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画册便是那神秘之人逼着月芽儿所做之事了,没想要黄家竟然如此阴毒,对一个小姑娘下此毒手,萧俊不由得纂紧了拳头,指使这神秘之人行事的元凶黄仲达已经伏法,如今依然利用这画册作恶的,想必应该是那黄显声,萧俊暗暗咬紧牙关,不管是谁如此的伤害月芽儿,他必定要对方加倍偿还,要让对方知道触碰他逆鳞的下场。
萧俊望着这画册,猛然间想到一个问题,是谁将这画册带进来的?十有**是黄家之人,化妆成灾民带进来,四处散发,难怪那日萧伯储如此的笃定,黄家竟然以此来毁掉月芽儿的名节,然后以此为据,告到陕西总督衙门,以月芽儿名节大亏,又进过青楼,以官吏不得娶青楼之妻为由,请判月芽儿的婚约无效。
萧俊咬牙道:“涂师爷,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你把那些个躲在暗处发放画册的,全部给我揪出来。”
涂先生望了一眼萧俊,忽然询问道:“东翁可否将所知道的,全部告诉老夫。”
萧俊微微点了点头,便将自己押运军需时,关于此事的所有细节大致说了一遍。
涂先生耐心的听完之后,目光闪动了数下,随即道:“老夫这就去抓散发图册之人。”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仅片刻之后,柳雷率领五百乡勇骑着快马,旋风般的冲出城外,迅速将灾民的后路封死,之后,开始没收画册,并且拷问这些持着画册的,是谁传给他的,由此追根溯源,逐个盘查。
萧俊站起身形,快步走到后院之内,此时月芽儿已醒了过来。双目哭得红肿,正神色黯然、面容憔悴的怔怔的发着呆,杜氏也赶了过来。正满脸悲愤之色的立在月芽儿旁边,咬着牙低声咒骂着,芸娘也赶了回来,小丫头也已经看到那画册。先是满脸通红,随即看到月芽儿的凄苦模样儿,便凑过去宽慰道:“月芽儿姐姐,人活着总要有难过和失落的时候,妹妹我经历的的虽然没有姐姐多。不过当年险些被许给一个,打死过两个老婆的傻子的时候,当时真是觉得生活已经彻底没有了希望,多亏了萧伯父,将我救了出来,现在不但挺过来了,每天还能够帮助到这么多需要帮助的人,妹妹心里真是开心极了。月芽儿姐姐一定要相信妹妹的话。再苦再难,总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见萧俊进来,芸娘主动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
月芽儿见哥哥进来了,将头低低的垂下,懦懦道:“月芽儿对不起哥哥。月芽儿又让哥哥丢脸了,哥哥是士林清流。月芽儿配不上哥哥,哥哥还是将婚约解除了罢。”
萧俊将月芽儿抱在怀中。用衣袖拭去她面上的泪水,轻声问道:“此事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月牙儿头垂得更低了,眼泪重簌簌的落了下来,半晌之后,才鼓足了勇气说道:“当初月芽儿想说,可是实在是难以启齿,后来哥哥待月芽儿极好,月芽儿便渐渐不再去想这件不好的事,后来便忘记了,月芽儿不想骗哥哥的,当初……当初有几个坏人寻到了月芽儿,逼着月芽儿做了许多……许多有违妇德的事情,除了没破了月芽儿的完壁之身外,该做的都做了。月芽儿其实已是失节之人,身子已经被别的男人弄脏了。”月芽儿说到后来声音已是细不可闻。
随即却忽然央求道:“求哥哥退了婚约,过几日那个道长要来永昌建道观,月芽儿想跟着道长出家,能够遇到哥哥,是月芽儿这一生是最快活的事情,月芽儿会永远想着哥哥的。”
萧俊头脑中毕竟装了许多后世观念,倒是不以为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宽慰道:“傻丫头,你避入道观,无非是想躲开世俗之人的诽谤和非议,待哥哥解决了黄家的麻烦,夺回了萧家的族产,我们一起隐居,我们找一处偏僻的小村庄,不问世事,也不用理会世俗之人的议论。你给哥哥几年时间,好不好?”
