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云再次摇头苦笑,眼中有泪,道:“我替你苦。”说罢转向彭家父子又是一礼,却是抱拳,道:“不知道彭前辈可还愿意出手帮忙?”
彭家三人早就觉得尴尬,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不该是他们听去的,听得竹云当面该了礼节,以江湖人身份说话,顿时轻松不少,彭绿山道:“自是愿意的,不过我若是真的解不了可不是因为私怨。”
这些话必须要提前说明白,虽然之前已经声明过自己未必可以,但是现在有必要重申一次,免得万一真的解不了,让竹云等人觉得是自己有意报复萧公烈拒绝亲事。
竹云自然明白,当下道:“江湖人在江湖中,信的过就是信的过。”
有了竹云这一句话,彭绿山彻底放心了,大赞了一声好,站起身来也是一抱拳对竹云道:“姑娘是个有男子胸怀的人,彭某却是小肚鸡肠了,如此,彭某这就替萧公子查看。”说着对着萧公烈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跟随自己进里间。
萧公微躬点头,表示感谢,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竹云若有所思的跟着彭绿山进了里间。
萧公烈知道,自己中的蛊一单被解了,那就是自己该离开竹云的那天了。
竹云不会赶他走,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留下将会是她最大的困扰。
可是他却必须把蛊解了,他的妹妹现在还不知道流落何方,他的祖父也许还在满世界的找他,萧家将来也许还需要他撑起来,就算他不结婚不生子,他也得把萧家重立于蜀中。
他有责任。
这是从季家一路出逃以来,竹云教给他的。
木果虽然听清楚了萧公烈说的话,却不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她却从几人的对话中听出,萧公烈不肯娶她。见到萧公烈随着父亲进了里间,压制了半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虽然没有出声,但是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了下来,嘴唇紧紧的簇到了一起,显然是在拼命的压制自己想要哭出声来。
竹云看着木果如此表情,也感心疼,对彭长云道:“你好生劝劝木果吧,把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解释给她听。要让她知道,不是她不好,是萧公子......实在不适合。”
彭长云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多谢竹姑娘提醒,我会劝说木过的。只是萧公子的事要和木果说个仔细的话......萧公子会不会......”
竹云摇头道:“他肯当面说出来,就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说完便出了屋,站到了院中,抬头看着那大如银盘的月亮,无声的叹息。
竹云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苦,从心里望外蔓延开来。竹云在察觉竹小虫对自己的情感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无奈和抱歉,却没有觉得苦过,可是现在突然发觉了萧公烈的心意,为什么这么苦呢?
萧公烈啊萧公烈,假如你好了就会离开我的吧。
竹云心中突然升起不舍,总的来说萧公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比季少庭还要长,他那种如兄如友如仆的感觉,让竹云有了很深很深的依恋。
竹云清楚的知道自己对萧公烈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却很不舍。
此时在竹云的心里,萧公烈已经和竹小虫一样的重要了。
对于萧公烈,竹云还多出几分对竹小冲没有的怜惜和心疼。
几种感觉缠杂在一起,恼得竹云张了张口,却抒发不了胸中的那种憋闷。
终于,咳了一声,吐了口血。
竹云把血紧紧的压在手掌之中,不让它染了自己的衣服。
看着掌中并不多的血迹,竹云想家了。
想的只是未嫁之时,只有师父和师兄的那个竹屋。
只有在那里,自己的生活才是单纯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被牵扯到这纷扰之中,自己到底是谁?
竹云在心里大声的呼喊着:师父!你在哪?什么时候你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将血迹用帕子擦了个干净,再把帕子小心的收起,竹云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内息,索性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明白自己只是一时被情绪给滞住,竹云的心更烦躁了。
看看自己的房间,那是师兄在打坐。
再看看彭家人的房间,那是萧公烈再接受检查。
这两个人都是竹云不想伤害的人,但是竹云却是注定要伤害他们。
木果走出房间,一步一挪的走到了竹云身边,眼睛已经红透了,可眼泪依然挂在脸上,似乎还没有哭够。
竹云拉过木果的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木果虽然和竹云年龄相近,但是经历却注定了两人心境上的差别。
木果憋了憋嘴,想要放声大哭却强压了回去,指了指房间问竹云:“我不在乎,他也不愿意?”
