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妥当了兰州的事情之后,萧俊便将一切事务交给了姚成这个精明过人的老江湖去处置,自己则以“筹粮”做幌子,乘着皮筏顺流而下,继续推销柳艺陶艺,以及到中西部几座大城,去大力宣扬自己和月芽儿的故事。
兰州至西安的黄河河道,恰好呈一个大大的几字型,途经多个繁华的州府,因时间紧迫,不能离开任所太久,萧俊打算在原州、宁夏府、包头,以及西安等几处重要的地方落脚,停留几日,按照在兰州积累的经验,做些宣传,打开销路。
这种大型的羊皮筏,长约七八个人,宽广也有四人左右,底下扎着数百只羊皮袋,可载货数千斤,唯一的缺憾是留给人容身的地方过于狭小了些,萧俊将一旁活蹦乱跳的月芽儿揽在怀中,轻抚着她雪白的小脚丫儿,笑着说道:“这做买卖可比做官轻松多了,将来哥哥了结了手中的事情,便辞官归隐,我们寻一处风景优美的所在,开一家柳编陶器铺子,虽然无权无势,却胜在逍遥自在。”
月芽儿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笑吟吟的说道:“哥哥本事大,做什么都比别人厉害,月芽儿可是见过不少商贾,生意做得不好,整日里愁眉苦脸呢。”
萧俊刮了刮月芽儿小巧的鼻子,笑道:“若不是你巧娘姐姐想出这个柳艺陶艺的法子,哥哥现在怕是也穷得四处剿匪,靠打家劫舍来赚银子了。”
月芽儿脸上现出思念之色:“却不知道巧娘姐姐去哪里了。月芽儿好想她。”
萧俊叹道:“以她的性子,不知又会鼓捣出什么大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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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古称长安,在《史记》中被誉为“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由周文王营建,先后有二十一个王朝建都于此,是十三朝古都,华夏历史上的四个最鼎盛的朝代周、秦、汉、唐均建都西安。
萧俊沿河而下,一路走走停停,在几城大城各短暂驻留了两三日,足足一个多月之后。才经渭水来到了古都西安,这一路之上,萧俊早已驾轻就熟,进城之后。直接在骡马市附近,寻到一家萧广记商行,道明来意,腾出一层楼,略作装饰和装修。将随行的五个小女孩,打扮得跟一只只小蝴蝶似的,身上挂满了各种物件,沿街开始发放画册。西安比兰州要富庶得多,虽然早已举办过艺展。市面上也已有了不少这种东西。
不过经过萧俊刻意宣传之后,这些心思单纯、不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们先是被萧俊和月芽儿荡气回肠的情爱故事所感动。随即又见到萧俊对女孩子们颇有些杀伤力的俊颜,之后便对萧俊亲笔手绘和亲笔签名的这些艺品,产生的浓浓的兴趣,纷纷掏银子购买,纵然萧俊按照本地行情,将价格各提了五成至一倍,却依然卖得极为红火。
西安是座大城,又是中西部的中心城市,因此萧俊见月芽儿的名声被迅速传播开去之后,便立即在城中盘下一座四进院落,设立慈月园,就地赈济一些孤弱,资助一些有志于读书的寒门学子,进入学院和私塾,同时在乡野间收容一些弃婴和流浪儿,寄存到慈月园中,将来会送回永昌抚养。如此一来,月芽儿很快便在西安城中声名极响。
这种极好的名声,却又反过来更加的刺激了永昌柳艺陶艺绒艺的贩售。
这一日,萧俊正身着青衣小褂,伴成伙计的模样,正随着月芽儿往一处立志守节的贫寒寡妇家里送些粮米,姚一刀快步跑了过来,说道:“老爷,驿站有驿卒找您,说是有给您的六百里加急,急件到了此地,正巧老爷正城中……那个筹粮,名声极响,驿站便赶快派人过来寻您。”
