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西安,海川集团总部顶楼。
宋执钺坐在他专属的老板椅上轻轻揉着鼻梁,表情虽不凝重但也看不出来轻松,近些时日周边势力的蠢蠢欲动使得本就处在尴尬转型期的海川不仅在人员上疲于调控、财力上也略有捉襟见肘。宋执钺睁开了眼睛,这几年使他本就愈发显老的抬头纹此刻显得更加深邃,他转头看向了窗外的余晖,他知道自己的事业再次遇到了瓶颈,可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却变得澎湃了起来,因为他清楚自己如果成功突破了这道关卡,那么海川的实力则会更上一层楼!所以一想到如此,他整个人的斗志又空前旺盛的燃烧起来。
宋执钺按了下桌上的传唤铃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将头靠在了身后的屏风上,那是扇雕着踏云麒麟图案的紫檀木三米大屏风,麒麟雕工细腻栩栩如生,祥云和背景的海水江崖则更是大气,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古董商里淘来的东西,当初据说是某个一品武官的私人珍藏,于是宋执钺就连哄带骗的弄了来,当然钱没少花人情也没少搭,而值得‘西北虎王’宋执钺这般下作的原因就是他想用这个东西作为老太太的寿礼,可是这件寄托了孝心和历史意义的东西在经过几次三番的辗转反侧之后竟被证明是个旧板新作的赝品!这就不得不让宋执钺好一阵恼火外加惭愧的了,那个奸商固然可恨,可抛开来这点不说那也足够令他愤愤,自己的白目就不说了,可这头脑发热的事情竟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这就说不过去了,这不是一个身为上位者该有的性格缺点!
当得知这东西是个赝品之后宋执钺的心就凉了,按时按点的仔细擦拭上油把这屏风当宝贝的行径在这之后也停止了,本来是要将它弃之如敝屣的宋执钺转念一想这东西毕竟花了大价钱,先不说那拼接出三米规模的紫檀木有多珍贵,就单说自己当初费得那功夫就足够令自己惋惜,宋执钺索性一咬牙将它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内做背景,一是这东西当真好看有气势,二是权当给自己一个警醒。
敲门声响起了,不待宋执钺出声允许门就被推了开来,很显然敢这么做的人不是刚才那下传唤铃招进来的贴身文秘就是在公司里权力足够大、大到那种可以‘先斩后奏’的实权人物。这两种人对于敲门这件事只不过是程序上的事情罢了,充其量撑下里面人的面子或者告诉里面门即将要被推开了,免得再看到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尴尬画面。
进来的是个胸前挂着金灿灿的总经理铭牌的女人,就是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卓绝风姿的成熟性的那种!这个女人自打进了房间就摘掉了颇有女强人味道的金丝半框眼镜,转身关门的时候还很熟练的关上了暗锁。原本冷艳的脸庞此时也挂上了一丝风情,这笑容再配上摇曳身段的婀娜,当真走的是步步生莲。
那女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宋执钺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宋执钺,双臂还刻意的将饱满的胸脯挤出了条足够令男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沟壑,特意多解开的两颗衣扣和十足柔情蜜意的眼神无不说明着她与他之间关系的暧昧,只可惜了那一身价格不菲的高级定制套装被这个女人给贴上了放荡的标签。
这个刚三十岁出头就已经如滴蜜的成熟蜜桃般饱满的女人,除了有姿色外如果再有点权势懂点风情的话,那么在床帏之间是会把男人榨干的。
很显然这个女人是上述推测的那两种的组合,与老板的关系再加上地位和权力当真是除了老板以外只手遮天的人物,甚至这样的女人在某种特定场合下的执行力和话语权比公司的拥有者还要来的掷地有声,毕竟枕头风比什么招数计策都来的管用。
宋执钺听到敲门声后压根儿就没反应,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抛开来她的总经理兼老板秘书的身份不谈,就是这间在其他人眼里同虎狼窝没什么区别的办公室连被邀请都尚且不情愿来更何况主动上门?!所以宋执钺根本就不用说话也不用言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来的是谁。
直到那个女人坐到了自己跟前宋执钺这才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名为于依娆的女人如火的双眸,宋执钺只是轻轻笑了下,估计对她这样的表现已经司空见惯。
“怎么?我不叫你,你就不打算来见我了?”
