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续放下筷子的几个姐妹,三娘子忍不住想,看来大家都有心理压力,根本没心情吃东西。
不过此时的夜空不同往日寂寥,在四方都隐隐有着破空的声音,也有些流光四溢的烟花在空中一一绽放,留下绝美的一瞬间。这是城里开始了精彩的夜生活,这爆竹声和烟花不过是预示着哪里又有人潮聚集。
中元节不仅是祭奠先人的时候,在子时来之前,也是一个城市夜生活最火爆的时候;因为在中元节,除了设宴祭奠和烧包送祖,其实还有一个活动,就是放花灯。
这也是之前大娘子为什么拉着几姐妹做荷灯的缘故,做为闺中游戏特少的古代少女,就是做这些蜡烛船灯的功夫也觉得是种很刺激的游戏;不过今天府外再热闹,还是没有人敢提要出去玩的事,相信江老爷也不会同意。
不过用完饭的大娘子却拉了所有的姐妹出了祖祠的院子,叫丫头们抱着几大盘子的荷花灯往湖边走去,太太见了也知道她们要去放灯,因此压根没有要阻挠她们的意思。
心湖边沿自建府之初就被人用许多的大块的假山岩石铺设开来,这样不管心湖平日深浅,总有稳固的石头突出,不至于有滑入湖中的危险;而今日的湖边,早已经被人安排各处都挂了许多的灯笼照得透亮,几姐妹站在这些石头上,看着晚风轻拂荷叶荷花,带来的水腥气里还夹着荷花的清香,顿时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大娘子率先从碧香手里取过自己做的荷花灯点燃来,赶紧放到了湖面上,随着一丝清风助阵,这江府的第一盏荷灯飘飘荡荡,带着微弱孤独的烛光渐渐的飘了开来;大娘子对抢了这个先机表示很开心,拍着手道:“你们别傻愣着,赶紧放河灯吧!免的我放的灯等下被风一吹,可要飘出去老远了。”
二娘子和四娘子这才欢喜的取过自己制的灯,跟着放进了湖里;五娘子总爱跟三娘子站一块,这时也是同时取了灯,不过三娘子一见自家五妹那精致的莲花灯,就有股想把自己做的灯丢掉的冲动,比起她这个花瓣大小都不统一的灯,五妹的灯就好像是真的摘下的荷花一样,连中央的花蕊也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煞是动人。
三娘子不住的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工艺啊!不过还好她做的荷灯虽然外形上总是落了后,放到水面却是没有沉,反而有股飘得更快的感觉,这也是三娘子琢磨了很久,将层叠的花瓣减少了些弄出来的效果。
荷灯飘飘荡荡往中央飘去,似乎带走了众人心里的一个个愿望,三娘子身旁的二娘子用极细的声音说了句‘紫雪你走好!’,听得三娘子一阵恍然,再看二娘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极平静,她都诧异自己听到的那句话是真是幻?
三娘子对紫雪丫头的印象很模糊,因为当时她的确看不见,只知道紫雪是死得极诡异的,而且命丧这湖中,如今二娘子做了荷灯放下,也是存着要为紫雪引渡的心思么?但愿她能成功吧!
放灯呆了很久,庆幸的是大家的荷灯都好好的没有沉,因此都有些开心;回到祠堂院子的时候已经亥时初了,已经有人开始往院子里搬许多的冥封,准备在左侧的一处矮鼎里竟然焚烧。
这处矮鼎是阔口圆肚状,只有成人四分之一的长度,鼎身刻着些异兽形状,暗沉的黑色给人带来压抑的感觉;就有人开始往鼎中开始摆放冥纸,江老爷见她们回来,便站起身将大家召到了一处,开始准备起来。
烧冥封的时候是很严肃的,连老太爷也沉着脸,盯着雄雄的火光,眸子里的火焰腾起,带起一股子的妖异;跟写冥封规矩一样,只是由三个少爷在烧,而她们五姐妹只能远远的看着。
事情做完之后,其实已近深夜,许多人的脸上都涌出了疲惫,江老爷连眼圈都青了,下颌上一片暗青,看来是胡子都长出来了,情绪也有些低落。三娘子本想着要跟爹爹商量一下事情,可看这副模样,却又不忍心再说了,只能去找祖父。
祖父正安排人将祠堂的东西开始撤下,三娘子眼尖的看到撤供桌的丫头里,正有夏雨和冬雪,不由忍不住对祖父问道:“祖父,这中元节也过完了,夏雨和冬雪两个丫头能回我月下阁了吗?”
