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多事的早晨,还有一个人我们必须要提一提他。那就是肖恩·赫之曼。
提到肖恩,不得不先从福瑞特说起。福瑞特从澳门赶回来,得到的是肖恩已经战死并且死不见尸的的噩耗,但也许是出于多年朋友的直觉,福瑞特总感觉肖恩还活着,于是,在圣战会和吸血鬼苦苦厮杀的这一夜,福瑞特整夜都在寻找肖恩。
当几乎踏遍了这座城市每一处肖恩可能会去的角落,未果后,福瑞特终于也有点绝望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雨也停了。
福瑞特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这里是太子住过的那家医院对面的监视点,福瑞刚刚接到上级的电话,让他准备撤离。
这个监视点里,有一些仪器和资料,福瑞特准备整理后带走。
取出钥匙插入锁孔里,却发现那门竟是虚掩着的。福瑞特心中一动,这个地方除了肖恩跟自己,就没别人知道。他连忙推门走进去。
冲鼻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地板上丢着多个空酒瓶,和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脏衣服,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人。
“肖恩,肖恩,你果然还活着!”福瑞特大喜,冲过去抓住肖恩的肩膀一通乱晃,“我真笨呐,怎么早没想到你会来这个地方。”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为什么……我宁可去死……”烂醉的肖恩,嘴里梦呓着。
“醒醒,肖恩,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感谢上帝保佑。”福瑞特说着,频频在胸前画着十字。
听到福瑞特提起上帝的名字,肖恩一个激灵,“不要提起上帝,我不配再提上帝之名。”
“失败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的,况且你本来就不是行动队的人。”福瑞特安慰他的。
“你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肖恩摇头道。
“好了好了,振作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的。”福瑞特说着,站起来,走到窗前,一下子拉开了窗帘。
“不!”肖恩凄厉的大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脸。
“你怎么了?没事?”肖恩凄厉的喊声,吓了福瑞特一大跳,连忙过来查看。
肖恩一把推开了福瑞特,“不要碰我。”
肖恩的力气很大,福瑞特措不及防被推了个屁股墩。“肖恩?”再抬头却见肖恩,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卫生间里。那速度根本不像一个喝醉了的人应有的,甚至不像一个正常的人能达到的。但福瑞特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接着,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福瑞特以为肖恩在洗澡,他不知道肖恩此时正开着水龙头,坐在墙角哭泣。
他变成了鬼,他所信奉的上帝,他所敬爱的教父,他所信赖的朋友,还有他深爱着的姑娘,他要如何去面对他们?他宁可在那一晚死去。
对!宁可死去。
“虔诚的基督徒是不可以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但我已经永远不可能走到您的天国了。”肖恩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伸出拳头要去击碎镜子。只要一块玻璃碎片,扎入心脏,就了结了。
但他的拳头击出的一霎那,却凝住在了镜子前,他愣愣的看着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苍白,有些潦倒,颓废的脸,下巴上泛着青sè的胡子茬。
收回拳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两天没有剃须,胡子像往常一样冒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吸血鬼了没错,但我为什么还是人类的样子?”
那天早上,肖恩顶着一件火葬场员工的旧工作服跑出来,一口气跑来这里,他脑子很混乱,只能以酒jīng来麻痹自己,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思考整件事情,以及自己有别于正常吸血鬼的变化。
“肖恩,肖恩,你还好?”肖恩进去许久没出来,福瑞特不放心的开始敲门了。
“是的。”肖恩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道:“上帝,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将一切弄清楚。”
肖恩简单的将自己清洗干净,走出浴室。
“喝了那么多的酒,先吃点东西。”福瑞特将一块微波加热好的熏肉三明治,递给肖恩。
肖恩接过来,放在嘴边,但那三明治里猪肉的味道,却让他的胃一阵不舒服。
转手将三明治放在盘子里,肖恩抓起毛巾假装擦拭头发上的水,边问福瑞特,道:“强纳森死了以后,接手他那一队的是谁?有联系过吗?”
“不需要谁去接手强纳森那一队了,因为那一队全都没了。”福瑞特摇头道。
“什么?”肖恩还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那一队全军覆没,一个都不剩。”福瑞特将接下来这一晚发生的事,大致跟肖恩说了一遍,“具体情况我不在场,不是很清楚,大致就是这样了。”
肖恩又想起了强纳森临死前发给他的那个短信,“我必须要回去,也许他留给我的是一个线索。”
“你是该快回去,要不然总部那边要给你和强纳森他们一起开追悼会了。”福瑞特说道:“不过,你回去之前应该先去看看安琪儿,她一定在为你担心呢。”
“安琪儿!”肖恩的心在滴血,“你去带我转告她,我和她的婚约取消。”
“你疯了吗?”福瑞特差点跳起来,“你爱她爱了十几年,在澳门时我还听她说你们就要结婚了,你现在要跟她退婚?”
“是的,我现在觉得我不适合结婚。”肖恩闭上眼中,不想让福瑞特发现他眼中的痛楚。
“这到底是为什么?”福瑞特问道。
“因为,因为,因为我想要在会中干一番大事业,不想要婚姻的拖累。”肖恩说完,打开柜子,抓起件福瑞特的衣服穿上,边穿边打电话:“帮我订最近的一班飞机,……”
“肖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可不是儿戏呀,一旦错过了,可就……。”福瑞特以为这小两口是闹变扭了,想要再劝一劝,但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肖恩正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瞳仁中似乎发着暗红的光。
“好,好,如果这真是你想要的。”福瑞特悻悻然的,开门走了。
肖恩走到窗前,向下看着福瑞特离开,久久也没有移动一下脚步。
“猎魔人一生注定会爱上一个鬼,并且会因为这鬼而死。”他喃喃道:“安琪儿,我希望你能打破这宿命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