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和你说。”张兰对坐在桌前看书的欧阳秋说。
“说什么啊?”欧阳秋眼不离书,心不在焉地问。
“陈鲁平和刘炳坤要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欧阳秋放下书。
“陈鲁平和我说的,她前天和刘炳坤领了结婚证,昨天在县城租了老乡的房,他们昨天都搬到那住去了,过小两口去了。”
“够快的啊。”欧阳秋装作不动声色,但心里像失掉了半个心一样,空落的厉害。
“怎么,你舍不得了,人家和你恋爱了几年,也没和你结婚,和刘炳坤不到一个月,人家就领证了。刘炳坤好小伙,办事利落,痛快,立竿见影,速战速决。一搞上立刻结婚,不拖泥带水,也防止别人再横插一扛子。”
欧阳秋脑中出现了陈鲁平娇小的的样子,可怜,可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似乎在和自己说:再见了,欧阳秋,你背叛我,我照样能找到男人,而且不比你差。
“你想什么呢,人家陈鲁平都结婚了,你瞎想也没用,而且我告诉你,今后你趁早别理陈鲁平,原先刘炳坤没和她结婚,你和陈鲁平拈个花,扯个草,刘炳坤能忍住,那时是师出无名。现在他们结婚了,你如果再沾陈鲁平一下,刘炳坤不把你拆骨卸架了才怪呢。
而且人家还怀了娃——”
“什么,她怀了孩子?”
“怎么了,奇怪了,人家俩搞上了,咋不能怀娃,结婚了,咋不能养娃?”张兰好奇地看着欧阳秋。
“她是哪个月怀的娃呢?”欧阳秋喃喃自语。
“你管人家哪时怀的,又不是你的。。。。。。哦,难道怀疑是你的?”张兰一下竖起柳眉。
“不是,不是,我除了和你之外,和别人没干过那事。”欧阳秋忙摇手。
“谅你也不敢!”张兰得意的说。
。。。。。。
许加添下班后,揣上五十元钱和一个肉罐头,两个馍,便急匆匆地来到矿区二里外的一个旧砖窑。这个旧砖窑已荒废多年,砖窑在半山坡上,荒草萋萋,杂树乱生,二三里地之内,没有人家。
许加添坐在窑口的土埂上,看着夕阳将落,余晖染金。慢慢地,斜坡小路上走来一人,后,又走来一人,后又走来两人。他们都是附近赌棍,在村里赌,怕被抓,便齐齐聚到这旧砖窑里,三五七八日,便赌一次。
傍晚来,点上蜡烛赌,早上黎明前,便散去,许加添在金矿一个赌友的引领下,结识了这帮赌友,便随他们来这儿,也赌了几回了。
说是也怪,自从那日拜了蟒仙后,许加添的赌运便是大通,常是赢的多,输的少,渐渐地也积攒下些钱,也不怎么欠赌债了,常常还能往家中拿回一些,徐风霞也高兴了,也常对人说,许加添改好了,调到金矿挣钱多,也不赌钱了。尤不知,许加添不是不赌,而是赌时输的少,没人到家追赌债罢了。
这日,又赌个通宵,许加添又赢了不少,临散场时,向一个叫陈三的赌徒说:“你前几次,欠了我五十元钱,今儿赌,你又借了我二十元钱,这七十元钱你何时还?”
陈三搔搔头说:“大哥,我实在没钱了,家中羊也卖了,半大猪也卖了,三间破土房又不值个钱,等我下回借下了,再还你!”
许加添琢磨,可是呢,他是本地老乡,本就钱不多,一赌输了便卖家当,穷人又有几个家当,怪自己当时赢钱了心软借他,现还不上,如何是好。便说:“你把我钱还上,下次不和你赌了。”
那陈三说:“一定一定!”
有个叫张秃子的赌徒在旁说:“陈三还不上,让他婆姨还,他婆姨定能还上。”
“他婆姨有钱?”许加添问。
“她婆姨有钱,一夜就给你还上了!”另两个赌徒笑答。
许加添知道他们说的话不实,好在他想到陈三家看看,陈三家的婆姨看到底有钱否,便随陈三到了他家。
陈三家离砖窑有五里路,山路曲曲弯弯,不像平川,一个村百十户,几百户,形成一个村落。这山里却是一二里地一两户人家三四间房,又一二里地一户人家两三间房,稀稀落落撒在半山坡,零散的很。
陈三家住在一个小山坳里,只有他一户人家,三间土房。许加添跟着陈三到他家,人高的石块垒的墙,一扇粗木棍捆成的木门,推门进院。院里三间土房,院中一个年轻妇女正在洗衣。
“丹儿,你看,客来了!”陈三对那妇人说道。
那妇人一见许加添,浅浅一笑,说:“你来了,面生呢,没见过,你哪个村的?”