竹云只觉得木果瞬间长大了,竟不似是下午那个裙子破了就与家人大吵的女孩了,顺了顺木果帽子上的装饰,道:“真正关心他的人,没有人会在乎,但是他自己却不得不在乎。你的家族也不得不在乎,江湖中人更会非常在乎。”
萧公烈的事,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传遍江湖,若想彻底绝了消息传递,就只能让萧公烈归隐,可是萧公烈却不能归隐。
木果听的似懂非懂,想要再问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汉话可以表述,着急的张了张嘴,最后放弃似的老实了,低头道:“我喜欢他,他怎么样,都喜欢。”
竹云很佩服木果能这么大方的坦白自己的感情,也很羡慕木果的直接,却又想起了凤皇。
云南的这些女孩真的洒脱极了。
冥冥之中,自己这一行人似乎就被什么牵引着一样来到了云南。
竹云想不透,便不去想了,拉着木果一起去看天上的月亮,等着房中二人的消息。
首先出来的是竹小虫,布日固德早就准备好了水,只等他一调息完就可以直接擦洗。竹小虫收拾好了之后,来到院外,见到木果这个外人也在,就没开口,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想起什么又到屋子里去寻找了一番,没找到再次来到屋外,在台阶附近又找了一番,依然没找到。
竹云见竹小虫那个样子,问道:“找你雕的小木人吗?”
竹小虫点头。
竹云道:“被人拿走了。”说着把银牌掏了出来直接扔给了竹小虫。
竹小虫本能的伸手接过了银牌,一脸不解的看着竹云。
竹云道:“就是那个伤了你的女孩子,她拿走了你雕的小木人,留下了这个给你。”
竹小虫把银牌前后看了看,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随手也就揣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倒没想过交换信物之类的事,只觉得这个银牌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线索。然后问竹云:“她什么时候来的?”
竹云道:“在你入定调息的时候。”竹云将凤皇来访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并没有省略凤皇表露心意的事,反正竹小虫已经拿了银牌,再想让竹云收回去是不可能了。
果然,竹小虫听完竹云的话,当即就把银牌掏了出来,作势要交给竹云。
竹云却退了几步道:“银牌是凤皇托我给你的,我答应了她。你已经收下了我是不会在收回的,即使你不能接受她的心意,也要当面还她再是。”她这么说,是怕竹小虫把那个银牌扔了,如果他真的扔了伤了一个女孩子不说,没准还会招来杀人之祸,或者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竹小虫本来就决定如果竹云不收回,就干脆把银牌扔了的,所幸他向来很听竹云的话。
竹云让他当面还,他也只好好生留着银牌,将来寻个机会当面还给凤皇,悻悻的收回银牌,问道:“萧公烈怎么样了?”
竹云见竹小虫不打算再纠缠银牌的事,松了口气,道:“彭前辈还在查看。”
竹小虫点头不说话了,见到在竹云身边闷闷不乐的木果,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萧公烈的身体。
几人又不说话了,布日固德也站到了院中,等着彭绿山给萧公烈检查的结果。
不只是竹云,连木果都没有料到,给萧公烈检查竟然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彭绿山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几人再次坐到了彭家的房内,萧公烈却没出来。
彭绿山接过木果递来的帕子,使劲的擦了擦脸,又灌了许多冷茶才虚弱的道:“萧公子的蛊,我不敢解。”
竹云已经做了接受这样结果的准备,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对着彭绿山又一抱拳,道:“多些彭前辈了,如果前辈有什么用的到我等的地方,还请直言。不知萧公烈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彭绿山帮不了萧公烈,但是只看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是尽了全力了。
彭绿山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消耗了一些内力而已,明天就好了,并不需要你们如何报答我。至于萧公子么,躺上片刻也就好了。”
竹云再次道谢,让竹小虫回自己房间拿了自己的鹿皮背囊过来,从中取了一瓶上好的药,交给了彭绿山道:“这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是我自己亲手配置的,能帮助练武之人尽快的恢复体力,虽然对内力恢复没什么效果,但是却也能帮助彭前辈振奋一下精神,希望彭前辈收下,这样对彭前辈斗赛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彭绿山很是痛快的接了竹云的药,他就像是竹云相信他一样的相信竹云,问过了服用方法当场就吃了下去。
没一会,竟然觉得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大大的感叹了一番中原人士的药石本事。
彭绿山对竹云道了谢,这对他斗赛的确有帮助,蛊师斗蛊,不只是斗虫而已,斗的还有蛊师的精力和体力,有了这个药还真的能帮不少忙呢。
恢复了精神的彭绿山对竹云道:“竹姑娘,那萧公子中的蛊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蛊,甚至可以说是很常见的,就是最普通的相似蛊,但是那蛊下的却不是地方,彭某虽然能解却不敢解。”
能解却不敢?竹云疑惑,这又是什么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