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端亲王府上下全都知道,小姐过门至今都没承宠,非常不受王爷待见,而且又把金夫人狠狠得罪,虽然王妃并无刻薄之意,但是上至管家,下到厨房,都把西厢应有的份例拖延克扣,没有想到,如今就连外头的人,也开始拜高踩低起来。
茗慎听完事情经过,紧绷的心弦反而松缓下来,揉着发胀的脑仁,瞧着彩凤忍不住乐道。
“还以为你惹了什么滔天大祸回来,原来就为几块冰疙瘩呀?以后可别这么毛毛躁躁,一惊一乍了,怪吓人的。就是少了那几块冰,日子照样能过,可人要被你吓出毛病来,可就真的不好了,还记得我们在废园里的日子吗?哪年不是捂着一身痱子过三伏天的?”
“可是小姐……如今您已贵为侧妃,早已不是废园里头无人问津的四小姐了......”彩凤嘟嘴说道,想到本该属于她们受用的东西,反被小人克扣谋私,心里就觉得十分憋屈。
其实茗慎能够理解彩凤的心情,不过正因侧妃的身份摆着,总不能因为一点芝麻绿豆的丁点东西,便扯下体面去跟那群奴才斤斤计较吧?传了出去,岂不更加惹人闲话?
茗慎黯然一笑,略带愧疚的幽幽言道:“我虽系出名门,无奈是个庶出,罪妇之女,仇敌之妾,非但没有让你们跟着吐气扬眉,反而时常害的你们跟着受气被欺,如今饮食起居上面,绝对不能委屈你们,奶娘,动私房吧,取两个银锭给冰窖胡同管事的送去,权当效仿朝堂上的冰敬了,另外再把那对双龙戏珠的赤金镯子,分赏给管家的婆子与内宅厨房大娘,改善一下咱们的伙食。”
“不要啊小姐,咱们就是过得再差,也绝对不能让你贴了私房首饰去填补。”
彩凤急的“扑通”跪了下来,惭愧说道,显然不知茗慎私藏多少财物,只是怕她为了让她们吃好用好,就不惜把自己多年累积的梯己白白送给别人。
静妈见状,亦是鼻尖一酸,悉心劝道:“您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规格的,虽然他们总是以次充好,暗中克扣,但也不是过不下去了,何苦为了这些冒险,万一招来王爷猜忌,查出您的私房,不知又会怎样疑心?或则牵连出了那份产业,定会影响大公子的仕途。”
听完她俩这番肺腑之言,茗慎直觉身心倍暖,像被温水环绕一般,连忙扶起彩凤,对着静妈展开笑道:“倒是我小心眼了,说了这么多生分糊涂的话,来伤你们的心,唉,世人只道金银好,可这些东西到了我手里,既不顶用,又不当吃,使也不敢使,跟守着一堆破铜烂铁,有何区别?”
“现在没用,焉知日后不会派上大用?小姐有金玉傍身是好事,守着这么一堆宝贝,还怕日后找不到出路吗?”静妈含笑说道。
“什么宝贝?又跟大公子有何关系?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呀?”彩凤懵懂奇怪的问道。
茗慎正欲跟她解释,却被外面闹出的动静打断。
与此同时,只见灵犀纤细的翠色背影,不断后退的被人逼进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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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目露恐惧的望着盛装华服的金颜娇,像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朝她蜿蜒而来。
金颜娇进来以后,也不请安行礼,只冲茗慎娇哼一声,然后对着带来的丫鬟婆子厉声吩咐:“给我搜!”
“诺!”
丫鬟婆子们得到命令,立刻冲进茗慎的寝房,大动手脚起来。
茗慎与静妈担忧的互看一眼,赶紧跟了过去,只见她们正在翻箱倒柜,甚至故意毁坏东西,踢翻了一对唐三彩的瓷器,打碎了几个宋窑的茶具,还砸了两对汝窑的青花梅瓶,只把静妈这个识货的主,看的心疼不已!
没过一会的功夫,原本整齐的房间,就被翻了一个乱七八糟!
静妈急得上前阻止:“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侧妃的寝房,岂是你等可以胡乱翻腾的。”
如玉走来,冲着茗慎福了福身,轻蔑笑道:“慎侧妃,王爷赏给我家金夫人的云凤纹金簪丢失了,您与她生活在同一个院落,而且打小手脚就不干净,还是让我们搜查搜查吧,这也是为了您的清白着想!”
茗慎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唇角噙着稀薄的冷笑言道:“想搜就尽管搜吧,可若是搜不出东西来,此事本侧妃不会轻易作罢的!”
说完,又换了一记温和的眼神,对静妈道:“不是正愁没银子使么?可巧就有人送上门了,劳烦奶娘看好咱们陪嫁的东西,若是有磕着的,碰坏的,被翻弄打烂的,无论贵贱全都一并记下,事后折成银两价格让金夫人按数赔偿。”
“诺!”静妈连忙作揖,笑着答应。
看着茗慎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金颜娇不屑的撇长了嘴,悄然递给如玉一记眼风。
如玉顺着她的眼风望去,视线定格到了茗慎的那张楠木垂花拔步床上,快步走过去。
静妈面色一慌,想要去拦,却被茗慎拉住。
随后只听“啪嗒”一声清响,如玉掀起床上鸯被的时候,一根澄黄耀眼的云凤纹金簪,落在众人眼前。
望着地上那支耀眼刺目的云凤纹金簪,茗慎恍若挨了一记闷棍,蓦然睁大了眼。
她的寝房只有静妈和彩凤灵犀三人有资格进,当初会下这样的严令,就是防着栽赃陷害的事情发生,可是现在铁打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去怀疑,三个与她最为亲近的人里,出了内鬼。
由于彩凤冲动,灵犀胆小,所以茗慎的金银细软一直都由静妈保管,彩凤则比较活泼好动,所以一直打点着西厢的饮食起居,剩下一个娴静内向的灵犀丫头,则专门负责整理寝房,叠被铺床之类的细碎琐事。
叠被铺床,簪子是从床上翻出来的,难道出卖自己的内鬼竟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