“哼哼,谁不知你宋爷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年就来那么两三次,还不是次次都能见着!”于依娆脸上的表情依旧,可声音却出奇的清冷,外表的热情加上内心的寒意,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您老人家一大把年纪倒是能克制住,可人家这大好年华都让你浪费了!谁不知你宋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夜夜有美人暖被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凭什么要我效仿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
“呵呵,最近事情比较忙,没抽空来看你,对不住了!”宋执钺温柔的笑了下,伸出手将于依娆多解开的两颗扣子扣好,说道:“我不经常来其实是因为这里有你,毕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在这,我安心。”
说完,宋执钺再次的闭目沉思,显然心有余思。
宋执钺有很多面,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在道上人看来他是谈之色变的煞神,在手下看来他是文韬武略的领袖,在弟兄看来他是敦厚仗义的兄长,在子女眼中他是不苟言笑的严父,在长辈看来他是孝顺仁义的晚辈,而在女人眼中他又变成了机敏睿智的绅士等等,他就像一面镜子,映射出不同人眼里的自己,从一开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到后来的八面玲珑再以致到现在的随波圆融,无论在顺境下还是逆流中他都能应对的随心所欲游刃有余,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鬼才,即使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许多年,也没有泯然于世而变得失去自己的风格,这点很是令于依娆心折。
人有的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善人的长久善举大多换不来众人的赞美,可如果长久为恶的坏人一旦哪怕只有一个善举,则会赢得众人齐声的恭贺。深藏在劣根里的奴性和强大的适应性常使得人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有点莫不着头脑,或者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于依娆也是如此。本来还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她当见到强硬惯了的宋执钺非但没发火反倒软语安慰自己后,于是也就此打住罢了,抛开她与宋执钺的私情不说,就单单那番稍带点不满的言语如果换了另外一个只是下属身份的人说的话,只要宋执钺咳嗽一声,那么肯定就会被门外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给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她于依娆不是傻子,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另外眼前这人毕竟不是什么有求必应的活菩萨,而是动辄就要人老命的在世阎罗,今天他这样破天荒的和颜悦色已经实属难得,所以于依娆也就乐得借坡下驴,毕竟宋执钺这表现可不常见。
于依娆看着闭目凝思的宋执钺,脸上的潮红不由得渐渐退去,她重新戴好了眼镜后则立马回复了职场精英女性该有的端庄和风采,这当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正如那些斯文败类穿上衣服是教授脱下衣服是禽兽一样,这种在外能‘文’在内能‘武’的技巧正是于依娆的特色,而这种特色其实就是许多男人追求的目标和信仰。
出得厅堂、入得卧房!
“有心事啊?”于依娆说道,只是言语已经不复刚才的寒意而表情也变得不愠不火,可见刚才的冰与火已经开始交融成了水一样的温吞。
“嗯!”宋执钺应了一声,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隐瞒道:“海南的银环蛇周瘸子最近有点不太老实,总是想把触手伸到我这里,我知道他背后有人,想趁着国家西部崛起的机会分一杯羹,可是我又不能跟他正面开战,否则四川的那帮子浑水袍哥要是再趁火打劫的话那可真就是前惧狼后迎虎了,而且上海那边也是铁板一块,白素贞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跟司马流水勾结扫完了我布置在江南的据点不说还切断了我与沿海的贸易线……哎,还真有那么点四面楚歌的意思。”
“你啊,什么事都是自己扛!怎么不叫人去做?”于依娆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说道。
“这个时候不能妄动。”宋执钺接过了水杯,不过却没有喝,而是放在手边,道:“‘十八罗汉’我给撒出去了,为的就是掌握那些人的动向和情报;‘四大金刚’一个在东北,另外三个分别在甘、宁、青镇地头,也是动不得;左右‘肋侍’除了你另外一个在栖凤村,这满打满算下来就剩门外的那两个‘哼哈二将’了,要是再把他们撒出去,那我宋执钺可真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于依娆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了半响,突然说道:“要不,我来帮你安抚好四川那块!”
“你去?”宋执钺疑问道。
“放心吧!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会做的漂漂亮亮的!”于依娆将额前一缕散掉的发丝拢到耳后,很有点深意的笑道:“再说,我也许久没有出去活动下手脚了……”
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宋执钺的身边将套裙慢慢提了上来,直到露出大腿根这才停住!那截雪白浑圆的大腿本该是引得男人无限的遐想,可是在那栩栩如生的青色蝎子纹身上绑着的那柄锋利异常的匕首,仿佛将男人的欲念割舍殆尽。
“如果用上了这个!应该足够了吧!”于依娆风情万种的笑道,只是这种笑容看起来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宋执钺也笑了,只不过笑的依旧温文尔雅,他亲手将于依娆撩起的裙角慢慢放下后,第三次靠在屏风上的闭上了眼睛,但是这次是真的令他稍微感到轻松起来,可当宋执钺睁开眼看向于依娆的时候,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神却早已变得凌厉的起来,他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轻柔但极其肯定的说了一句话!
“天下十分妖冶,你独占三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