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甚好,一扫这几日的阴霾,明媚将冲洗出来的照片送去了报社里工作的表姐,眼看着快要立冬了,两人便一起提前去淘了件羽绒服。
吃中午饭的时候明媚的表姐徐苏提起了明媚的爸妈,她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告诉明媚她的母亲又拿钱跑出去赌博了,数日未归。许是在外头欠了人家债,也不敢回来。而明媚的父亲也不管这事。想管也管不了。
明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昨天她已经将存折上剩余的钱全部打给了父亲。让他替母亲还赌债。
明媚的父亲是她们那小城里矿务局的副局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辈子,两袖清风,从不贪污,对于别人送到家门口来的钱也是原原本本地给退回去。
可不知这样勤劳正直的父亲怎么就会摊上那样的让人无奈的母亲。母亲以前也倒是个本本分分的家庭主妇,可自从八年前的事件发生了以后,就整日的沉迷在了赌博之中,日日跑出去玩,接二连三地输钱也不罢手。
两人正聊着,明媚的电话突然响了,来电话的是明媚的父亲,许久不接父亲的电话了,明媚心里竟微微有些发凉。父亲的声音是越发的沧桑了。
“阿媚。你母亲出事了。回来一下吧。”父亲的声音冰冷而又无奈,明媚的心“扑通”一声就掉了下去。
她“嗯”了一声之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表姐徐苏皱着眉看着她,关切地问,“阿媚,出什么事了?”
“我妈出事了。”明媚说着就开始收拾手里的东西,“他们让我回新乡一趟。”
“啊?”徐苏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迟疑地问,“你要回新乡啊?”
“嗯。”明媚轻轻地点了点头。
“新乡里的那些人不是对你存在有很大的偏见吗,你这一回去他们不得又开始攻击你?”
“没事。”明媚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裂开嘴笑着道,“我总不能因为那些叫我是扫把星的人而一辈子不回家吧。”
明媚和徐苏告别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去了车站,订了张高铁票,到达新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明媚下了车,在郁郁苍苍的树林里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此时是月光清朗,繁星满天,晚风习习。
新乡市位于群山的环抱之中,市区面积不大,市民们却都是大大小小的富翁,走在新乡市的街道上,满目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别墅。不宽的道路上奔驰着颜色各异的豪车,大大小小的矿区酒吧在黑夜中闪烁着奢靡的光芒。身着名牌的男男女女放肆地隐藏在昏暗的巷子里诠释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明媚冷着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头微微有些发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八年前,她是如何被这些居民残酷地赶出去的,就连自己那身为矿区局长的父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幼小的女儿被当做瘟神一样遭受无尽的屈辱和谴责,却无法开口辩驳。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里,明媚家的房子是一个别致的小洋楼,建在半山腰中,冬暖夏凉,风景极好。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许久没有回家了,粉色的小洋房已旧了不少,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明媚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五岁生日的时候,慈祥的父亲问她要什么礼物,她骄纵地指着家里的二层楼房说,“我不喜欢这个房子,我想要个童话故事里的粉色小洋楼!”
父亲乐呵呵地揉着她细软的头发,连连点头答应,彼时,她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第二年,家里的两层楼房就被翻新了。成了现在这幅摸样,可是,明媚到最后也只在这属于她的小洋房中住了不到六年。然后,就被驱逐了出来。一直孤身漂泊在陌生的银城。
“阿媚你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微微有些苍老了,明媚仰起头,微笑着看着站在灯光下的中年男子,欣喜地点了点头,“爸爸,我回来了。”
“你个扫把星!居然还敢回来!!!”明媚还没来得及走进门,气势汹汹的大伯就冲了出来,凶狠地瞪着他。
“大伯。”明媚礼貌地向一脸凶相的中年男子问好,满脸堆笑。为了父母,她不能得罪这新乡里的人。
“都怪你,你母亲才成了现在这幅摸样!!”跟在大伯后面的二婶尖着嗓子指责明媚。
明媚仰起头来,微笑着看着一前一后地指着她的两个亲人,亮晶晶的眸子里浅藏着晶莹的泪珠。
父亲沉默地站在一旁,“啪嗒”“啪嗒”地抽着烟,半晌,抬起头来对明媚说道,“你母亲几天没回家了,我们听说,她在外面赌钱欠了债,那些人找他逼债,她就……”
“就怎么?”明媚看着父亲那难以启齿的表情,焦急地问。
“她就协助那些人诱拐别人家里的黄花大闺女,然后……然后那闺女就**杀了。”
“什么?!”明媚愕然,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曾经那个温柔娴淑的母亲会变成这般摸样,“母亲现在在哪里?”
“她跑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父亲无奈地回答。
“我去找她。”明媚扔下行礼转身就欲走,忽然撞上了一个娇柔的身躯。
“我是犯罪心理科的尹温雪,来调查一宗恶性奸杀案。请问令堂在吗?”仍旧是一身黑色西装的尹温雪仿若是从天而降。
“你怎么来了?”明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我的案子。”尹温雪淡淡地回答,转而去找明媚的父亲和其他亲戚取证。
明媚的心里惦记着母亲的安危,顾不上尹温雪,急忙开着车去四处寻找母亲,新乡市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依靠广袤的达能煤矿区,的达能矿区本包含秦连山,姑嫂山和娃娃山等多处山脉,占地面积广,矿藏丰富,务工人员多,政府为了这些矿上的管理人员和务工人员而在层层叠叠的深山里建立了小城新乡,小城虽小,却是十分地富足,经济实习雄厚,设施齐全。
她将整个新乡都翻遍了,却仍是没有找到母亲的踪影,最后只好将车子停在了矿区上。
矿区上仍是灯火通明。来往的矿工见到了亭亭玉立的明媚,立马就变了脸色,就跟见到了瘟神似的,急急忙忙地躲开。
还有甚者索性拿着锄头从办公室里本来出来,逼着明媚离开。
明媚苦笑着看着他们,心里头涩涩的。白白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警惕地注视着向明媚不礼貌的矿工们,明媚忙把它押回了身体里去。她连连给激动地矿工们道歉,秀美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谦和的微笑。
矿工们见明媚的态度这般的好,就越发是猖獗了起来,捡起石块就扔她,嚷嚷着让她赶紧滚出新乡。
尖锐的石块落在明媚身上,砸出了一个个淤青的伤痕,明媚不还手,静默地站在那里,美若幽莲的脸上绽放着夏花般灿烂的笑容。任由矿工们斥责。
密密麻麻的疼痛自皮肤的表层渐渐渗透到心底,明媚麻木地站在原地,始终保持着温暖的微笑。胳膊上突然一紧,一双冰冷的手将她拉入了身后的车里。
“就那么站着让人打可不是你的作风。”尹温雪坐在明媚身旁淡淡地说。
“我没事。”明媚微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我该的。众叛亲离也好,被人唾弃也好,我只想保护好我所要保护的人,矿区是父亲的心血,他不能离开,我不能连累他。”
尹温雪静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