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所经之处,必留有血迹。
两军交战,生死相向。
残刀,断枪,破盾,如同烧火棍一般的火器,??????
不管是人的,还是战马的亦或是其他走兽的五脏六腑,残肢断体散漫在这片血染成腥红的大地上。
失去主人而长嘶的战马;受了伤但还命存一息的将士的哀嚎,啼哭声;还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在在搏杀的将士用几近嘶哑的声音在吼着杀声;远处的城墙上那动人心弦的战鼓声和号角声,嘹亮而不绝于耳。
苍茫大地上,从午间的炎炎烈日之时一直到太阳西山斜挂,明金两军一直杀的是难分难解。
可是,大战终有落幕的那一刻。
几近干枯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努尔哈赤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长刀来。
“砰!”
努尔哈赤一个撂撅,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汗王~”
“保护好汗王~”
一直守护在身边的誓死效忠的忠臣良将见到努尔哈赤摔下马背,顿时肝胆欲碎的样子,口不择言的乱喊一通。
众将虽心系努尔哈赤这里,但手中一点没有含糊,而且因为努尔哈赤跌落到地上,这护主之心突然燃烧了起来,作战变得很是生勇。
按理说,努尔哈赤这一摔看着重,实则并无什么大碍。
却不然,他这一摔,摔出毛病来了,这人到晚年,心中总有想与天争一争的气概,特别是当年在广宁城下遭受的那一箭,自那以后,他则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堵着一样,一直不能过去这么个坎,所以一步变,步步跟着变。
试想,努尔哈赤年少时就投身于行伍之间,一生中大小战斗不计其数,身上的伤痕也数不尽数,可是到了,却在一道箭伤上落了下乘,总是过不去这么一道不是坎的坎。
当落下马的那一瞬间,努尔哈赤闭上了双目,回想了一生的过往兴衰喜悲。
他没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打算,直到身体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族人,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还有自己的亲人,特别是哪最属意的十四子,想到多尔衮,接着又联想到他即将与自己的兄长们开始为这汗位争斗时,努尔哈赤突然双目圆睁,直刺向前来他身边探望的将军。
“汗王,您可是醒来了。”
这位将军大出一口担心的气息,轻声道。
声音虽不是很大,但足以传遍整个大地,告诉关心努尔哈赤死活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现在怎么样了?”努尔哈赤并没有想挣扎着起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身体不再像以往那样可以灵活的运用了。
“小贝勒领军来了,据说,据说??????”
听到多尔衮率军回来,努尔哈赤心里一阵暖意流淌而过,心里暗叹,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有选错继承人,不过也为多尔衮没有听自己的话而回来救自己,深深皱了眉头,对着身边的将军斥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说,无须多虑。”
“听随小贝勒来的人说,他们在半路上遇到过四贝勒和他的镶白旗将士,小贝勒原本想与他们合兵一处,没曾想,四贝勒并没有答应,并未理睬小贝勒,直接领军北行而去。”
这位将军小心翼翼的说完,心里一直在自我抱怨着,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看余光不时的瞄向睡在那的努尔哈赤,看着他按阴晴不定的脸庞,将军的心更是凉了一大截,感到脖颈处一阵凉飕飕的。
“我儿多尔衮现在何处?”努尔哈赤并没有发火,也没有殃及到旁人,只是略显疲惫不堪的样子,收去双眸的光华,恢复到如同邻家老农一样的充满岁月沧桑又如古井一样平静,懒散的开口问道。
将军刚想回答,这‘曹操’便掀开帐帘进了帐来。
“父汗,你现在感觉还好?”多尔衮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榻边,丢下腋下的头盔和手中的战刀,双手握着努尔哈赤那枯老的老手,两眼噙着泪光,哽咽道。
“痴儿,不必如此。”努尔哈赤也是老眼止不住的泪流,另一只手伸过身体,抚摸着多尔衮空荡荡的前额。
父子间言谈时,多尔衮并没有言及到皇太极,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听医官说,努尔哈赤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现在这样子,无非就是回光返照罢了,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就这样离去,何必要让他看到父子不一心,兄弟怀异心,最后有可能刀剑相向。
而,努尔哈赤也没有提到那几个手中握有权利的贝勒,只是交代这多尔衮其他事宜。
“阿巴泰和德格类还有多铎等同辈兄弟,需许以重利,用而不重用??????而岳托,萨哈璘等小辈,可用心相交,可重用。”
努尔哈赤说着说着,脸上泛起了潮红,异样的潮红。
多尔衮一见此状,连忙呼唤着医官。
这时,那刚消下去没多久的号角声和战鼓声,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父汗,儿臣先去看看情况,等下再来陪父汗。”多尔衮放下努尔哈赤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道。
“岳托,你就不要去了,你陪在父汗身边。”
接着,又转身看向刚进来的医官,言道:“父汗的身体就拜托先生了。”
说完,多尔衮拿起头盔和兵器,就急冲冲的往外走去。
待多尔衮已经与明军开始交手时,努尔哈赤也从鬼门关前被医官给拉了回来。
幽幽的睁开双眼,此时,纵然努尔哈赤有坚硬如钢铁般的意志,医官有逆天的医术,也不能让努尔哈赤再次恢复到之前那样子。
此时,也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等油灯燃尽了,他这口气也就断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努尔哈赤才很是不甘的对着守护在身旁的岳托说道:“我没有多少时辰了,你要记得告诉你十四叔,让他不要与明朝的这个小王爷斗,有他在世一日,我大金就不南下一步,另外??????”
