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口就是不松口!楚雪海紧咬着牙关,只想着把刚才所受的屈辱成倍地报复回来,恨不能把骨头都嚼碎!看那两个家伙的身形就知道他们一身蛮力,自己若松开嘴,唯有死路一条了!这是反抗的唯一途径。
嘈杂之中,一双幽暗的眼睛在他们背后默笑:“住手。”
一时间两个粗汉所有的挣扎都停了下来。
“楚涛那么斯文的人居然有个会咬人的妹子。”回忆中,一个半带着调侃的声音闯进这片恐怖的寂静里。不觉想起了谢君和给自己的评价,笑出了泪花——顷刻间,泪水止不住地泉涌,模糊了眼前。
直到她力竭之时,那汉子才终于找准了空档抽回手——虎口严重撕裂,一直到拇指根部,露出了白色的骨头,伤口惨不忍睹。再用点力,整个拇指都能被咬下来。血怎么也止不住,虽则按压着经脉,依旧惨烈地滴了一地。那两个男子的脸,一个惊得冷汗直冒如同跌进了池塘,一个因为失血疼痛而惨白如纸。
雪海望着那狰狞可怖的伤口,满嘴驱不散的腥味扑鼻而来,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反胃。
可以想象自己瞪着眼,散乱着发,原本一嘴的皓齿如今鲜血淋漓,整个嘴的周围都淌着鲜血的模样,该是有多唬人。
那个带着幽暗目光的人半掩着面纱,仍盖不住杀气:“滚出去。”
两个汉子大气不敢喘地白着脸:“这妮子……这妮子……”
“不滚?那我就让江里的鱼慢慢啃你们的尸体。”幽深恐怖的笑。
两个汉子瞬间连滚带爬推推搡搡从狭窄的木梯挤了上去,关上了舱门。
舱底又沉入了黑暗中。
只有她和那个奇怪的男子对视。
她认得那目光——精致细长得如同柳叶,好似女人的眼睛,带着朦胧的雾一般的迷离。但当微微皱起眉来,那双眼里只有冰冷的戾气缠结——它只属于残酷的杀戮和无情的冷漠。这正是当夜的袭击者。虽然,不见了幽灵似的白衣,却除不去靠近此人时连骨头都会冻僵的寒。
她疑惑了:为什么那两个要伤害她的人竟被他拦阻?他想做什么?
男子点亮了一盏油灯,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注视着衣衫凌乱的她——双目充血,如在愤怒中饮血的野兽一般残忍。除了仇恨,再也没有别的。
雪海反复细细端详,识别着面纱背后的真容,发现那其实是一张漂亮到让人惊心的脸——远比哥哥漂亮多了,当然也恐怖多了。薄唇,细眉,水粉似的轮廓,无一不蕴含着妖娆风情。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像一张碎裂的图片重新拼接,脸上一道斜切而过的伤口把整张美丽的图都毁了——让人想到一条横爬在脸上扭曲着的蚯蚓。于是他才蒙上了薄纱吧!
“你在看我脸上的疤?”男子的声音都透着寒气。
雪海警觉地缩回目光,不敢回答。
“你哥的手笔。”男子淡然道。
雪海讶异万分,素来温文尔雅的哥哥居然会下这样的手?但想到自己被关在这儿,猜测哥哥只怕斩了此人的心都有,于是苦笑:“所以你恨我哥?”
他摇头,刻薄地尖声大笑:“我只觉得可笑。你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别的手段能对付我了。楚涛露怯了!号称南岸盟首的楚涛,居然没有办法对付我!”笑声猖狂地震动着。他忘乎所以地嚣张着。
是,她在坏人手里,哥哥还能怎么样?能够想象得到,哥哥在月下独自踱步喟叹,就如同每次她闯了祸后,他不忍心责罚时一样的神情。雪海忍不住顶了一句道:“那是因为哥哥还有心,你——没有心!”
“你很聪明。”他笑了,眼中却闪过更恶毒的光。食指一勾,把她的脸对准了微弱的油灯,凝视得痴迷。
雪海因自己的衣衫不整而下意识地躲开。岂料那食指更坚决地拨过她的脸,迫使她直面木叶霸道的双目。这样的逼视让人极不舒服,似要看穿她的一切,践踏她的尊严。只是她无从回避。
他从怀里取过白帕一块,细细地为她擦拭去蔓延了整个嘴唇和下巴的血迹,对着油灯端详的模样却甚是怪异——不似盯着活物,好似在欣赏一尊雕塑,在把玩一件逃离不了他的掌心的玩物而已。也许,他恨不能把她变成不能呼吸的陶人。
“你也很漂亮。”他幽幽地吐气,“漂亮到让人嫉妒……”
袖管一抖,手中多出一柄柳叶形的匕首。
她见过这匕首!在她庆着生辰的夜晚,窄巷深处窒息的痛苦,记忆犹新——这人已不是第一次要害她了——他就是哥哥小心翼翼不敢在她面前多提的“木叶”吧!那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她极力用更愤怒的眼神瞪回去。
但她的眼神何时有过杀伤力呢?想着便觉心虚不已。
他却不紧不缓地笑着。
冰凉的刀面在她眼前闪闪烁烁,一瞬间贴紧了脸。寒气直入心坎,刹那间,脸上又似火烧一样地烫了起来。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他想毁了她?
她屏着呼吸,生怕泄露了一丝一毫的胆怯。
木叶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欣赏着她极力掩藏的恐惧:“若在你脸上也留下个印记,怕你哥这辈子都会后悔他的所作所为。——害怕了?没错,我想毁了你,亲手。楚涛也会尝到痛苦的滋味,一辈子也忘不掉!”
不,不能这样!
她知道这一刀若真落下,就完了。何止这一刀?他一定会做出更凶残的事。
当锋刃在她的脸上缓缓蹭过,急中生智地,唯有赌一赌了!
雪海努力撑起自己天真无害的笑,稳着自己的声音道:“可是,你不是希望与哥哥合作么?”
顿时在他的双目里燃起熊熊烈火!恶狠狠的杀意充斥了他的整个身躯,仿佛扑食的猛虎要将她撕成碎片。“啪!”极端愤怒的他反手掴了她一掌,映出一脸的红掌印。耳朵边“嗡”地一声,只觉眼冒金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