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成了克瑞斯及塔伦重点关照的对象,他们本来是想当面询问出处的,但是小阿的身体太过虚弱,说话含混不清,根本没有办法了解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克里斯汀娜长老边派出人手去给那些牺牲在狼爪下的勇士们一个好的归宿,边自己亲自来到公爵这边探访。克瑞斯详详细细地叙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尤其是神秘人现身的那段经历被他着重描述了一番,女长老听后,用有些不安的口吻说道:“幸亏公爵安然无恙,不然我们嘉利维尔城即使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你确定那个神秘人不是我们精灵族的?”
“他虽然戴着骷髅面具,披着黑色斗篷,但整个人的身形还是比较长大的。他那举手投足、语气语调几乎都是人类的风范。他这个变幻莫测的投影之术也根本不是我们精灵可以使出来的。”
克里斯汀娜点了点头道:“现在时间紧迫,顾不得许多了,还有两天就得启程去往艾普利亚。吸血鬼及狼人的威胁虽然与日俱增,但我们也不必过分草木皆兵。原先是怎么做的,现在仍然只需要延续过去的办法就行了,没必要弄得太过紧张。我料定在这次长老大会上,女王陛下一定会做出自己的指示。”
两人边说边看着鲍罗特公国的大军师塔伦用十分细致的手法照料着昏睡中的公爵。阿尔伯特由于总是处于梦境之中,他的那两只手就经常会不由自主地从被窝里伸出。丹斯森林的气候虽然很潮热,但对于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来说,在夜晚着凉仍然不是一桩不可能的事情。
克里斯汀娜也很快注意到了小阿手上的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她知道年轻的公爵并没有结婚,便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塔伦边用手背碰了碰小阿的额头,边回答道:“的确是一桩怪事,公爵原先并不佩戴这些装饰品,他的腰间过去常年系着一个锦囊,但老鲍罗特公爵亡故于帝都西萨城后,他就连那个东西也不再佩戴了。橡树节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手上戴着任何戒指,但现在这个如此精致的玩意儿又真真切切地套在了他的指头上。难道是吸血鬼……?”
女长老没有急于回应,她双膝跪地,凑到小阿跟前,拉起那只左手,细细查看戒指上的纹路。那是在丹斯森林中比较常见的螺旋图案,克里斯汀娜注意到,这枚戒指的套环比较纤细,戴在男性手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她还注意到,那些螺旋图案中似乎还隐藏着好几个精灵字母,其中两个隐约可以看出来是“M和R”,围绕着这两个“MR”周围的是一些用肉眼很难分辨的嵌套在螺旋花纹中的句子。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克里斯汀娜旁若无人地深思起来。“MR”代表的可能性无非就是以下两种,要么是物、要么是人。但通过戒指这个媒介来传达的话,则后者的几率更大一些。她忽有所感地再次询问克瑞斯道:“投影术的最大距离是多远?”
“很难说。”巡林客摇了摇头,“人类的起源虽然比我们要晚得多,但他们的魔法发展却很快,不但有博教那种居于正统地位的法术机构,还有许许多多隐藏于荒郊野外之中不为人知的独立魔法师。这些人往往都是偏才或者怪才,他们研究出来的魔法很多都是让外人根本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那你所了解到的最远距离大概是多少呢?”克里斯汀娜显得有些不耐烦。
“最多不超过十里地。”
“很好,那就说明了一点,他当时很可能就隐藏在你们和吸血鬼附近。”
“是的,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但如果他的神通超出了惯常以为的范围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我们可以先暂时排除掉这一过于夸张的假设,因为那样会干扰到正常思考问题。”
克瑞斯点点头,他还是没有太弄懂女长老的意思。
“你刚才也说过,那个神秘人唯一关心的条件就是要让阿尔伯特获得自由。”
“是的。”
“他并不关心吸血鬼与你们的缠斗,而你们之所以被他所救,实际上是由于在那两方之中,你们恰好是阿尔伯特的朋友。”
“的确如此。”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那人如此神通广大,那么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吸血鬼巢穴救出阿尔伯特公爵呢?为什么一定要借你们的手来做这件事情呢?”