老太爷早有所料,不过却有些为难,“蕙雅,这中元节还没过完呢!你就迫不及待的将两个丫头召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你现在的两个丫头服侍得不好还是怕祖父我虐待你的丫头?”
“不是不是!”三娘子摆摆手,急道:“祖父,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怀疑祖父您的!我知道这次都是祖父帮我……,不过两个丫头都离了这么久了,蕙雅就是真的有点想她们嘛!
祖父——!反正你也不缺干活的人,就让我把她们领回去好不好?”为了能带回两个丫头,三娘子都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直接拉长了音撒起娇来?
不过这一招的确是有效果的,三娘子眼看着祖父一脸的犹豫和挣扎,看模样马上就能松口答应了。
“不行!”一声拒绝从天而降,三娘子脑海里顿时直接反应过来,这是太太的声音!待回过头,两人背后的果然是太太,此时她脸色虽淡漠,但眼神里有股不容置疑的拒绝,不禁让三娘子一抖。
“就这样让两个丫头回你月下阁,这绝对不行!”似乎怕三娘子没听清楚,太太又重新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三娘子禁不住扯着祖父的袖角一紧,心里百思千想,却不知说什么来应对太太;也许是三娘子这一牵,也许是老太爷本心不满,这时三娘子却听到祖父紧接着开口问道:“钟氏,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交待两个丫头不成?既然都帮我叠了阴封孝敬祖先,之前有什么错就当已经赎罪了也罢!”
“父亲万万不可!我知道父亲慈悲心肠,不想对下人过于重罚,可如今事情牵涉到蕙雅,儿媳觉得要慎重处理才行!蕙雅自小身体不好,需要多照顾,为此儿媳才让月下阁多添人手,免得她们对蕙雅疏于照顾;可哪知道这两个丫头如此备懒,根本没有用心照顾自己的主子,所以蕙雅上次才再度高烧睡了一天,可真是吓坏我了!
想不到我精挑细选的丫头这样不争气,所以上次带走两个丫头时我就打算要将她们卖出府去,还是这几天静下心来我才想,用生不如用熟,再好好教教两个丫头,或许比另找丫头要好些!”太太一口气说完这些,言语里诸多的激昂情绪,仿佛真对三娘子担心已久,这演技着实让三娘子佩服不已。
“你的意思是……?”老太爷摸了摸胡须,有些犹豫起来。
“不错!”太太立马答应了道:“儿媳是想,这两个丫头这两天也算为我们江府立了功,往事便如父亲所说既往不咎,不过两个丫头行事毛燥,不如交由熟悉规矩的妈妈再调教段日子,到时候她们再回蕙雅的院里,才能真正让我们放心啊!”
回炉重造!三娘子脑海里蹦出几个字眼来,也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太太还有这招,这么情深意重的对她表示关心,还建议自己的丫头要进行深造学习,就为太太想出这条理由也得赞一个,三娘子感觉今天的目的又得泡汤了。太太能想出法子来,自然是准备让夏雨和冬雪落到她的手下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老太爷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意的太太的想法。
太太脸上明显一喜,“父亲,儿媳身边的任妈妈可是府里的老人了,对于府里的规矩和服侍人的规矩都懂得许多,不如将两个丫头交给她调教,相信能让两个丫头改头换面,更好的服侍蕙雅!”
三娘子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此时太太带笑的脸在她看来成了一幅母夜叉,太太果然算计好了!任妈妈是谁呢?就是江府里人人皆知的面热心冷的女罗刹,平时说话似乎和善得很,其实内心无比阴狠,许多不懂事的小丫头就在她手里吃不许多暗亏,她这种表里不一的性子在下人们的圈子里早传开了!呜呼哀哉!若夏雨和冬雪真去了任妈妈那里,那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想到如此,三娘子突然觉得好无奈,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祖父的回答了!
“嗯,任妈妈倒是个和善的人!”老太爷来了这么一句,直接让三娘子垮了脸,拼命忍着想揭发真相的冲动,又开始拉起祖父的袖角来。
“不过任妈妈不是帮你管着府里的这些人事吗?身在其位便谋其政,不如好好做手头的事,免得出别的岔子;调教丫头的事情就交给吴妈妈吧!吴妈妈跟在你母亲身边好几十年,如今得了闲正好帮忙调教!正好最近老婆子那也缺了人抄经书,两个丫头倒算得上个替补!”老太爷接着淡淡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嘿嘿!祖父这办法好!就罚两个丫头在这抄经书!”三娘子再也忍不住笑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