萧俊闻听此言,心中一动,立刻随着姚一刀来到驿站,用官凭告身将急件取了出来,萧俊将这急件打开,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这封急件是兵部一位同乡利用职务的便利发过来的,这同乡在急件中说,在吏部的同乡得到了一些消息,因萧俊去年被举为卓异,有萧家之人便以此为由,在萧俊任满一年之后,立刻到吏部竭力打通关节,想要在河北通州替萧俊图谋一任知州。而且此事进展得极快,已几近成功,现在已通过部议,估摸着很快便会颁下官凭告身了,这件事虽然表面看上去是件好事,但吏部之中尽全力促成此事之人,却都是和新升任的山东巡抚黄显礼颇有交往的,黄家和萧俊素有仇怨,这是人尽皆知的,如此一来,此事便显得十分的诡异,而且按官场的惯例,萧俊现在在西北名声极响,又得几位封疆大吏的赏识,便是打通关节,也应该留任在西北才对,这几名吏部同乡感觉其中大有蹊跷,便联络这位兵部的同乡,让他动用手中的力量火速通知萧俊此事。
萧俊拿着这封急件,眉头不由得深深的皱了起来,很明显,这肯定是黄家之人在背后捣鬼,那些打通关节的所谓萧家之人,十有**是伪族长那伙人,自从被举为卓异之后,萧俊已上疏请求留任永昌,如今看来,吏部并未采纳自己的上疏,此事竟然已经通过了部议,这下麻烦大了,部议之事,除非皇帝亲自开口,否则是根本不可能更改的。
虽然身处逆境,萧俊却也不会任人揉捏,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他倒也做了些准备。只是自己预留的这些后手能否起作用,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萧俊立即回到客栈,先是取出一套事先早已画好的油画,这油画之上则是绘制了一些永昌新城的各种景致,还有一些虽然尚未建设,但事先已按比例做出了模型,萧俊是按照模型绘制的。略看了看这些油画之后,萧俊立刻提笔写了一封《永昌新城禀》,在这篇呈文中,萧俊言道:西北民风剽悍,不服王化,因需供养远在塞外的安西三卫,又不得不从甘凉征收大量粮赋,更得这些本不服王化的百姓更加有抵触情绪,许多百姓稍不如意,便进山为匪,导致河西走廊一带,盗匪猖獗,剿灭了一批,另一批却又如雨后春笋般迅速的冒了出来,请将卑职留任永昌至任满,卑职必定会皆力将永昌打造成甘凉地区的一处繁华富庶之地,如此一来,即可以此带动甘凉地区的繁荣,民各安其业,便不会轻易进山为莫,亦可凭借着永昌的富庶,编练大量精练乡勇,豢养一部精兵,震摄周围群盗,永昌地处甘凉中心地带,以此为依托,四处征剿极为使利。
萧俊在末了言辞恳切的说道,为甘凉长治久安计,请将卑职留任此地。若是不能将卑职留任,卑职保举一人,此人系临湘拔贡,卑职的寄藉同乡,名叫吴平,此人和卑职一起平定准部入寇,击溃数万山匪,又参与了永昌新城的谋划,能力卓著,部议从优。若是让此人出任永昌知县,亦能完成卑职所愿。
永昌是萧俊好不容易打造的根本之地,便是自己不能留任,也得想办法让吴平接任自己。
写完之后,萧俊便拿些这封呈文,以及油画,来到总督衙门,持着便宜行事的告身,请求陕西总督哈占的接见,自己擒获了巴巴图尔,找回了饷银,又帮着他扫清了西北饷道后患,自己求他帮忙,萧俊相信哈占一定会答应的。
未过多久,一名笔贴士便将萧俊领进了衙门之内。
三堂占此时正和两名幕僚商议着政事,见萧俊进来,快步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萧俊几眼,随即用力的拍了拍萧俊的肩膀,声音爽朗的调侃道:“不错、不错,是个人才,听闻你最近在城内筹粮,却弄得满城的小姑娘都对你朝思暮想,实在是有趣之极,不知今日找本宪何事?”
这哈占虽已年过六旬,但身身形魁梧,力道也不小,萧俊肩头被他的大力震的发麻,略活动了一下肩部,这才执礼道:“卑职见过制台大人。”
随即开门见山说道:“此次前来,是因有人借我萧家之名,在吏部活动,想将卑职调离西北。此事已经通过部议,据说马上便会下发官凭告身。”
哈占听萧俊如此一说,不由得皱了皱眉,道:“竟有此事?只不过本宪虽贵为总督,却也无权干涉部议,你来找我,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萧俊取出呈文和那一摞油画,双手递了过去,说道:“大人虽无举荐之权,却可直达圣听,卑职恳请大人将这呈文及画卷呈送御览,将卑职的去留,交由皇上裁夺。”
哈占接过呈文和油画,翻看了一会儿,点头道:“永昌知县果然是颇有才智之人,不过我也只能帮你美言几句,成与不成,却要看圣意如何了?”
萧俊深深一揖,说道:“如此,多谢制台大人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