“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问题之一。”
“你刚才曾经说过,直到阿尔伯特公爵触碰你们身体的时候,你们才渐渐可以开始自由活动,而那枚戒指也正好在不断放射着璀璨耀眼的金光。”
“是的,神秘人一消失,这戒指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就放出了光芒。当时我的思维有些混乱,没有注意到具体的细节,等到一切都恢复正常的时候,阿尔伯特公爵已然站立在我们跟前。”
克里斯汀娜没有再继续向着克瑞斯发问,而是扭头和塔伦商量道:“能不能请您把这枚戒指给取下来?”
问题虽然有些唐突,但塔伦懂得孰轻孰重的道理。随随便便取下人家的戒指肯定是没有礼貌的行为,但眼下的着眼点是为了破解谜团,而这在本质上也能保护小阿。
大军师二话不说,立刻着手准备将那戒指从公爵的左手无名指上褪下。谁知奇异的一幕就此发生,那个嘹亮又气势逼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是音乐天使,他是我的送信人,你们不能这么做!”
“什么!”克里斯汀娜、克瑞斯以及塔伦全都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声。
“我被囚禁在荒野弃屋中十几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命中注定的送信人,你们是他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你们,但你们千万别想把我同他分离开!”
“分离开?”克里斯汀娜立刻就明白了,她刚才其实就有点怀疑,但由于这个事情过于虚幻缥缈,因此并没有当众说出来,“你就是这枚戒指?”
“是的。我的灵魂寄居在此处,只等着送信人将我的消息传达到我指定的目标。”
“你要给谁传达消息呢?”
那神秘的声音苦笑了一下道:“我的学生,我的恋人,我的仇人,我的上帝!”把这句话重复了整整三遍,一遍比一遍艰难,一遍比一遍深沉,最后那嘹亮无比却又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渐渐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克里斯汀娜本来还想要继续询问一些更加具体的东西,可是那个声音无论如何也没有了应答。
再看小阿无名指上的戒指,此刻它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原本那些个排列有序的螺旋图案忽然变得有些杂乱起来,就好像是被一个生气的人给搅动过一样。原本那最好分辨的“MR”字母也变了模样,它们似乎被什么能工巧匠重新又刻画了一遍,越发显得光彩夺目了起来。
这转变是如此奇异,以至于房间内的几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阿尔伯特仍然处于昏睡之中,丝毫看不出有被吵醒的迹象。塔伦大着胆子,想要再试试能否把戒指从小阿指头上取下,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那戒指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完完全全地纹丝不动。
克里斯汀娜叹了口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公爵醒来以后,我们再询问清楚吧。”
……
夜色深沉,真正熟睡的只有阿尔伯特公爵一个人,他那永远也做不完的梦境似乎终于到了头,原来的浅睡眠已经顺利转成了深睡眠。隔壁房间内的塔伦则辗转反侧,他虽然从理智上是准备要考虑公爵的事情,可内心之中那隐隐的冲动却不断提醒他该想想那位克劳迪娅女伯爵了。
是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一个少女竟然要承受如此大的劫难,上天的旨意有些时候实在是过于残忍。
她现在在哪里呢?会不会被肯坦公国抓去做了人质?会不会被那诡异的魔法捕捉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她还活着吗?她的身体还健康吗?她是不是也同样在思念着自己呢?
塔伦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心情难以平复,他几次三番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口望望外面的夜空。
他牵挂的人还有许许多多,比如自己的亲兄弟亨利克劳福德,比如那些自己亲自提拔上来的将士们等等等等。他难得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尔伯特平时是不打呼噜的,不过今天似乎有些特别,他那均匀的吐纳之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响。塔伦忍不住过去准备照料一下,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显然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阿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踢开或者说是被撕扯开,他那*着的双手双脚分明变成了爪子似的形状,他的嘴角也隐约可见露出两只尖利的犬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塔伦情急之下,不顾自己安危,试图叫醒处于昏睡中的公爵。他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情形不对的话,就立刻得去呼叫克瑞斯来帮忙。
阿尔伯特迷迷糊糊中应答了两声:“军师,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嘉利维尔城,克瑞斯和他的德鲁伊同伴把您给救了回来。”塔伦边回答,边试图从背后扶已经大变样的小阿坐起来。
年轻的公爵睁开双眼的一霎那,塔伦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您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它成了血红色!”
正是一朝翻转乾坤变,善恶从来不看脸,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