏公,顾公,周公,袁公。”
沈平领着众人站在锦衣卫大牢前候着,只见从里面走出几名身无寸许好布,身上多有血迹,皮开肉绽很是显眼。
被放出来的只有六人,其他的东林一众还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羁押在锦衣卫的大牢里。
放出这六人,魏忠贤的心就好比在滴血,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将顾秉谦给大卸八块,然后吃掉,一切都是这老货怂恿的,当初与杨涟他们为敌是他起的头,之后想斩草除根杀掉他们,他却出来阻拦,反正只要你想杀,他就有理由来阻止,一拖再拖,直到现在无法再拖,都引得皇帝的注意了,只能无奈的放出几人。
魏忠贤已经等不了待过完年再改变内阁了,他一刻也不想再看到顾秉谦的出现,随后便对身边的人道:“你去顾大人府上一趟,告诉他本督不想再见到他。”
说话时,表露出来的那种厌恶,连多说一言半句都感觉是咱恶心自己的样子。
顾秉谦在接到来人传话后,知道是什么意思,再说,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本来投靠他是想奔个好前程,现在是前程有了,却从人沦为狗了,还要经受着世人的吐沫和辱骂,丢尽祖宗的颜面,这前程不要也罢。
很是干脆,一点也不伤心,对于他来说,他已经赚足了投名状,现在虽是老骨头一把,但还是可以用上一用的,相信毅王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
对此,顾秉谦也不含糊,一边咧着嘴想着即将到来的新时期,手中一边写着上书给皇帝的告乞还乡的奏折。
却说沈平他们在接到了杨莲等人,并没有回去,而是被连续六辆来自毅王府的马车给光明正大的接走了。
杨涟等人的功名官爵早已经被革拿掉了,再说已经和阉党撕开了脸来,朱由学不再乎别人怎么看,大张旗鼓的将杨涟等人接回府去养伤。
毅王府的医官们也早已经备好各种可治跌打损伤的药,还有补药,在西院处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待马车一一到府里,挺稳当后,医官们纷拥而上,三五人就守一辆马车。
毅王府里的医官配备,在整个大明都是首屈一指,连皇帝都没有这么多,更别谈那些宦官侍女们了。
待医官们仔细查看了几人的身体后,众人比沈平他们当时初见时,更是惊讶。
内行看门道,作为医官,他们哪一个不是通晓杀人技巧的,深知他们在牢狱里所遭受到的痛苦是常人不能想象的,也是无法所及的。
以杨涟的伤势最重,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齿颊尽脱,遍体被扫烂到如丝,肋骨寸断,反正就算以后恢复过来也没什么多大的用处了。
左光斗遭受到的刑罚不比杨涟差多少,但伤势太重,并没有挺过去多少时间,在天启六年三月中,逝去。后人留下关于他遭受阉党残害的文书,或是“亟鞫以毙之”,或是“阴害于狱中”,如果送到法司,或无死理,于是“靡焉承顺”。他也被五日一审,“河话百出裸体辱之。弛扭则受拶,弛镣则受夹,弛抄与夹,则仍戴扭镣以受棍。”
另外几人所受之伤,与他们比起差的远了,所以在经过合理的调膳后,恢复的很好,特别是魏大中和顾大章二人。
都这个时候了,朱由学虽说不是个生意人,但也不会去做亏本的生意买卖。
他这般做是有目的的,东林人虽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先国后己,忠君爱国,但却影响甚广,东南士林基本就是东林人的天下,所以,想要收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这时候出面将几人接回府中好生养着,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时间已经瞧瞧的走过了大明天启五年。
这一年甚是不平凡,也注定了这一年会在史书上会留下重重的一笔。
先有毅王领兵数年屯兵关外,休养生息,于锦州城外,击毙努酋,使得后金国内现今为了汗位继承分裂数部,相互征伐。
再有就是,大明天子天启皇帝因为身染小疾,却不加以重视,导致病情一重再重,时常会陷入进昏迷之中。
之后朝堂的纷争,引得天下人的目光,毅王爷独身一人战阉党,不为荣华富贵,只求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
不管怎么说,天启五年已经成为历史,他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记忆里或书籍中,是再也不回去的过去。
翻开新的一页,新的篇章,路还要一步步的走下去,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生命不止,斗争不休。
