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冷冽一日比一日来得深,年关将至,整个皇宫到处都是鲜红一片,司徒夜致在朝堂之上看着兄长处理政事和往常无异,所有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就如大哥所说,就像那日他不曾到过恭亲王府。
逼近年关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圣上在皇宫里大摆筵席意为犒劳百官一年辛苦,酒过三巡之时,三库总司冯马龙站起来道:“启禀万岁爷,微臣有事要奏。”
司徒夏致慢慢饮下杯中美酒,面色是往常的一片静谧:“准奏。”
三库总司,掌管东望所属臣国年年进贡一事,每年年底逢臣国进贡珠宝之时这冯马龙便是最逍遥之时。
司徒夜致坐于底下首座,管理朝堂,大哥向来得心应手,他并不顽固,知道怎么收买人心最是关键,更知道如何才能让底下人更为自己尽心办事。
赵国,隶属东望北部一个沙地种族,民风彪悍,若非物资缺乏供不起军队事养,绝不会甘心臣服在任何国家之下以财物求生存。
所以年年进贡的物品总是与清单之上有所差异,像是这种作为可以展示他们的实力一般。
司徒夏致初登基之时便是这种状况,冯马龙也是每年都得提一次。
往年,司徒夏致总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臣国不敬,到底会让天国面上过不去,依照往年惯例,司徒夏致或加派精兵至赵国边境施以压力,或让冯马龙以钦差之名携军队亲临赵国。
沙地种族总是撑不住太久,最多一个月便将少缴物品上呈,加重次年进贡珠宝,然则每到第二年,赵国却总是忘记一般,仍旧是按上一年的清单准备。
冯马龙的心思很是清楚,这是个肥差,他若能争取到亲临赵国的机会,再加上皇上所赐强兵,除了能追回上缴国库的那部分,他的口袋亦是能装下不少。
司徒夏致清楚,却也乐意做这个人情,三库总司,本也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冯马龙确实是个人物,虽贪了点,但能力却够得上他所贪的数目。
司徒夜致见冯马龙出列之时心下便已了然,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大哥会和往年一样顺水推舟让冯马龙再度出师赵国。
“小小臣国都敢如此放肆,还望圣上能严办以壮我天国之威。”语到最后,冯马龙一如往常将事件抬得很高。
只是底下百官看着他时却是各种羡慕,只怕这冯大人家中又该添花了。
这冯马龙,到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司徒夜致亦只是轻笑。
高座之上男子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知为何,那张被就暴虐的脸上却显出了一分嗜血。
他放下手中夜光杯,静静看着底下跪着的冯马龙,百官在这一片安静里似乎嗅到了不同往年的气息,全都安静下来,不敢再言。
“既如此,还要尔等何用。”圣上的声音轻慢,在鸦雀无声的宴席之上却带着无上威压,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司徒夜致一惊,抬眸看向高座之上的兄长。
冯马龙早已被这一句话吓得冷汗淋漓,本就跪着的身子付得更低:“皇上恕罪。”
司徒夏致没有发话,冯马龙不敢起身,战战兢兢匍于地上。
“三库总司监察不力,小小蛮夷几次三番犯上,精兵不得,强军不得,老生常谈,冯大人可知罪?”灯火通明的大殿,原本融洽的气氛在瞬间冷了下来,百官如坐针毡。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冯马龙心底恐慌,却并无多大害怕,到底三库总司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的,再者他可是严丞相的门生,万岁爷向来倚重严丞相,就是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太过难看的,今日大抵是心气不佳才会如此罢了。
“押入天牢,择日问罪。”司徒夏致挥袖,不再多言。
底下众人再度一愣,严谨之捻须,刚要起身求情,那人冰冷声音却打断了风马龙的臆想。
“言者同罪。”
百官再无人敢出头,司徒夜致皱眉,大哥绝不会无故做此态度的。
冯马龙瘫了一般,就是再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开罪了万岁爷,不过是和往年一样的动作,再不济,也就捞不到好处罢了,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侍卫入殿将冯马龙带了下去,整座大殿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办唬得一点声响没有,皆是低头不敢言语。
司徒夏致面色不变,语气依旧清和,只是那张向来静谧的俊脸之上,本就暴虐的颜色却越发突显了出来:“连将军何在?”
“末将在!”身穿帅袍的中年男子出列,来到殿中跪地应命。
“赐你三万虎符,十五之前备好军资,一月之内,朕要世上再无赵国。”
片刻的无声充斥大殿,那连将军甚至忘了领命。
“皇上三思啊!”待回过神来,百官出列跪地皆拜。
赵国已是臣国,自古以来从不曾有天国出兵攻打臣国的事例过,眼下四大国平衡维持了近二十年。
万岁爷如此动作便将东望置在了不仁不义的地步,出师无名,反而只会让西临、北徵、南戟三大强国找到借口联兵对东望出军。
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四大国早已都是兵强马壮,不过碍于各自二十年前战乱那场不得已的契约。
一旦对赵国开战,收拾沙地种族事小,引来三国围攻那可是失大了!
万岁爷向来英明,怎会做出如此糊涂决断。
司徒夜致站起身子,终于无法敛住心底震惊:“皇兄,此事从长计议。”
司徒夏致挥袖,脸上神情不变:“我东望亦是马背上夺得的江山,天下之势向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过二十年坐地休息,便将你们的精气都磨去了么?”
“皇上!”严谨之急声:“天下之势还不到战乱之时,皇上此举却是将我东望立在三大强国之对立,三大强国早已不满现状,不过找不到出师之名,皇上英明,这恶人之声又何须我东望坐实?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还望皇上收回成命!”底下是一阵附和之声。
“哼!”司徒夏致面色一冷:“东望养精蓄锐数十载,四国之内,铁骑最强,西临、北徵、南戟就是纵横那又如何?谁能言三国可能成一线?”
“无人能言三国可成一线,可是万岁爷此举一来,就是夺下了赵国却失了民心,就是三国不动,亦是不利我东望,不可开战啊,皇上。”
“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言。”司徒夏致面色清冷,周遭气机肆意,迫得底下百官呼吸不顺。
“皇兄可是要与天下为敌?”司徒夜致亦出列,位于大殿之上:“皇兄可想清楚了?”
司徒夏致眼一眯:“若天下于我为敌,那便覆尽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