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嫌夜短,寂寞很更长,转眼又到了春节。春节家家都要割肉买酒,这些采购年货的钱,陈三家里的年货自是许加添买了。他挺慷慨,替陈家买了肉,买了粮,给李山丹扯了布,做了两身新衣又买了几挂鞭炮,在这个小院里乒乒乓乓地放了一通。玩也玩了,乐也乐了,许加添一摸腰包,空了。
没钱怎么混,还能赖在人家吃偏食,许加添正在犯愁,李山丹靠过来说:“添哥,你愁个甚,你没钱你婆姨还有,你为甚不回忻县从婆姨那去拿些?也好咱们回来吃喝。”
许加添想也对,自己没钱徐风霞那肯定有,她也挣钱,过日子也省,回去向她拿些吧。于是决定,次日便动身。
夜里李山丹又说:“添哥,你回忻县,我和你想跟着去吧?”
“你跟我去像什么话?”
“我跟你去,是想看看嫂子长的天仙样,贤惠能干的手,也让我这个山里的女子学学,回来也好伺候你啊。”
“你嫂子也是北京知青,长的没有你好看,做饭手艺也不如你,嘴更没你甜。”许加添不想让徐风霞知道他和李山丹的事,所以不同意。
“添哥啊,让我去吧,我长这么大连忻县都没去过,我去见见嫂子,也是应该的,咱们虽不是婆姨汉子,但也算个野婆姨,野汉子。野婆姨怎么也得见见正主不是。让我见见你又怕什么呢,如果你不带我去,今后咱们不再来往了,你连真心都不待我,咱们还紧个来往作甚?”
许加添最怕这个丹儿说这分离的伤心话了,一听此言,早吓得魂都丢了半个,也不顾及徐风霞见李山丹后作何感觉,便忙应允道:“好,明儿个咱们相跟着回忻县。”
两人相跟着到了忻县,这个商店转转,那个街上看看,想跟相依,如同一对婆姨汉子一般,许加添觉得路人投来的目光,怪怪的,便觉全身不自在,便说:“咱们相跟便相跟,不要靠的太紧,让别人看呢?”
“看怕甚,我和我伙计相跟,我不怕,他们越看我和你靠的越紧些。”李山丹不但没和他扯开些距离,反而走路时和许加添靠的更紧了,还不时地拉一下许加添的胳膊,或碰一下许加添的衣角。
李山丹其实在想人们都看见才好,有几个和许加添相识的人看见更好,那不是传开了。李山丹觉得自己虽是个山里女子,但长的不错,不是说千里挑一,百里挑一是有的。
自己这般容貌,嫁个陈三实是不幸,好花藏在山里,谁知你是豪华,好女窝在家里,谁知你貌美如花,人生就这么几十年,青春又只有十年八月,正为自己的命运不济而怨悔时,老天送来个许加添。
许加添长的皮黑肉糙,比陈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是个国家职工,每月有工资,又是个北京知青,家又在北京,接触一下,李山丹的心便动了情。想自己嫁陈三那个山里赌棍,还是老赌输的赌棍,着实冤枉,亏待了老天给自己生的好身材好容貌,吃穿不上,还要老替他挡债,哪比许加添有工作,有钱,一甩手就是十块八块的。
女人嫁汉图甚,穿衣吃饭,陈三那里得不到,许加添这里能得到。所以李山丹便在许加添身上用尽了招数,哄得许加添似抽动的陀螺一般,随她的意转。
她非要跟许加添来忻县的目的,便是要挑拨许加添和他妻子的关系,让他们夫妻反目,她好火中取栗,最好弄他们离婚,她好离了陈三,嫁许加添。良鸟择木而栖,好女选郎而嫁,她也不能束手待毙困死在山里啊,李山丹想。
过年了,知青原理的知青都回北京了,诺大的院子只剩下徐风霞和她五岁的女儿梦琼。梦琼穿着新花棉衣,在院里独自拿根燃着的香在放小炮,“啪啪”时断时续的响声,把这个沉寂的远离带来些过年的气息。
徐风霞在院里的灶上炖着一锅肉,因为前几天她接到许加添的一封信,说是他过年时回村过年。徐风霞心里很高兴,几月没回来的丈夫回来过年,一家能在年里团圆,她觉得是件不错的事。于是拒绝了母亲让他带着梦琼回北京的事,买了肉,买了两只鸡,宰了,又包了饺子冻了,放到院缸里,只等许加添回来。
远门被推开,梦琼抬头一见,见是许加添,忙跑到屋里喊:“妈,爸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嚷什么?”徐风霞压住心中兴奋,故作镇静地说。
“爸还和一个阿姨一起来了!”梦琼接着说。
“和一个阿姨?”徐风霞心头一沉,好像预感到有什么不吉利的事一样,忙走出屋。只见许加添和一个年轻女子相跟着进了院。
“这就是你大嫂。”许加添指指徐风霞对李山丹说,又指指李山丹对徐风霞说:“这是我同事的爱人,没来过忻县,想来看看,就跟我顺路来了。”
“你同事爱人,你同事呢?”徐风霞向院外张望。
“不用看了,我同事没来。”许加添说。
“那只是你们两个相跟着来的?”