不是说过个元旦,朱由学和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之争就此落下帷幕的。
纷争刚起,怎么能就这样结束了呢,不要说朱由学不同意,就是旁观的天下人也都不同意。
不死不休只是口号,但也说明了两派之间的矛盾之重。
说来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朱由学未出过府门半步了,更别提元旦时进宫给皇帝拜年之事。
经过御医们的妙手,终于稳住了皇帝的病势,但也没有多少好转。
只要皇帝不着凉,不做体力活,不行房事,这身体好转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这段时间来,京师各方势力都消寂下去,但有个人却到处蹦跶着。
此人不是别人,真是天子和毅王的五弟,大明信王殿下朱由检。
他一改以往在人前的风格,不时的进宫、入毅王府如回家一样的平常。
对于魏忠贤的态度,他也没有表现出如自己的二哥那般“二”。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魏忠贤就说那些吹捧的话。
一时间,风头无两,朝野对信王这般举动有批判的,有赞赏的。
“天家之人皆不凡,父子兄弟同帝命。”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句偈语,还以很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师。
朝廷不会因为短短的一句话,而大兴牢狱之灾。但这句话太过敏感隐晦了。锦衣卫作为朝廷的耳目,是不可不查,可是查来查去,却也只能查到是从一群流浪的小乞丐那里,至于到底是谁说出来的,谁都不知。
魏忠贤等人在听到这个偈语时甚是高兴,他们认为寻到了可以致毅王于死地的的借口了,不管这是真是假,他们都要试上一试。
大病虽未痊愈,但皇帝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不喜欢打理朝政的他,竟然主动去关心近来所发生的事情。
真是浪子也有回头时,纵使千金也不换。
借口是寻到了,但没有契机,任凭魏忠贤等人也是无可奈何。
儿童传唱的偈语中,可没有单指毅王一人,连信王也说到了,而且也可认为是老一代的亲王,如远在洛阳的福王和还未就藩的桂王和惠王。
万事俱备,只欠契机。
怎奈毅王近来也甚是刁,从不显现在人前,纵然有命令也都是由他人出来转述,真正达到了“闭门谢客”,不理会世间烦躁事。
虽说,魏忠贤没有刻意的将偈语在皇帝耳边吹风,但也没有阻碍消息的传人。
他需要看到皇帝的反应,所以,这几天,他来宫里很是勤快,也甚是用心的侍奉皇帝。
自从深受皇帝恩宠,他已经不知道有过多久没有这么认真尽心的效忠皇帝了,加上这年岁也长了不少,使得皇帝很感动他这样子。
可是几天下来,魏忠贤并没有要到他想要的东西,一度让他再次陷入怀疑中??????
偈语无中生有式的凭空出现在京师,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传遍京师上下,闹得是人心浮动。
能有这么大能耐,以这么快的速度流传开,这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办到的事情,这后面得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才能有这般大的本事将这偈语传遍开来。
皇帝,毅王,信王,惠王,桂王??????
只要能牵上瓜葛的人,魏忠贤一一的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却再一一的自我否定掉。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多少次,最后是实在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京师之烦恼事不少,但大明不止就京师一地,万里江山,汇总起来,事情如山。
一骑快马,身后插着红色令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往京师传递去。
操着南方的吴语,甚是让人难以听懂。
幸好有书信解释,展开书信,旁人一一解读给魏忠贤听。
事情的大概就是吴县知县传来消息,苏州百姓发生暴乱。
其暴乱的源头就是因为之前逮捕魏大中,而惹到吴县人,吏部主事周顺昌,接连惹怒到苏州人。
对于此次的暴乱,魏忠贤就更加看不懂了,之前魏大中他们被关押在牢狱中不生事,现在却后反应,从而生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