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江氏家族骨干的二少爷江少品现在却被一个道士羞辱着,而这个道士竟然是受雇于他的家族。谁都想不通,包括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可以感受到深入骨髓的仇恨。多年以前,江少品还小的时候,黑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使得江少品心甘情愿的断了一只手臂,并且定下规约,两人不能相互踏上对方的地盘。而现在,当他们再次遇上的时候,黑猎老道不仅不有所收敛,反而更加丧心病狂的折磨江少品,讽刺他,打击他,这样还不够,他甚至对江少品动了手。
我看到黑猎老道说着说着话,一下子激动起来,抬手就给了江少品一个耳刮子。还好,有网兜子隔着,打得不是很严重。江少品一声不吭,用眼角冷冷的瞟着黑猎。
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仇恨鸿沟。我很难理解,如果江少品的父亲江老爷子亲眼看到这一切,他会作何感想?他会放任一个雇佣来的道士如此凶狠的对待自己的儿子吗?我想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除非,除非这个父亲的意识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受人控制,成了别人的傀儡。不过这样也说不通啊,江氏三兄弟能够眼睁睁的瞧着父亲被外人牵着鼻子走么?答案自然是不会。
这就奇怪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想弄清楚这一点。
但我越想越糊涂。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情形的发展应该是有利于我的。黑猎是我的敌人,也是阿慧的敌人,如果他也成了江少品的敌人,那我、阿慧和江少品就很有可能联起手来对付他,这样的话,胜算的几率很大,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尝试一下。
因而在这样的一个关键时刻,我巴望着江少品在沉默中爆发。
可是,江少品没有爆发,他只是低垂着头任凭黑猎对他所做的一切无礼言行举止。难道他对黑猎有愧于心吗?还是有什么把柄掌握在黑猎手中?我想不通也猜不透。
随着黑猎老道与江少品的态度越来越明朗化,一个暴跳如雷,一个沉默无语,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忍辱退让,我开始强烈的感受到,黑猎老道在江氏家族里面是个有着相当高地位的人物,绝不仅仅是雇员那么简单的事,看样子,他还有可能操纵着江氏三兄弟,要不然,以江少品的性格脾气,能忍受他的侮辱与折磨而不奋起反抗的,那才怪呢?
我不禁无声的呐喊,江少品,你到底怎么了?你的那些自信、那些英勇、那些智慧、那些酷劲儿哪里去了?就算黑猎在江氏家族内是个厉害人物,但他也不能对你这样凶悍啊?江少品,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我束手无策,也只能在心里替他暗暗着急。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些时候,不经意的小插曲往往能够改变我们的不利局面。
我正一筹莫展,无计可施,有个东西朝我的脚边滚了过来,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脚梆子,停住了。我定睛一看,却是黑猎老道的红漆葫芦,那可是他随身携带、爱不离手的法宝。我赶紧瞧了瞧黑猎,他正对着江少品骂得口沫子横飞,根本没注意他的红漆葫芦溜掉了。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但我明白它对黑猎的重要性。于是我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一屁股坐到上面,把它隐蔽起来。
这时候,我的鬼友阿慧苏醒过来了,她默默的凝视了我好一会儿,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她刚要开口说话,我急忙摇了摇头示意她,我中了黑猎的招儿,暂时不能说话了,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再一看,我们俩的双手粘连到了一块儿,无法分离,她便坐起身来,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进入你的身体,我们合伙对付黑猎吧!”我立即点头同意了。
阿慧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嘭”的一声,撞击在我的身上,我浑身一颤,喉头一甜,吐出一粒指甲大小的药丸,四肢如波浪般起伏了好几回,呆立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只听得阿慧在我肚子里说话了,“好了,阿香,我们合体了!我说的话只有你一个人听得到,你的想法我也能感觉,所以,你说不说话,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这样就很方便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被黑猎折磨得元气大伤,恐怕没有多少灵气和力气来支撑你,如果待会儿不可避免的同黑猎发生冲突,一切还得靠你自己!”
我“嗯”了一声,告诉她我能说话了,黑猎的哑药在她进入我的身体后,被撞得吐了出来,阿慧高兴得笑出了声。我想,我暂时还得装哑,以免引起黑猎的疑心。阿慧夸了我两句,一时间,我信心百倍,活动了几下手掌,捡起屁股下面的红漆葫芦,揣到衣兜里,站起身来,打算朝黑猎走过去,想要尽我的全力阻止黑猎对待江少品的那些所作所为。这时,我听到阿慧惊呼一声,“等等!”我停住了脚步,阿慧激动的问道,“黑猎的红漆葫芦?”我点了点头。
“太好了!”阿慧大喜过望,“阿香,现在我们百分之百的赢定了!”
