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习惯去改变，那便让所有的一切保持原貌，别轻易去挑破它。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却也不热血。
赫连栩的心思杨曦是明白的，只是，他只知道省却自己的尴尬，却不知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母亲。
天底下没有不想享受天伦之乐的父母，谁希望自己的儿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冷冷淡淡，视而不见？
“我们去敬娘一杯吧。”拉了拉他的衣角，她以祈求的目光道：“皇上已经承认了我太子妃的身份，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去敬他们一杯。”
“父皇就算了，等大婚时再敬不迟。”想了想，他道：“去敬敬......她吧。”
“娘”这个字眼他还是说不出口，这么多年没有喊过，早已忘了这个字该怎么念。
热闹中，两人缓缓步到叶清跟前，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
杨曦举杯向叶清道：“娘，我们敬你一杯，以后我便是娘真正的儿媳妇了，娘要疼我哦。”
“娘什么时候不疼你？”叶清白了她一眼，唇边蓄着宠溺的笑意。自从认定这个儿媳妇后，她几乎把整个心肝脾肺都给了她，溺爱的程度连赫连娜娜都要高呼不公平，这丫头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视线错过杨曦落在赫连栩脸上，尽管他看起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清寒模样，但，他能来给她敬酒，至少说明他心里已经接受了她这个娘亲。
只是需要时间让他去适应，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融洽起来。
“曦儿身子弱，经不起丁点折腾，你可要好好爱护她。”
赫连栩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会。”
衣角又被怀里的人拉拔了下，他皱了皱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抿了抿唇，他举起酒杯，对叶清低语道：“我敬你一杯......娘。”
娘！
不是母妃，不是娘娘，而是......娘！
眼明手快的杨曦在半空接住自叶清手中滑落的酒杯，稳稳端回到她面前，“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清看着杯子，伸出的手半天举不起来。她的栩儿叫她娘，他叫她娘！这杯酒，好沉重！
杨曦执起她的手，把酒杯放在她手上，轻巧的小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娘，你再不理他，他会害羞的。”
叶清这才回过神，慌忙握紧酒杯，小心翼翼地对赫连栩举了举，颤声道：“我......娘亲......娘谢谢你......栩......栩儿。”
“这杯酒喝过，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好么？”不让她有更多语无伦次的机会，杨曦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液体。
叶清与赫连栩微微一怔后，同时把酒一口喝完。
“走了。”也不等别人反应过来，赫连栩拥着杨曦便往太子殿所在的方向返回。
这一场选太子妃的闹剧已经结束，再没有他们要留下来的理由。被晾在一边的端木蓉和莲儿见此，也匆匆跟了上去。不管太子眼里有没有自己，也不管他承不承认她们的身份，这一刻身为太子的侧妃，从此便认定是他的人，太子去哪，她们自然就该跟在哪。
直到他们一行数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叶清的视线落在手中空荡荡的酒杯上。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他那一声“娘”！虽然她能轻易看出这一切都是因为杨曦，可，这对她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她犹自沉醉在儿子那一声“娘”所带来的甜蜜满足中，却未发现不远处赫连勃勃那道羡慕与落寞揉合在一起的视线。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却谁也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关注，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他也是个寂寞的老人，也需要儿子儿媳妇的关爱么？
唉......
太子殿内，赫连栩屏退一切宫娥太监后，拉着杨曦进了寝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径自倒了杯热茶慢慢喝着。他的脸色比起往常更显清寒，那眼底的氲黑怒意，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盯着杨曦纤细的身子，他沉声道：“过来。”
“你果真学会使小性子了。”杨曦努了努嘴，不但没有听话的过去，反倒是退到另一边坐下，倔强地回视他。“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我怎样？”赫连栩也不怒，只是淡淡看着她，听她说话。
“从前......”其实也......一样，只是寒霜更重些。“好吧，这次你又在气什么？”
“你觉得呢？”又倒了一杯热茶，他再次沉声道：“过来。”
这次，明显多了一丝不耐烦。
杨曦犹豫了半刻，终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自觉地在他腿上坐下。她家的男人，不生气的时候可以任她搓圆捏扁，可一旦生起了气，若是安抚不好很容易会惹出大问题。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与其绕来绕去，还不如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你以为我就愿意么？现在左拥右抱的人是你呢，我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左拥右抱？”左拥右抱的那个分明一直都是她！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也不会！”诺，这不美人都住到殿里来了么？
“难道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如果不是她加以阻拦，他根本不会接受赫连勃勃的安排，那两个女人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你亲手把两个女人推给我，如今却来质疑我对你的心意，是这样么？”
那声音实在是冷，直冷入她的心肝脾肺四肢百骸！杨曦缩了缩身子，堆上一脸笑意道：“好了，我错了，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无计可施是不是？我是身不由己啊。”
赫连栩不说话。
杨曦继续道：“反正我们以后会离开，你就别发愁了好么？”
他还是不说话。
“对不起啦好不好，栩，对不起，好么？”小嘴在他脸上轻啄了两口，能感觉到他脸庞的线条柔和了些，她的笑甜腻醉人。“不气了哦，乖。”
吧唧一声又是一个吻。
赫连栩眼底的寒霜几乎化成一滩春水。
“其实......”就在他心情快要好起来之际，杨曦撇了撇红唇，状似随意道：“你真的没想过要了她们吗？那可都是大美人也。”
“杨曦！”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