“是,嫂子,怎么,你怀疑我们俩?”李山丹不见生,好似熟人一般和他们进了屋。
“来,梦琼,叫李阿姨!”许加添拉过女儿说。
“阿姨!”梦琼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孩子长的漂亮,几岁了?”
“五岁。”梦琼说。
“长这么高,像个七岁的孩子。”李山丹称赞。
许加添一看,几月不见女儿确实又长高不少,心里便觉得意。“来,阿姨给你糖块吃!”说着李山丹便把一包糖和一包点心放到桌上。
“谢谢阿姨!”梦琼说。
“你丈夫和加添在金矿上?”徐风霞问。
“是。”李山丹想都没想便答。
“他咋没陪你来忻县?”徐风霞又问。
“他腰前日干活扭了,走不了路,我就相跟着加添哥来忻县了。”
“你说什么,你管他叫加添哥?”徐风霞脸色一下变了。
“对呀,我们山里人不会喊人,他比我大,我就喊他加添哥。咋了,你不让叫,那我以后不喊他加添哥了?”她边说边向许加添眨眨眼。
徐风霞看到许加添沉默不语,只是笑眯眯地点点头。看到他们这样,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心里怒道:你们别在我面前装样,装就装吧,还边装边打情骂俏。
但徐风霞是个要脸面的人,还不愿把窗户纸捅破,把话说的太明白,于是压了压心头怒气,问:“你准备在我这住几天,我好准备你的饭啊?”意思是赶快走,我可不愿你接待你。
没想,李山丹却说:“我说住几天不算数,加添哥让我住几天,我就住几天。”
“许加添你说,她住几天?”徐风霞加重了口气。
“怎么也得住一两天吧,怎么也不能刚来就走吧。”许加添说。徐风霞见状便不再搭理他们,带梦琼院里放小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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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风霞,我没钱了,你能不能给我拿点钱?”许加添追出屋,低声说。
“你好几个月没往回拿钱,你还向我腰前,我的钱都养梦琼花了!”
“我知道你辛苦,又工作又养孩子,可是我一个钱也没有了,自当我借你的,给我拿点钱吧?”许加添央求。
“你的钱赌钱输了?”徐风霞问。
“我最近没怎么赌,我是前些日子想回来,带上钱在火车站让小偷把钱偷了,所以我这几个月才没回家。”许加添编起了瞎话。
“最近没怎么赌,可是最近嫖来着吧,养小老婆了吧,把钱都花在她身上了,是不是?”徐风霞指了指屋里说。
“不是,不是,她是我同事的爱人。”许加添忙解释。
“你把她赶走,我给你拿钱,你不把她赶走,别想我给你钱!”徐风霞大声说。
“好吧,我和她商量一下。”说着,许加添进屋,和李山丹嘀咕几句,李山丹好像十分不情愿地走出院子。
“拿钱来吧?”李山丹走后,许加添说。
“你哪天走,我再给你拿。”徐风霞说。
“不行,我现在就要!”许加添突然吼了起来。
徐风霞一见丈夫发怒,便有些发慌,忙说:“好,我给你拿。”进屋,从箱中取出五十块。
许加添见只有五十元,又大吼:“不够!”
“要多少?”
“一百!”
徐风霞有些不认识似地看了看许加添,低头一咬牙,从箱中又拿出五十块。许加添一把揣进兜,走到院中拍了拍手。这时院门一开,李山丹走进院。
“你没走?”徐风霞大感惊奇。
“走了,我又回来了!”李山丹笑着说。
“煮饭去!”许加添对徐风霞说。
“我不煮,你想吃,你煮!”徐风霞赌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你说,汉子让婆姨煮饭,婆姨不煮,不知你们北京咋地,我们山里汉子早把婆姨一把掀抗上,脱下鞋用鞋底抽婆姨屁股了。”李山丹在旁煽风点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