月芽儿却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摇头道:“月芽儿才不要连累哥哥的大好前程,只要哥哥心想着月芽儿,时常的去看月芽儿,月芽儿便极满足了。”
萧俊叹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傻的可爱,哥哥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名声,又不缺钱财,若是再得了高官,这世上的好事若是样样被哥哥占尽,岂不是要遭受天谴?哥哥哪里是舍弃大好前程,只不过和月芽儿一起隐居山林,趋吉避凶罢了。”
杜氏见萧俊没有丝毫嫌弃月芽儿的意思,心中感动,在一旁神色黯然的说道:“我知俊儿好意,你就别哄骗月芽儿了,如今之计,依我看还是退了婚约罢,月芽儿名节已毁,待过些日子,她情绪安稳下来了,便安安静静的在你身作个妾室,咱们也不折腾了,人哪,不能跟命争,那刘瞎子说得没错,杜姨娘生来就是个见谁克谁的天煞孤星的命,这不,把闺女都克成啥样了。”
萧俊摇头道:“若是退了婚约,岂不正是合了那些在暗处害月芽儿之人的意?况且,月芽儿今日受辱,皆因我而起,若不是黄家想要利用月芽儿对付我,又如何会做出此种下作之事?”
随即宽慰着月芽儿道:“月芽儿,今天的事情,无论外边之人如何议论,可是你周围这些亲近之人,哥哥、杜姨娘,柳眉姐姐,还有芸娘妹妹,却没有一个人嫌弃鄙夷你,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还记得哥哥当初说过的话么?哥哥想要的,只不过是月芽儿一颗纯净的心灵。”
月芽儿将头深深的埋在萧俊的胸前,嚅嚅道:“可是,可是,月芽儿会连累哥哥的大好名声的。”
燕芸娘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萧俊和月芽儿,她自幼接受三贞九烈的教育,对名节自然也是看得极重的,当月芽儿刚才说出那一番失节的话语的时候,细心的她发现,这一番在她看来十分令人“震惊”的话语,却丝毫未引起萧俊脸上任何表情的变化,依然温言宽慰着月芽儿,通过这件事,他终于明白月芽儿在萧俊心中究竟是占据着何种地位了,这个位置,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撼动,甚至世俗间也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撼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放弃功名利碌,放弃一切,却唯独不肯放弃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终于开始相信坊间所传言的,关于萧俊和月芽儿的情爱故事了,世上竟然真有这种肯为一个女孩儿舍却一切,甚至包括性命的男人。
燕芸娘心中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失落感,不过她很快便收拾起了这种心情,她自幼生长于大户,一夫多妾的事情见得多了,妻妾间的矛盾也见得多了,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聪慧如她,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很。
萧俊见月芽儿一付郁郁的模样,让杜姨娘取来古筝,用袖子拭去月芽儿脸上纵横的涕泪,安抚着她说道:“月芽儿乖,和哥哥一起唱月芽儿泉好不好,这首歌你最愿意唱了。”
月芽儿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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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文月被涂师爷从凉州连夜叫了回来,文月一下马车,便被涂师爷请入家中书房之内,涂师爷随即便取出一本画册交与文月,文月翻开这画册,先是羞得满面通红,不知涂师爷为何给她看这种东西,不过很快便发现这上面画的女子,以及字迹都是月芽儿的,不由得惊问道:“这是谁这么缺德?弄出这么阴损的东西?”
涂师爷将白天之事说了一遍,文月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忽然道:“月芽儿妹妹呢,我要去探望月芽儿妹妹。”
涂师爷忙拉住她,叹道:“此事不急,老夫这么急着将你接回来,是因为,如今能够救月芽儿的,怕是只有你了。”
文月虽然不够聪明,却也不傻,自然听出了涂师爷的意思,颤声道:“先生是说,让我代替月芽儿承认此事。?”
涂师爷微微点了点道:“你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老夫看过了,你这几个月,从各方面刻意模仿月芽儿,就连笔迹也是已经模仿得一般无二。老夫知道此事让姑娘为难了。”
文月却是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的说道:“是老爷派先生来的吧,文月受老爷大恩,无以为报,况且我和月芽儿交好,代她受过,便是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文月也必定会去做的。请先生回复老爷便是。”
涂师爷却是摇了摇头道:“姑娘错怪东翁了,并非是东翁让老夫来游说姑娘,老夫如此做也是为姑娘着想。”
涂师爷略停顿了一下,说道:“姑娘对东翁的心思,不光是老夫,便是周围许多人都已看了出来,恕老夫直言,以东翁的性子,这一辈子弄不好都只会守着月芽儿姑娘一人,怕是绝对不可能纳姑娘做妾的,可是,如果姑娘肯替月芽儿背了黑锅,失了名节,代受了这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之过,以东翁的性子,必定会对姑娘负责,纳姑娘做妾,究竟是顾惜名节,最终抱憾一生,还是舍却这虚无飘渺的名节,最终与东翁长相厮守,还望姑娘细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