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自从奕忻将额腾伊打了个生活不能自理之后,船上的日子就开始波澜不惊。
奕忻每日就和仇狄他们厮混在一起,他找了硬纸牌做了两副扑克牌,教会了仇狄他们打斗地主和双扣,每日就是以此来消磨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奕忻还能凭借经验能赢他们几把,但是几天一过,他惊讶地发现这群家伙在赌博方面天资极高,到后来就是输多赢少,他干脆把牌甩给他们,不和他们玩了。
娥纶从上次因为她出事后,就整天窝在船舱里,除了偶尔去看一下重伤未愈的额腾伊之外,甚少出门了,偶尔和奕忻碰面也是低头匆匆而过,看向奕忻的眼光也是躲躲闪闪的,搞得奕忻摸不着头脑。
而其他二世祖看到额腾伊凄惨的下场之后,对奕忻这个郡王有了新的认识,知道不听话是要死人的,因此这几天来都安静了,以前偶尔还会出现拌嘴和肢体接触的情况也少了许多。
表面上看,一切都十分平静,但是奕忻却一天比一天心烦,庆叔每天早上会准时瞪着他的熊猫眼对奕忻摇头,表示昨天晚上一无所获。这么多天下来,奕忻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航行第十二天,晚上。
奕忻甩下手中的牌:“我了个擦,你们两个有没有作弊啊?我这地主还怎么玩啊?”
葛尔丹嘿嘿笑着打出了手中最后两张牌:“不好意思,还有个王炸,我算下啊……三个炸弹,还有春天……这是几倍啊?头儿?”
“基础六倍,一个炸弹十二倍,三个的话……四十八倍,加上春天一共九十六倍,我们一人两百五十文钱,谢谢公子。”仇狄冲着奕忻伸出了双手。
奕忻从怀中掏出了钱袋扔到了桌子上:“你们自己拿,二百五十文,你们两个都是二百五。”
他站起来:“我回去休息了。葛尔丹你这子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打起牌来算得那么精?”
“这玩意天生的,别人羡慕不来的,”葛尔丹从钱袋中取出了两块碎银子,一块给了仇狄,一块自己收了起来,“骰子,牌九,麻将……只要是赌钱的玩意,我保准一学就会,哈哈。”
奕忻见不得人得瑟,连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免被恶心到。到了房中,躺在床上,一股睡意就袭来,海上的生活已经适应了一些,晚上失眠的症状也有所缓解,拉上被子,不一刻就打起呼噜来。
在他睡着之后,其他人也开始吹灭油灯休息了。整艘船都安静下来,只有瞭望台上的火光。
过了子时,船舱内已经呼噜声响成一片。某个房间内,一人轻轻地坐起身来,蹲到地上往床下摸索一阵,从床下摸出了一个方盒,盒子被青色粗麻布盖住。
他将盒子放到床上,从怀中取出两个细的圆筒,再将盒子上的青布掀开,露出了木质的盒身,两侧都有一个两指宽的孔洞。他将盒盖打开了一条缝,双手在中摸索了一阵,以极快的速度从中掏出了一样事物塞到了怀中。
将盒子盖好重新放回了床下,他拾起圆筒,打开房门探出头去,左右见没人,便出门轻声贴着过道走出去。
过道的端是岔路,左边是往茅房,右边通向甲板。他到了道口,转向了左侧,待到身子被转角挡住突然转身轻地板,整个身子如同燕子一般腾空而起,同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贴在了天花板上,腰身再一发力,双脚也贴到天花板,然后如果鬼魅一般滑过了道口往甲板方向去了。
如果奕忻看到这个情景,可能会大喊一声:“哇,蜘蛛侠啊!”
到了进入甲板的道口,听到巡夜水手的脚步声远去,他就矮身贴墙到了船尾,找个可以藏身的角落,取出了原来藏在怀中的事物。
在淡淡地月光下,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
他将两个细的圆筒迅速绑到鸽子腿上,左右再看了一眼,撒手将鸽子往上一抛。
鸽子扑腾了两下,准备振翅翱翔时,一道黑影刷地闪过,活生生的鸽子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不好,”他低声骂了一句,正准备转身之时,一道光已经打到了他的背上。
“啊……哈,不枉我让庆叔天天蹲守,你终于出来了,不然把庆叔累坏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我的未来老丈人交代呢。”奕忻打着呵欠道。
他身后站的是曾国藩,手中提了一盏气死风灯,面无表情。
庆叔从黑暗中纵身掠到,将截获的鸽子交到了奕忻手中。
奕忻虽然不懂赏鸽,但是一眼看上去手中信鸽就是好品种,毛色发亮,挣扎有力。“好了,转过身来吧,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位粘杆侍卫在我身边当眼线。”奕忻将鸽子交给曾国藩,对那人道。
“公子果然有所准备。”那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果皇上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
”高兴个屁,”曾国藩已经将鸽子腿上的圆筒卸下,将藏在其中的两张纸条交给了奕忻,奕忻匆匆扫了眼之后,低声骂道,“要不是把你逮住了,没过两天,皇阿玛的桌上就会多了份告状的密奏。”
两张纸条上一张写的是额腾伊指使下人偷袭的事,而另一张则是将奕忻在船上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了下来。比如他挑衅额腾伊然后把人家打成了二级残废,比如教士兵赌博,连睡懒觉的次数都记录上去了。
奕忻看得嘴角直抽抽,这简直是一张记录了他所有罪行的状纸么!
“我大哥,我睡懒觉的次数有必要向皇阿玛汇报么?”奕忻怎么就觉得他十分蛋疼。
“皇上交代过,六阿哥此行前往广东,必须将其所做之事,全部禀报,以观其效。”那人依然低声道,“早上有没有做功课就是其中之一。”
奕忻无语,对那人道:“算了,此事等下和你算账。既然被我抓到了,可否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啊?”
那人叹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
奕忻让曾国藩将灯靠近了几步,代看清楚了此人的面目之后,他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连曾国藩都惊讶地手抖了一下,灯光随之晃荡。
这个被奕忻所忌惮,想尽方法,让庆叔通宵蹲守了十二个晚上的粘杆侍卫竟然就是……
“仇狄!怎么会是你!”奕忻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仇狄对着奕忻单膝下跪行礼道:“粘杆处七营侍卫仇狄叩见六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