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翊有些吃惊,本以为张家肯定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没有想到这个张温倒是有几分头脑,有几分气节。能在那种环境中成长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这张温还真是有几分素养。自然而然的也就让孙翊高看他几分。
看着那被按在地上还在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黄土的张白,孙翊心中的厌恶更加强烈,却向那些执行命令的士兵摆了摆手,没有继续再折磨张白。不是孙翊好心或是心慈手软,看不下去,而是因为他还准备了一场大戏让这张家人一起欣赏。若是就这样把他弄的半死不残,当真没什么意义。
孙翊伸手从别人手中接过一具火把,高高举起,吸足一口气,朗声道:“伯言,这群贼匪中,可曾走过一人?”
他当着这些山贼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跟另一面的陆逊喊话,好像完全就把他们当成不存在一样,嚣张至极。
严老三看孙翊竟然如此无视自己一干人的存在,气的都快昏死过去了,但是看了看周围弟兄们的情况,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有的连手头的兵器都扔在了地上,有的甚至都没出息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也难怪会让人家把己方这千来号人视若蝼蚁,如此场面,别说是拿起武器跟他们战斗,就连一丁点逃跑的yù望都已经消失殆尽,唯一的期望就是跪地求饶,企图能赏赐一个活命。
本来都已经站起身来,鼓足勇气想要拼死干上一仗的严老三看到手下的这副场景,喟然长叹,jīng神头一下子就消失,整个身子好像也垮了下来。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全看天意了。”严老三此时已经处在了绝望的边缘。
“叔弼大可放心,我等在身后追随已久,保证并无遗漏一人。这‘上方上’上的贼酋,今rì全数在此!”
陆逊距离孙翊也有二三百米的距离,所以他要全力大声,好在他声音顺风,而且孙翊耳力极好,能够听清。
听到了陆逊传来的话,孙翊沉吟半响,没有在说话。只是眉头紧锁,面sè严峻,下嘴唇都已经咬的发紫。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陆筱也是第一次见到孙翊露出这样的神情,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委屈刺激,赶紧把香喷喷的娇躯靠在了他的怀里,柔声道:“怎么了,三郎?不顺心么?”
孙翊心头一跳,神情渐渐的放松下来,微笑道:“没事,他们都被围困在这里了,我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你先回车厢中呆着吧,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啊?”陆筱花容惨变,因为她听出了孙翊话中所流露出来的意思,这……这是要大开杀戒!
如果依陆筱以前的xìng子,管你什么杀人斩首,她绝对都会陪在孙翊身边一同观赏。但是自从那一rì见到那二十多个士兵挥刀自相残杀,那血粼粼的场面之后,就让她对于战争这种杀戮的场面尤为惊惧,甚至每每想起那一rì的场景,她都会不寒而栗。所以此时听到孙翊的话,她还是乖乖的回到了车厢里,甚至把耳朵都紧紧的捂住,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见到陆筱回到车厢里,孙翊招手叫朱然过来,轻描淡写说了两个字:“杀吧。”
朱然先是一惊,随后满面喜sè,神采飞扬的深深一揖道:“朱然遵命!在此替吴郡的父老乡亲们谢过主公!”
朱然显然兴奋过度,以至于对孙翊恭敬有加,躬身倒退了几步之后,才转身上马。
他接过那把七尺二长的星月大刀,重达四十二斤的大刀好像在他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一样,被他单手擎起,举过头顶,瞋目厉喝道:“兄弟们,为我们吴郡的父老乡亲们报仇的机会到了!巡查使大人有令,这千余贼匪,尽数十恶不赦之徒,杀无赦!
现在将士们听我的号令,第一步,万箭齐发!一报我们那一rì被伏之辱!”
朱然是练家子出身,他这么一嗓子,不像孙翊和陆逊那样软绵绵的,而是强正有力,别说在这回音荡漾的山谷中,就算是二里地以外都能听见。
因为是为巡查使半事,所以朱然当初在挑选士兵的时候都尽选身强力壮的,军队中为数不多的弓弩手也尽数选中,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听到这么一声号令,士兵们顿时沸腾起来。弓箭手们纷纷从身后取下硬功,也不管那些吱哇烂叫的山匪们在叫嚷些什么,拈弓搭箭,好像箭头上顺便夹带上了他们无边的仇恨一样,流行一般的飞逝而去。
伴随着“嗖嗖”的飞箭声,“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顿时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有骂爹骂娘的,有跪地求饶的,也有想拼死冲出去的……
看着迎面奔过来,妄图躲避箭矢shè击的一个山贼,徐盛白马银甲,英气非凡。他手起刀落,那山贼的首级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滚落在地,脖颈间更是喷shè出了一尺多高的献血。借着气势,他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我在中间老实呆着,谁敢往两边跑一步,他就是这个下场!”