“皇玛法~,快,医官!”岳托正认真的听着,只见努尔哈赤话音一断,心急着吼叫道。
话还没说完,努尔哈赤便再次的昏阙了过去。
医官连忙又上前,搭脉,探人中,查看身体。
几次查看下来,众多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可努尔哈赤就是没有醒来。
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着,多尔衮也被岳托派人给请了回来。
多尔衮的几次呼唤,努尔哈赤只是眼皮细微的颤动了下,之后,便如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估计有一个小时左右,医官再次探看身体时,只是深深摇了摇头。
一代枭雄就此魂归九霄,大帐内并没有悲伤的恸哭声传出来,一切都还如以往一样。
多尔衮传了令下去,全军紧缩布防,将残破的大营,顿时守的严丝合缝。
同时,派特使带着口信,前往工区城面见大明毅王朱由学。
岳托带着几名亲信持着节,就往明军那里走去。
此时,后金已经被明军从四面包围了起来,除非后金军能一跃千米高,不然就是生出翅膀来,也无济于事,逃脱不开这个防御圈。
经过多重关卡,被明军数次搜身,若不是岳托的坚持,最后就差没将亵裤给脱掉。
“天朝在上,岳托拜见毅王殿下千岁,金愿奉大明为宗主国。”岳托一来到设立在城下的临时大帐里,他远远的就对着坐在上方的朱由学拜去。
“喔~”朱由学像是早已经知晓了一样,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奉我汗旨意前来见过毅王千岁。”岳托以为因为距离远的原因,朱由学没有听清楚,故再次大声的复述了遍。
“将军就不需要原话再次说了,本王知晓了。”朱有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些许微笑,摆手示意岳托不要再说了。
“对了,你还没有自报家门。”朱由学这才想起,自己貌似还不知道面前跪着的人的名字叫什么。
“外臣岳托,父亲是已故大贝勒代善,祖是我汗。”岳托言语铿锵有力的道。
“不愧是出生名门,好,要的就是这股气。”朱由学一拍椅子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朗声言道。
虽然,朱由学称赞这岳托,称赞这他的家族,但却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两眼眯看着岳托,见他那一脸的傲气,很是不屈。
朱由学原本是想打压岳托那焰盛的气势,但随后一想,便让他站了起来。
好一副铮铮铁骨,朱由学见站直身体的岳托,很是铮直的站在那,心中暗道。
不用说,岳托这样子很对朱由学的口味,他若很是软弱,说不定此时已经被朱由学给叫人乱棒打出大帐去了。
“谢王爷大度,下臣必定将王爷的话带给我汗。”经过一边倒的交谈议论,岳托很是满意现在的结果。
“本王也不想做那灭族的野蛮之人,若是你等还不悔改,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朱由学虎着脸,对岳托唬道。
“对了,听说你们汗王有个宠子,也就是你的叔叔叫多尔衮是不是?”朱由学虽说知道有多尔衮这么个人,但还是想从岳托嘴里得知。
这有可能就是,好奇心吧!
“是的,多尔衮是下臣的十四叔,也是我金国未来的汗王。”岳托不敢有隐瞒,他不相信朱由学不知道,他感觉这是一个圈套,一旦他说了一点谎话,走不出这大帐不说,就是‘那里’,可能将受到毁灭性的一击。
因为,从白天的征战中,岳托可以感觉出,明军并没有动用全部力量与他们战斗。
至于那没有出现的力量,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