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孙沁雪才说完她兄长孙隽逸,便听花亭外茶梅林深处,有人过来。几位姑娘一时都噤了声,只听外头婆子和丫头都拜倒道:“二爷。”
一时间,如意、芳惠与张琦瑜都吃了一惊,互望了一眼,这花亭如今坐的都是各府里的姑娘,孙隽逸一个年轻男子怎么过来了。只有陆映霜是目光灼灼,脸泛微红向帘外悄悄望去。
孙隽逸许是不曾想到,自家妹子在茶梅林里宴客,听说是别府的姑娘们,忙退了几步,转身要走,被孙沁雪隔着帘子唤住了:“二哥……”
孙沁雪笑盈盈打了帘子出去,道:“二哥既然来了,就这么冒冒失失走了,岂不叫几位姐妹笑话,不如见了礼再说话也无妨。”
孙隽逸皱眉道:“怕是不妥,我一个男子……”
孙沁雪拉着他不由分说到了花亭前,笑道:“这几位都是我要好的姐妹,如今又是我请了她们来赏茶梅,二哥是种花人,当得我们一谢的。再说,还有我和这些丫头婆子们在,怕什么。”
孙隽逸待要走,又怕失了礼,不走又很是为难,方正的俊脸上竟然微微泛红,只得到花亭前抱拳道:“几位姑娘。”
如意等人忙都起身让过,道了万福,只陆映霜微垂着头,悄悄瞧着孙隽逸,手中的手绢儿攥地死紧。
孙沁雪大笑道:“二哥在知州大人跟前都不曾怯过,如今倒羞臊了。”她先拉过芳惠,笑道:“这位是顾家四姑娘。”
芳惠初次似这般与年轻男子面对面,这孙隽逸偏又生的端正,还是个有功名的,少不得心如鹿撞,低着头含羞带怯地道:“孙二爷安好。”孙隽逸不想妹子居然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只得硬着头皮抱拳还礼:“顾四姑娘好。”
孙沁雪又拉过如意:“这是顾家五姑娘,也是个好字的,她居然喜欢璇玑图,叫我好生惊奇,那密密麻麻的绣图也能拿来临贴?”如意不想孙沁雪说出这一长串话来,不由地失笑,福了福:“孙二爷。”
孙隽逸倒是头一回听闻璇玑图也能临帖,一时性子上来,直愣愣问道:“为何不习卫夫人,和南帖也是小纂,丝毫不逊璇玑图。”
如意只得笑道:“我腕力不足,怕写到中途笔力不济便不好了。”
孙隽逸皱了皱眉:“闺阁女子难得有笔力浑厚的。”这才回过神来:“恕我失礼。”
如意这才知道这位二爷有些书呆子习性,掩着嘴道:“二爷多礼了。”
孙沁雪看看孙隽逸又看看如意,笑道:“偏你们说的话叫人听不懂。”这才又拉过陆映霜与张琦瑜:“这位是陆家二姑娘和张家七姑娘。”陆映霜早已是羞怯地拜下去:“孙二爷安好。”
张琦瑜却是一脸好奇地福了福身:“孙家哥哥与孙姐姐果然长得极像。”
孙沁雪笑着拉了她道:“他是我嫡亲哥哥,自然是一个模样。”
孙隽逸好容易耐到认完了人,抬腿便走:“几位宽坐,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待他走得远了,孙沁雪才止不住大笑起来:“我家二哥最是端庄方正,平日一副老成模样,今儿也被戏弄的这般模样,真是好笑。”
陆映霜不想孙隽逸巧也未曾多瞧自己,心里很是不好过,又见孙沁雪这般戏弄他,颇有些不平地道:“孙二爷性子和善端正,四妹妹这般戏弄于他,叫他不好受呢。”
孙沁雪掉了脸,白了她一眼:“我自与我家兄长玩笑,要陆姑娘费什么心,如今姑娘还不是我什么人呢,就操上这般心了。”
陆映霜本就是个讷言之人,被这话一说,又急又羞,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眼瞧着就要滚下泪来,如意等人见了忙劝道:“不过是玩笑罢了,做不得真,两位姐姐快别恼了。”
张琦瑜与陆映霜更为亲近些,上前劝慰道:“孙姐姐素来性子直,不过是说句玩笑话,你别往心里去。”
如意只得来劝孙沁雪:“陆姑娘也是好意,你若是不喜欢便当不曾听见就好了,何必要这样招惹她,都是相熟的姐妹,何必闹得生分了。”
孙沁雪拉着如意与芳惠走得远了些,才愤愤道:“她是自钦慕我二哥,与我何干,何必拿我做垡子,好似只有她懂得为我二哥一般,没羞没臊。”
好容易劝得这个不哭了,那个不恼了,只是终究扫了兴致,众人便都起身告辞了,各自回府去了。
如意与芳惠回了府,芳惠给郑氏见了礼,便回房去了,如意留在正房里。她见郑氏神色不郁,似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便笑着道:“我出去了一日,母亲怕是得了清净有些不惯了。”
郑氏露了一分笑,道:“你在身边久了,走了还真是有些不惯。”她看着如意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儿有人上门提亲了。”
如意取了玉石小锤轻轻替郑氏敲着腿:“可是要求芳惠?”
郑氏却摇摇头,满面忧心:“是求你。”
如意惊得手中的小锤都跌在脚踏上:“求我?”
郑氏拉了她起来,坐在自己身边:“来了两户上门求亲的,一户是刘家,替刘家二爷求亲,还有一户是……”她叹了口气,“是从前靖江王的庶次子赵云轩,你父亲那时候替云娘定下了这门亲事,不想新皇登基,靖江王被废,赵云轩这一房也不知去向,原以为已经作罢,才把你嫁给了刘玉堂,如今他却忽然回到金陵王府别院,今儿还遣人拿了表证来,说是要求娶……”
如意忙问道:“他们想求得该是顾府四姑娘芳惠才是,怎么会是我这个……义女呢?”
郑氏摇摇头:“我原也以为如此,但那来的两个冰人却都是说顾府姑娘,不曾说过是四还是五,也不曾说名字,只是说的年岁和模样分明是你,不是芳惠!”
如意一时坐在位上怔怔不语,若说刘家是为了郑希和的得势想要再结亲,那也该是顾家正经姑娘芳惠,为何会说的是自己,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赵云轩就更是不明白所以了。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郑氏见女儿如此,很是难过,拉着她的手道:“你莫着急,我必然会想法子推了去,不叫你为难。”
如意苦笑道:“他们既然都打发了冰人上门,自然是老爷那里也知道了,母亲又怎能轻易推了去。”
郑氏也犯了难,若说别的也还好说,只是这儿女婚事不比别的,顾安亭不会不过问,由着自己决定的,可是要由着顾安亭,他必然是顾虑前程和顾家的利益,不会替如意这个养女着想。推又不能推,应也不能应,这还真是两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