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希白见大西忠服了自己,当下也不再对他进行驳斥,就说,“过去人们作诗,总是提到五花马,比如李白在《将进酒》中就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还有杜甫在《高都护骢马行》中也写出:五花散作云满身,万里方看汗流血。长安壮儿不敢骑,走过掣电倾城知……五花散作云满身,说的就是五花马,而“万里方看汗流血”说的是另一种宝马:汗血宝马,这马在唐代的时候应该比较常见,可现在的人却无人知晓于阗的五花马和汗血宝马究竟是什么样子了,今天看了这壁画我才知道,五花马就是周身布满彩sè花斑的马。”
龙邵文看着壁画说:这壁画上画着的五花马极多,看来在这古于阗,这五花马是极为平常的一种坐骑。
大西忠突然摇头说:即便在古于阗,这五花马也只有皇家才有,寻常人也是见不到的。
蔡希白又反驳说:你这句话又不对了,古于阗应该跟我国的唐朝属于同一时代,当时唐玄宗的马廊里五花马多的是,李白、杜甫正是这种马见得多了,才能写得出那么脍炙人口的,关于五花马的诗句,要是这马在古于阗都不多见,那他们在数千里外的长安又怎么能见得到?”说着话,蔡希白又指着壁画上另一位头戴四檐毡帽,跨下骑五花马,腰间佩剑的骑手说:这种装束应该是于阗国最常见的骑士装束了!连普通的骑士都骑五花马,你怎能说五花马是寻常人见不到的?
大西忠正要说话,蔡希白却一摆手,“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大西忠,老子告诉你,赶紧带龙先生去看宝物才是正经,你就是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再长,胡说八道的故事再多。今天老子若是见不到真东西,一样会要你的命。”
大西忠不理蔡希白,对龙邵文说:龙旅长。不知这五花马算不算是一件宝物?
龙邵文一笑,“这壁画上的五花马自然不算,但你如果能给老子找见一匹活着的五花马,那就可以算做宝物了。”
大西忠说:好!就这么说定了。龙旅长。请跟我来!
龙邵文心想:***,难道这大西忠真本事给老子找到一匹活着的五花马?
蔡希白听后“哈哈!”大笑,骂道:你***东洋王八蛋,瞧你的意思,你好像真的见过五花马一样。()
大西忠怒道:我真见到过又能如何?士可杀不可辱。你五次三番的辱我,如若我真领你见到五花马,那你又怎么说?
“妈的,你要真能让老子见到这么一匹马,老子自然二话不说放你走路,可你要是跟老子在这里大言不惭,到时候可别怪老子把你先辱后杀。”
龙邵文听后“哈哈”大笑,心想:幸亏大西忠是个男人。如果他是个女人。那岂不是要被蔡希白先jiān后杀?”
穿过寺院,是一片极大的墓葬群,大西忠领着龙邵文与蔡希白走进墓葬群,来到了一座墓葬前,他指着墓葬一侧开着的一个小门说,“进!你们谁先请。”
蔡希白伸手就在大西忠的肩膀上给了一拳。“你妈个×的,这坟墓还是你自己进!恕老子们不奉陪。”
“哼!那我进去以后。你们可不要后悔。”
蔡希白一怔,看了看龙邵文。伸手抓紧绑在大西忠身上的绳索,咬牙说:老子这次再豁出去中你一次暗算了,妈的,就陪你进去一趟。
龙邵文却淡淡地说:大西忠,你深入墓葬,一定是去找那暗河!然后顺着暗河再去找沙漠中的绿洲。
大西忠看着龙邵文,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sè,点点头。
“走!”龙邵文知道既然自己已经识破了大西忠的想法,他定然不敢再玩儿什么花样,也不犹豫,当先进了墓葬……
墓葬中的确是有一条通向沙漠绿洲的地下暗河,大西忠带着两人在墓道中左旋右绕地走了多半天,龙邵文的鼻子就嗅到了青草的味道,他jīng神为之一振,快步又走了不多远,眼前突然就亮了起来。连rì来那让人烦恼而又疲倦的漫漫黄沙早已不见,触目间却是蓝天白云、碧草青青,花如绣锦,水似织缎,沿河远眺,竟有清水一汪,仿若寒壁,耳中也听到了虫声呖呖、鸟语啾啾,眼前竟展现了一副极为美丽的世外桃源图……
大西忠不等龙邵文询问,很快就向龙邵文解释了他能找到这个地方的理由:据他对壁画的研究,于阗王国被黑韩汗王朝覆灭后,与内地交通断绝,一些于阗国人不堪沦为伊斯兰的奴隶,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佛教信仰,就在沙漠中找了这么一片水草丰足的绿洲,放牧养马,就此成了桃花源中人,过着“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逍遥rì子,可最终却因繁衍难以为继,走向了灭绝……
