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这个念头不停的闪过,最后在我脑袋里扎了根,我便立即想起了鞋垫里那块用布包裹着的锋利的玻璃。
我得拿到它,割断我身上和手上的绳索。我深深的吸着气,然后又把它吐出来,把肚皮涨个滚圆,我一边这样做,一边摇晃着全身,在木杆子上磨蹭,并用力绷紧绳索,再放松,再绷紧,再放松,我转动着手腕,试着滑动手臂,整个身体向下移动,想要蹲下去,可是我很快发现这很难办到,由于我在动来动去,细麻绳毫不犹豫的勒进了我的肉里,嵌着肉的摩擦让我疼痛难忍。我很快又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把脚抬起来,伸到后面的手边上,摸索着,拿到鞋子里的玻璃。
这个动作需要耐心和技巧,我感觉可以尝试一下。我把脚尽力的伸过去,伸过去,用被绑住的手抓住了我的脚底,指头触碰到了那块玻璃,我小心翼翼的把它一点一点的取了出来,慢慢的剥掉了缠绕着的布条,开始狠命的割起绳索来。
这时,我的胃火辣辣的疼,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了,这是那个恶魔对我的惩罚,他已决定这几天就把我变成他的完美艺术品。我一想到这,就把饥饿和干渴抛到一边,再也顾不得手腕的酸疼和温热的流淌着的液体,加快了割绳子的速度。终于,我听到了“啪”的一声,绳索断裂,我几下挣脱这死神的束缚,脑袋里的发条迅速转动着,思考下一步,如何彻底逃脱死神的控制。
我环视着石室的四周,除了那一个挂着蚊帐、铺着被褥的肮脏的“手术台”之外,空空如也。我踢了两脚泥地上的绳索,拿着玻璃转身向铁门冲过去。我使劲的拉扯着,铁门纹丝不动,外面一定被恶魔用一把或是几把冰冷坚硬的大铁锁锁上了,我根本无力打开它。我气得握紧拳头愤怒的扭过头来,时间不等人,冷静!冷静!镇定!镇定!我开始仔细的一寸一寸、上下左右的搜寻着石室里能够为我所用的工具,结果让我很失望,只找到几个扁扁的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散发着让人反胃的恶臭,我一下子如冷雨浇身,这一定是那丧尽天良的恶魔用来装运女尸内脏器官的口袋,我厌恶的把它们丢弃在一旁。
无尽的沮丧和绝望如潮水般的向我袭来。
我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沉默了一会儿,难道我真的要命绝于此了吗?真的,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我愤恨的盯住了让那个多少女人丧命的“手术台”,冲将过去,拼命的撕扯着上面的一切,扔到脚下,又踩又跺。泄完愤后,我泪流满面,差点就崩溃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子,悲愤的时候也只是捶着胸脯,大声的哀嚎着,用头去撞地。我所面对的恶魔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狡猾,他从我前几次的反抗已经意识到我潜在的可怕爆发力,他很敏感,把一切可能帮得了我的工具统统拿走了,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临走前嘴唇边那抹邪恶的、阴险的狞笑。
要打垮他,彻底的摧毁他,谈何容易。他是已经魔性入骨、没有人性的恐怖操纵者,而我只是一个天真的、沉浸在故友情感里的无辜女孩子,他是个杀人不手软的骨灰级长老,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鸟,我的泪在无声的滴落,我的心在无声的流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阿慧捧起了我的脸,眼睛里满是激愤和幽怨。“别放弃!别像我!”她悲哀而坚决的说,“再可怕再强大的恶魔他也会有弱点,去!赶快!想想!一定可以想出来!”
她消失了。
我抬眼看到了那一排闪着银色金属光泽的冷柜,那里面有着被这个恶魔残害的可怜的女人们的尸体,她们竟然是他的“艺术品”,他灭绝人性的声称是他“毕生的心血和追求”!多少愤怒和怨恨萦绕在这里面,多少死不瞑目的冤魂在呻吟……
悲愤之中,我的脑袋里渐至冒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让我不寒而栗的同时,也让我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打垮这个恶魔,必先摧毁他的心智,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让他丧失冷静与理智,让他抓狂,让他暴怒,让他难受,让他发疯,抓住反攻的最佳时机,在他最沮丧、最脆弱、最无防的时候发起致命的袭击,达到“以毒攻毒,以牙还牙”的目的。这个时候,我必须比他更坚强,更有力,更冷酷,更镇静,才可能有生的机会。
我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冷柜,拉开了它的大门,里面奇形怪状的冻尸们是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我向她们鞠了几个躬,带着无尽的悲哀对她们说,“请帮助我,战胜恶魔!”说完,我忍住恶心呕吐的反胃感觉,把她们一具一具的搬出了冷柜。我手上的血擦到了她们身上,血迹斑斑得让人害怕,冷气缭绕得让人生畏。她们站立着,像我复仇的士兵一样呆在铁门边,床面前,木杆旁,泥地上……一幅骇人而悲壮的场景。
当她们鼓着眼,张着嘴,以各种各样的恐怖姿势对着铁门的时候,我正抓着黑色塑料袋、握着锋利玻璃潜伏在她们身后,我的脚边是割断但还可以使用的细麻绳子,以防万一。
我们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个恶魔的到来,时刻准备着给他致命的一击。
终于,脚步声响起,有些凌乱,似乎有个人在地上滚动,又被拖着前行。一会儿,又安静下来。我听见了掏钥匙的声音,我的心仿佛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我甚至可以听到它“怦怦,怦怦”的跳动声。
门打开了,恶魔的手指渐渐露了出来。
在我看到他满脸惊讶、继而惊恐的神色同时,猛的推倒了门边的冻尸,她们愤怒的“呼啦啦”一起跌向了他,把他死死压倒身下。说时迟那时快,我跳将起来,趁他无力还手的时机,用黑色的塑料袋套住了他的头颅,奋力举起手中的玻璃向他刺去。
这个可怕的恶魔呻吟着,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我呆呆的立在门边,头脑一片空白的望着敞开的大门,门口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农村少女,他的新猎物。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悲愤的喊叫声,呆在铁门边、床面前、木杆旁、泥地上的遭受不幸的女人们,我周围的被残害被侮辱的女人们,她们摇摆着、挪动着,纷纷走向这个恶魔,像山崩一样压倒在他的身上。
我本能的走向那个昏迷的少女,把她叫醒,在她惊恐万状的表情里,搀扶着她,绕过曲折的通道,走向重生的大门。
当久违的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眯着眼睛,呼出了一口气,尽情的享受着,那种美妙,那种欣喜,不言而喻。
忽然,我的身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只血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扭过头,对上了一双可怕的眼睛。那个恶魔,他还活着,他恶狠狠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想我死?没门!”说完,一把把我推翻在地,卡住了我的脖颈。
我快窒息了,我挣不脱他的魔爪,我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只听得一声闷响,我的脖颈上的魔爪松了,这个恶魔栽倒下去。他的背后立着一个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女孩子,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