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再次进入感知的时候,鼻腔里充斥着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带着那些有着莫名熟悉感的刺鼻。
夏小米睁开眼,正是午时,阳光从透明玻璃折射进来,几乎晃瞎了她尚还不是很熟悉温度的眼睛。
直到适应了那阵光芒,夏小米这才慢慢睁眼,入目的,是医院特有的米白色,输液管静静的滴落,四四方方的病房,冰冷的仪器。
回来了吗?夏小米有些回不过神,她以为,她会就那么死是那里的。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那人看见了怔怔出神的夏小米先是呆了一下,下一秒,夏小米的耳边开始轰隆作响。
“小米啊,你可算醒过来了。”
身上多了些重量,夏小米从思绪里回神,看着那张唠叨了她二十四年却依旧美丽的脸庞。
“妈。”夏小米轻唤,看着眼角湿润的妈妈,声音哽咽。
夏妈妈从病床上起身,擦了擦还未掉下的泪,却是出人意表的一巴掌从夏小米脑袋上拍了下去。
“啊---”夏小米吃痛,捂着被拍的地方皱眉:“妈,你疯了吗?干嘛打我?”
“你这个死丫头,整个飞机上的人都没事,就你娇贵,害妈妈心都操老了,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死丫头。”夏妈妈双手叉腰,语气蛮横,语气里的担心和松了口气却仍是表露无遗。
飞机?思绪一下回到了那天飞机失事,所有的人,都没事吗?
“妈,那天怎么了?”夏小米问。
“只是遇上了强气流颠簸了一下,所有人都没事,就你晕了过去,怎么叫都不醒。”夏妈妈的眼眶又红了:“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航空的人作证,妈妈还以为这是你不想过来接手公司想出的新招。”
“妈!”夏小米有些无语,只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宫离,果真只是针对她一个人的吗?那里怎么样了,只是做了个梦吗?司徒夏致呢?他怎么样了?
胸口疼了起来,心都落在那里了,她却回来了,夏小米苦笑,甚至忘记自己还是病房里呆着,可是,司徒夏致,要怎么办?这千年时光,要怎么跨过去?
“醒了就好,小米啊,你等等,妈妈去叫个医生过来看下,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家了,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了,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夏妈妈提起包包站了起来,摸了摸夏小米的脑袋。
一个月?才一个月吗?夏小米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什么时候出了病房, 无力的靠在了软枕之上。
司徒夏致,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我在那里呆了四年竟然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呵呵,夏小米轻笑出声,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不回来了,虽然对不起爸妈,但是,更舍不得司徒夏致啊,早知道,就让狐狸把自己冰封起来,也许,会有奇迹呢。
夏小米屈膝抱起自己,将脸深埋在膝间,许久,肩膀不受控制颤抖了起来。
司徒夏致,我们是不是只能错过了?那四年时光,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吗?可是,我爱你啊。
司徒夏致,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司徒夏致。
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夏妈妈一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抱着自己哭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她甚至顾不得身后的医生,快步来到病床前:“小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夏小米抬眸,看着妈妈眼里满是爱怜,泪意却更是控制不住:“妈,我不是好女儿,我太不孝了。”
“傻瓜。”夏妈妈抱住夏小米,声音都低了起来:“醒了就好。”
夏小米窝在母亲温暖怀抱,泪水肆意,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妈妈那么爱她,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妈妈怕是也活不下去了的,她怎么会有和妈妈比起来司徒夏致更重要的想法?
可是,又要怎么去割舍司徒夏致?
心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医生大概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自顾自的来到那堆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前测量了一番,末了,嘴里嘀咕了句:“又不是得了癌症,用得着这样吗?”
夏妈妈瞪了眼医生,拍了拍自家女儿的小脑袋:“小米啊,别哭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要哭等回家抱着你爸还有你弟再哭,别在外面丢脸了。”
“妈!”夏小米吸了吸了鼻子,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老妈。
“乖。”夏妈妈跟宠小孩一样安慰了句,转身看向了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能不能出院了?”
大叔年纪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往手中记录本上写了些什么东西,慢步来到夏小米眼前,测了测体温等一些基本肌体问题。
好半响,才慢悠悠的道:“以目前来看,病人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要出院可以,但是有空的话最好还是能来做个检查。”
无缘无故昏迷了一个多月,却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最初这个病例也是引起了院方的注意的,只是各种检查下来,这个叫夏小米的小姑娘哪里都是一切正常,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医院也不敢做什么,本来想把她送到上级去做个全面透析的,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新型病菌,不过家属怎么都不同意,院方也只能作罢,平日里输些营养液维持着机能。
说也奇怪,一个多月下来,她竟是连肌肉都不曾萎缩过哪怕一点,一切和刚入院那会一模一样,中年大叔闪过奇怪的神色,只是病人都醒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他啪的一声合上了铝制的记录本,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以出院了。”
夏妈妈一下笑出了声,也就顾不上医生的态度了:“多谢许医生了。”
许医生哼了声,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就要出了病房。
夏小米被妈妈的欢快感染了,不自觉的跟着笑出了声,她眼神一转,无意识的往床边正在转身的许医生那里瞧了一眼,眼神却刚巧对上了许医生抬高了的胳膊上的那个铝制记录本上。
质地上好的铝制薄板上,犹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她的笑脸,却在瞬间僵在了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