天地间既有世外桃源,那么绝世五花宝马也就不只存在于梦想之中。古于阗国虽已不复存在,但古于阗的五花马却不一定没有……很快,龙邵文就在这大漠的世外桃源里发现了第一匹五花马,那是一匹身高近两米,生的龙颅而凤膺,虎脊而豹章的高头骏马。马身上布满了五彩花斑,有如身披彩锦,看着绚烂夺目。在马群中,显得孤傲且卓尔不群。
“真他***神骏。”龙邵文自言自语地赞叹道。
“是啊!”蔡希白喃喃说:杜诗《房兵曹胡马》有云: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生死。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从前总觉得这诗太过夸大,似诗中那般神骏的马匹世间绝无,没想到眼前的五花马,却远非大宛马可比,如杜公再世,又不知能写出怎样赞美的诗篇。
大西忠在一旁说:这匹马叫做“满川花”,在绿洲所有的五花马当中,它不算是最高大的一匹,但却是最漂亮的一匹!
“嗯!最高的一匹与满川花相比如何?”
大西忠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在回忆中,“领头的一匹五花马叫做振鬛鸣,它耳如削筒,目似明星,神气清劲,疾走如风,个子要比‘满川花’高上半头。”
“它们都有名字?”龙邵文看着五花马,觉得“满川花”这个名字用来形容眼前这匹五花马十分贴切。它身上那五彩的花斑,正如盛开的花朵一样开遍满川!
“是我给它们取的名字,我在这里一共见过八种不一样的五花马,根据他们各自不同的特xìng,分别都给它们取了名字。”
“除了这匹‘满川花’外,其余的五花马你都给取了什么名字?”
“分别叫振鬛鸣、凤头骢、云雾里、好头赤、锦膊骢、照夜白、秋后红。”
“***,没想到你一个东洋人倒比我们中国人更懂马!这几个名字取得实在是很有口彩,也响亮的很。”龙邵文略带妒忌地赞叹道。
“旅座!东洋人都是窃贼,他们不但来中国偷文物,还偷文化,他刚才说的这几个名字,大部分都来源于李公麟《五马图》中的名字,哪是他自己取的。”蔡希白揭穿了大西忠。
“李公麟是谁?《五马图》又是什么?”
“李公麟是北宋著名画家,善于画马,《五马图》是他最著名的一副传世名作,内容就是西域国给北宋朝廷进贡了五匹骏马,五匹马体格健壮,虽毛sè不一,姿态各异,但驯养有素,极其温顺。”
龙邵文点头“哦!”了一声,对大西忠说:原来如此,看来你对我们中国的马倒是素有研究了!
谁知大西忠却并不脸红:“蔡参谋,文化是不分国界的,你这么说可就狭隘了。”
蔡希白骂道:妈个×的,既然文化不分国界,那你们这些窃贼还偷我们的东西带回东洋干什么?”
“这可不是偷,我们是带回去做研究,只因在考古方面,rì本还是走在世界前列的。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甚至认不清自己的历史。”大西忠强词夺理的说。
“呵呵!这倒是可笑了,别人好好放在家里的东西,一个强盗进来就给抢走了,临走时反而安慰主人说:不是我要抢走的你的东西,而是因为你实在不需要,并且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大西忠,你说你们东洋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强盗逻辑?”
大西忠也不理蔡希白,只对龙邵文说:我应允你的宝物既然寻到,那就请龙旅长履行诺言,放我走!
龙邵文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匹正在吃草的五花马,那匹马瘦骨嶙峋,浑身无肉,却气格神骏,耸峙有神……他正在分辨这匹马究竟是大西忠说的“凤头骢”还是“锦膊骢”,似乎是没有听清大西忠在说什么,只随意地点点头,“好……好马!”大西忠马上说:谢谢龙旅长,那我这就告辞了……龙邵文也不说话,眼睛只是看着五花马发直。大西忠笑笑,向后退了几步,就要从原路返回,甚至连绑缚在身上的绳子也不要求他们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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