“为什么?”我心里想。
“你知道黑猎靠什么保持高强的法力吗?”阿慧兴奋极了。
我摇头。
“我来告诉你,他靠的是魂魄的灵气和人类的力气!他每天都要吸食魂魄的灵气,他把它们收进他的红漆葫芦,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吸取,妄图辅助他练成万灵之身;他还需要人类的力气,这种力量从哪里来?靠的就是吸收人的气场!”阿慧停止了说话,我感觉她在细细的观察那边的黑猎和江少品,忽然,她大叫不好,我的心一惊,急忙问她怎么了,她立刻回答我,“黑猎正在贪得无厌的吸收那个男人的气场!”
我一头雾水,要求她赶紧解释一下,因为那个男人将会是我们共同对付黑猎的盟友,名叫江少品,只听阿慧说,“你知道黑猎为什么要这样劳神伤身的骂人吗?而且他越骂越高兴,越骂越精神?”
我表示不知道。
“那是一种攫取能源和力量的手段。”阿慧回答说,“因为他能从对方低落的情绪、默然的神色、郁郁寡欢的心灵当中获得一种满足和力量,也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别人越被他打压,他自己的气场越能得到扩张,别人越难受,他越快乐,他不断的吸收人的悲伤、难过、仇恨、嫉妒、阴暗、愚蠢、无知、自私等等这些对他有利的东西,转化为他的黑暗力量,借以增强他的功力,同时,毁掉人的自信、爱心、宽容、真诚、信任、互助等等这些对他无用的东西,削弱、挤压甚至毁掉别人的气场,来获得胜利!”
我惊呆了。不由喃喃的重复,“你的意思是,黑猎正在通过辱骂的方式从江少品那里得到力量,从而毁掉他!”
“对!”阿慧进一步解释,“黑猎已经把他视为最危险的敌人,他想趁对方没有防范之心和对抗之意的时候,打垮他,彻底的抢占对方的气场,消灭他!”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大惊失色,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少品被黑猎老道毁掉。
“原来,我想,你得了黑猎的红漆葫芦,他没法子获取魂魄的灵力,可现在,他从江少品身上获取了不少人的力量,如果我们与他抗衡,有可能势均力敌,也有可能两败俱伤,还有可能敌强我弱,我们最终失败的。”阿慧分析说,“现在只能试一试一个法子,看看有没有转机。”
“别耽误时间了,快说说你的法子!”我焦急的看着江少品逐渐的精神萎靡,神色低落,连声催促阿慧赶紧说她的办法。
“我们一起上,和黑猎老道对骂吧!”阿慧说,“以你和江少品的气场应该能够对付黑猎的!”
我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黑猎骂得正高兴,没有觉察我已经来到他的旁边,还在手舞足蹈、指手划脚的数落着江少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止住口,转过脸来,我立马劈里啪啦对他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咒骂。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而且我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正义的嘴皮子必将战胜邪恶的嘴皮子,我将把我的潜力和能量发挥到极致,因为我义正辞严,我理直气壮。
就这样,我一边骂着黑猎,一边鼓励着江少品,正气源源不断的聚集到我的胸口,智慧四面八方的汇总到我的脑袋,我的词汇和语句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倾泻出来,骂得黑猎狗血淋头、理屈词穷、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他的身子逐渐佝偻下去,神情黯淡下去,脑袋越垂越低,目光越来越迟钝,脸皮子也变得皱巴巴的,凶狠的眼神也躲闪起来,不再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而江少品立起了身子,挺起了腰板,重新恢复了他的自信和酷劲儿,目光灼灼,寒光咋现,昂首挺胸,力量大增,只听他大喝一声,双臂高举,那看似无比沉重的网兜应声而裂,顿时粉碎,化成青烟,袅袅而灭。
黑猎老道一看形势不妙,身影一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临了,他扔下一句话,“有本事来闯闯我的天罗地网奇门遁甲阵!哼,咱们走着瞧!”
我们刚要追赶,听得一声“且慢”,这时,我看见警官陈路德从灰蒙蒙的雾霭里走了进来,那声“且慢”毫无疑问便是他喊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