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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长作天地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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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青原是月孤国的天然屏障,若慈青原被占领,那月孤国的沦陷也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九国联兵虽然起了内讧,但目标依然是一致的。可是人心已经被动摇,再庞大的数量也只能是一个吓唬人的形势。胜负依然有扭转的可能。

苏晚凉一把勒住缰绳,停在战圈外面。马前蹄高高扬起,还有松软漫天的黄沙鼓入长发,引得长发乱舞。寒风呼啸刺骨,销骨的痛让苏晚凉顿觉眼前一黑。

她立刻催动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暂时护着筋脉,防止寒冷入侵。她腾起身,单脚立于马上,双臂以拥抱风的姿势展开,大氅扬起在身后,猎猎作响。

苏晚凉身上的大氅,是鲜血的惊心动魄的红,哪怕看一眼,都会被这纯粹的红所带走心智。这是祭司在规格最高祭祀中所用的衣氅,是祭天的颜色。

她朝狼烟四起的战地望去,月孤国阵地里,停着一辆战车。里面坐着一个藏青衣袍的青年,在全副武装的士兵中格外显眼,他的面容变得消瘦,疲惫的神情也掩不住他绝色的容颜,那些妖冶的气质化为他深邃目光里的决然,幽静的像夜空的颜色,深不可测。

看他一副自若的样子,想必那夜她一手操纵的内讧,还是对九岚起了帮助。

九岚摆的是最普通的玄武阵,一眼就能看通透的阵形,却因排兵的精妙显得无懈可击。

而沙漠中并不缺奇人,敌方的阵形古怪异常,仔细琢磨,里面融合了阴阳之术,借着阴沉的天气,一股邪气隐约都透出来。若是九岚的军队冲入这个阵形,必定会被迷乱。

苏晚凉倒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搬出这种旁门左道。不过她也是靠着这种禁术,才能乱了对方的阵脚,一报还一报,其实也不过分。她的嘴角浮上凄清的笑容,双手结印,口中捏着咒语。她就算奉上性命,也不会让九岚输。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九岚才是印入她生命最深的那个人。

下一刻,所有士兵都看到了一场奇特的流星雨。整个天空风云突变,从昏沉的灰色变成了神秘的紫色,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铃铛声,辨认不出来源,仿佛是从天而来的靡靡之音,微弱却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每颗破开云层直直坠落的流星,冲入那些士兵的身体内,无声无息地幻化成了一道光,带着温润的气息,如同是神的恩赐。

士兵们都在强烈的光芒中睁开眼睛,然后他们的行动都被一个力量控制住了。这是一种蛊惑,因为那神秘的光芒充满了他们的内心,融入到他们的血液里,让他们误以为这是神的指示。他们放下武器,朝着苏晚凉所在的方向跪下。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浮在半空中的女子。那抹红色太过鲜艳,而红色之上那张超脱凡尘的脸庞,没有人能够用俗世的语言去描述,所以没有人能记住这张脸。

这是苗寨的禁术,叫做神迹。顾名思义,就是神出现过的痕迹,每个人看到那神圣的光芒,都会以为这是神,于是他们奉上所有的虔诚,奉上自己的神智,也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意图。

苗寨虽小,却可以独立地夹在沙漠强大的部落中生存,源于它守护者的身份。每一任的祭司,实际上都是沙漠的守护者,维护沙漠的和平。净昙莲玉是代表守护的神器,而祭星铃是代表杀的神器,两者相互依存,相互克制,没有一方的力量会盖过另一方。

而苏晚凉,作为前任祭司,依然有着催动神器的力量。但代价就是,祭献出自己的生命,当做召唤神器的媒介。因为在神器中注入了生命的活力,才会被赋予模仿神出现的资格。

他们虔诚地匍匐在黄沙之上。只有九岚一个人,从战车上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心,是永远不会被蛊惑的。因为这颗心,早就给了苏晚凉。

九岚遥远地望着这个女子。如果目光也能燃成火的话,那这一片沙漠,将会是熊熊火海,承载着九岚的炽热。他没有想到苏晚凉会用如此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是死亡的气息,是死亡的红色,在这沙漠里席卷而来。