“我在金矿工作。”许加添说。
“你是北京大学生,说话一口京片子。”那女人咯咯笑着。
许加添只见这年轻妇人约摸二十岁初头,眉细眼亮,唇红齿白,下穿粗大黑裤,上穿蓝布夹袄,腰里束一个红布大围巾,把腰束的细细的,发黑而浓,梳个大独辫子,有小孩胳膊粗在脑后一甩一甩,显得野味十足。深山飞凤凰,今日真见到深山的凤凰了。许加添想。
。。。。。。
“我这里有十元钱,买瓶酒,买瓶罐头吧!”许加添在屋中坐下后,大方地从兜里掏出钱,拍在桌上。
“你去买吧?”陈三向他婆姨说。
“你买去吧!”那婆姨说。
陈三拿上钱走了,许加添细看这屋,虽是土屋,墙上连道白都没罩,但是锅台,桌椅,箱子,炕沿,却都擦得干干净净,连屋里的土地面,也干干净净,没有些许枝叶和柴草。
“挺干净吗?”许加添赞道。
“我们山村小屋,比不了你们北京大城市,高楼大厦,宽路汽车的,我们山里只有石头和野草,野花什么的。”那女人故作忸怩之态。
“野花也不错嘛,野花有时候比家花还香呢?”许加添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那妇女见许加添说起挑逗的话,心里便明来意,问:“怎么,你们北京知青也知道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都结婚了,甚不懂。”许加添斜了一眼那妇人。
“我们陈三欠你多少钱?”那妇人拢了一下前额的头发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钱来了?”许加添有些诧异。
“把别的男人带到婆姨前,自己又出去,让老婆替他挡着,不是追着要钱来了,是什么?”那女人看着桌面羞涩地说。
“你有钱,他欠我七十块,你能还?”许加添问。
“我是个女人,在大山里,不种金,不包银的,我哪有钱替他还赌债?”
“他们说你能还债吗?”
“他们说,是他那帮狐朋狗友吧。陈三欠了债,他们都到我这要,我咋办,父债子还,夫债妻还,没法啊,我只有拿脸还债了。”那妇人抬头斜了一眼许加添。
“对了,我怎么听陈三管你叫丹儿,你叫甚名?”许加添问。
“我叫李山丹,小时候喜欢满山开的山丹丹花,所以大人便给我起名叫山丹了。你看我,像二十五六了吧,其实我才二十一。欠你七十块钱,陈三也还不起,卖了猪羊再卖房,我们就没地住了。你呢,就可怜可怜我们陈三吧。”说着,这丹儿向许加添靠了过去,一下歪在他身上。
李山丹虽是山里女人,最远只到过县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她却会在男人面前撒娇,抛个眼,耍个媚,娇哼一声,软软靠你一下,只一夜便把许加添弄得神魂颠倒,筋骨酥麻。
自此,许加添来陈三这里成了常客,隔三差五一有闲暇便促了过来。有时陈三不在,有时陈三在,便给他五块十块的,让他打酒买肉,将他支开。陈三自己是心知肚明,往往拿了钱便整夜不回,或嫖女人,或去赌场,把如花般的一个年轻婆姨,让与人家。
许加添和李山丹混的久了,便如贴心宝贝一般,如胶似漆地离不开了。许加添觉得什么是女人,李山丹这样的女人才是女人,又会打情,又会骂俏,会看男人眼色,百依百顺,柔的像水一般怎样捏股怎样软。
而且会顺杆说话,你说西边云来了,她马上会说过一会儿就要下雨。你说窝头是玉米面捏的,她便接着说金黄金黄的,像埃及的金字塔一般,只不过周边是圆的。
你说东,她绝不说西,你说粥稠,她绝不说饭稀,话说的男人心里顺顺的,好似大热天
吃了口冰镇西瓜般爽口。寒冷三九,给你盖了个狐狸皮的大袄,熨的你舒舒坦坦。
和这样的女人过上了,再想,忻县村里那个妻子,徐风霞,便觉得古板了,作事不会看男人脸色,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又长以老师的口吻教训自己,自己再她面前老像小学生做了错事一般,低头垂腰,昂首挺胸理直气壮时都少,在她面前做男人,简直窝窝囊囊。
想到此,许加添更觉得徐风霞身上的肉和骨头都是硬硬冰凉的,不似李山丹那软软的温暖的。自此后,许加添便几月都没回忻县,终日里除了上班,便宿在陈三家,和他婆姨明铺岸盖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