话一说,又是长刀挥舞,又是一颗首级被砍下。而在这首级被砍下的同时被徐盛刀尖一挑,顺势就把那还没有闭上眼睛的脑袋甩向了中间人最密集的地方。
“妈呀,人头啊……”
他们常常杀人取乐,但是看到自己同伴的首级就滚动在自己身边,血肉模糊的脑袋还带着几点热乎气,让他们一个个都是惊恐不已。但是这种惊恐再大,又如何抵挡得了那飞过来的利箭更为可怕。
“啊!”的一声,又有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山贼们想向两边逃避,但是看到中间那还热乎乎的人头,又如何敢跑。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点子,山贼们纷纷都开始拿起了身边的死尸来遮挡shè过来的利箭,但是毕竟死尸要比活人少,有些人竟然还因为抢不到一个尸体而大打出手。
箭过三轮,听到山贼们惨痛的叫喊声渐渐转小,而且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朱然冷峻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丝蔑笑,高声吼道:“停止放箭!下面开始第二步,刀剑上阵!弟兄们,拿好你们手头的武器,二报我们父老乡亲之仇!”
放下弓箭的士兵们早就是已经摩拳擦掌,紧握武器的双手都已近浸出汗珠来,听到朱然这么一吆喝,一下子就都像是打了鸡血,吃了摇头.丸一样,每人口中都是大喝一声,为自己打气,红着眼珠子,像是四五天未曾进食的饿狼一般冲了出去。
那时候的各路诸侯为了能够更快的扩充军队,都会大量的收编山贼,这也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所以他们一见到被官军们前后堵截,就放下了战斗的决心,反正他们不是首恶,活命的机会还是有的。但是哪里想到这孙翊竟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管你放不放下武器,对你们,不说他话,就是一个字:杀!
度过了箭雨的山贼们还在抱有一丝幻想,但是哪里想到听到接下来朱然的这个命令,他们简直就是绝望了。这……这简直就是**裸的杀戮,单方面的屠杀!
严老三此时还活着,但是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右肩膀上正中一箭,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此时他还想着借助手下山贼们背水一战的决心想要冲出一线生还的希望,但是几度张口,话到嘴边竟然是喊不出一句。
徐盛和朱然分别坐骑白马、黑马,速度比那些普通士兵要快上几分,两人手中长刀大开大合,武动起来熠熠生风,简直就像是山谷中的“黑白双煞”。一路奔去,所过之处的山贼死多活少,多数都是顺着肩膀硬生把整个身子斜劈成两半。
有的甚至想要站起身来反抗,那结果就是注定更惨,就要像是受到了腰斩一样,被利刀拦腰削过,顿时人分成两半,眼睛还能动,面sè痛苦至极,双脚还能乱蹬,然而渐渐的,肠子血液、五脏六腑便都流泻.出来,人这才能断了气。
两人每一个冲锋,都能随意的砍杀十几个人,而其他士兵则是跟在这两位主将后面或是给死尸补上一刀,以解心头只恨,或是乱刀狂劈,将那生还之人残忍杀戮……
此时还在生还的山贼们在死亡已经逼近的时刻,心头已经没有了恐惧之感,反而多了几分解脱,但是更多的还是后悔。后悔的是没有在刚才的那阵箭雨中死去,因为被那第一轮的箭雨shè杀虽然痛苦万分,但是绝对是个正经的死法。
而此时这第二轮的冲击,简直就是杀戮魔头的盛宴。这两个主将和两千士兵就好像是疯了一样,不会让每一个人平平淡淡的死去,反而是想方设法的折磨每一个还喘着气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他们的生命。
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有山贼们又重新在地上拾起了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武器,但是他们拿起武器后不是为了反抗,而是为了更早的自我了断,因为与眼前这种暴虐,惨绝人寰的杀戮相比起来,更早的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幸福的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