那些士兵*纵着,齐刷刷地往后退,直到黑压压的人群被翻覆乱飞,空旷的黄沙所替代,整个平原突然变得荒凉,最后只剩下了两个远远相望的人。

苏晚凉施法成功,微微松了一口气,而放下手的一瞬间,飞扬的黑色长发变成了突兀的银色。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可是她想对他最后一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长风已经托不起她的信念,唯有呼啸声,强烈到仿佛会贯穿了她的此生。

苏晚凉觉得上天对她不薄,最后还给了她很多回忆的时间,她在漫天的黄沙里,似乎回到了还是最初的时候。

最遥远的印象里,九岚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被旁人吹嘘成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她那时还是不屑的,不信会有这样的人物存在。直到九岚总是去招惹她,总是拦住苏晚凉说要切磋,苏晚凉便更加不信所谓关于九岚的传言。他如此一个无事生非,等徒浪子一般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君。

可是九岚确实无所不能。他在无所不在的地方,像一个守护神,守着苏晚凉。他可以用别人的身份去保护她,可以不在乎她明显的疏离,也可以忍受她心里念着另一个人。他用一个男人最诚挚的真心,努力不让苏晚凉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个她渡过最平静的半年里,每分每秒都是关于九岚的。

从一开始被迫每天都灌下又苦又涩的药,到后来喝他亲手配的药成了习惯。从一开始对他的敬而远之,到后来对他的依赖,苏晚凉在变,九岚亦在变。他对全天下人都了如指掌,唯独面对苏晚凉,他经历了太多变数。他为她所承受的所有不该承受的如今终于能让她来偿还了。她不会在躲在九岚的保护之下,懦弱得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她还记得那一夜同九岚划拳喝酒,仿佛度过了此生最轻松的日子。她还记得九岚同远儿的戏谑,还记得九岚一字一顿唤她苏晚凉时的语气,还记得这个完美到接近神的青年,用软绵绵而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她,她猜不出他的心思,而他却能洞悉所有。这一刻,每一件事,她都铭记得如此清楚。

还有最后一个声音,是九岚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吼“苏晚凉”。

苏晚凉失去意识之前,突然想知道,九岚会不会又生气了。

其实在最后一刻,她脑子里还有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突然涌上来,不是伤心,而是不舍得。就这样,没有正式的告别,也没有细细再看他一眼,就要魂归离恨天。

还来不及对他说一句话,对不起,或者是我爱你。一切都来不及。血慢慢浸湿红色的大氅,染得更加妖冶。

三千银发,十里红尘,此刻尘归尘,土归土。

——

九国撤兵的时候,正好是半个月。远在中原的昭原,亦听到了这个消息。而无论如何,他都打探不出苏晚凉的消息。只是所有的探子都回报了一个几乎是不切实际的传言,说那日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红色女子,她是神的使者,来阻止沙漠里的这场暴动。后来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去了哪里,见过的人也都对那张脸缄口不言。谁都想在自己心里埋下神的样子,不会轻易把信仰分给别人。

月孤国是被神眷顾的国家,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对它动别的心思。可是月孤国的人都说,王的笑容被人夺走了。再也没有人看过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洞悉一切的笑意。

他漆黑如夜一般幽深的眸子,日益沉静。

月孤国胜利后的第二天,九岚却宣布全国守丧三天。如此隆重的丧礼,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为了什么,有大臣问起来,他说是为王后。

可是月孤国从来都没有王后。众人再见到九岚消沉阴郁的样子,也不敢再问。

九岚花了一夜的时间,用千年玄冰打造了一副冰棺。他的手指被冻开一条条细长的口子,蜿蜒的血线渗入寒冰里,凝固成最凄美的颜色。

冰棺里躺着一个红衣女子,她一头银发,铺开在冰棺上,容颜安静美丽,若不是失去了所有血色,也许只是像睡着了。她的手平缓得交叉,搭在胸前,手腕处是一串通体血红的玉铃铛,抚摸上去,是与周围寒气格格不入的温润。

九岚有时候,会跟入了魔似的,抱起这个冰棺里的女子,一声一声,唤着“凉儿,凉儿。”他微微的颤抖,她手腕上的铃铛便也跟着颤抖,叮铃叮铃的,仿佛是回应。

九岚夜夜给她渡真气,维持她的体温。明明已经守了丧,却还要装作她没有离开的样子。人总是矛盾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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