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手腕上的丝线已经消失无踪。
估计冰痕也觉用丝线拴着我不妥,转而改用碎心水晶将我困住。
体内寒气渐收,我从冰痕怀中挣脱出来,差点跌一个趔趄。
“走吧。”他也不扶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我跟在他背后,稍一放慢脚步便觉心脏隐隐作痛,只好大步跟上。
还好他的步伐没有之前那么快了,通往军营这一路我走得还算轻松。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军营。我见军营门口的两个门卫均是魔界的彪形大汉,心中不禁啧啧称奇。
军营正中有座大帐,冰痕快步就往大帐中走去。
我只好紧紧跟着他。
掀开帐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红发虬髯的魔族长老韦陀,他身上的黄金铠甲少说也得两百斤,在满室耀石的照耀下闪动着刺目的光芒。
然后我就看到了迦南和迦铉,他们父子俩似乎都显得疲惫不堪,苍白的面庞上有着严重的黑眼圈。
三个异族一齐瞪视着我和冰痕,韦陀的目光中有轻蔑和嘲讽之色;迦铉眉头紧锁,眼光一直在我身上扫射。
至于迦南,我不敢看他,他的神情是那么哀伤,让我顿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韦陀嘲笑道:“冰痕,这几日到处寻你不着,原来是独自风流快活去了!”他紧接着爆发出一连串大笑。
我又羞又恼,紧紧绞着藏于宽大长袍内的双手。
我浑身上下只裹着冰痕的长袍,因为袍摆过长,我还在脚踝处系了两个结,难免会让他们误以为我和冰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恶的冰痕!既然他能变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何连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就这么昭然若揭地公诸于世,仿佛成心要丢我脸似的!
“韦陀长老严重了,我在密林中发现千机身中剧毒,为了解救她而耽误了行程,我想各位应该不会介意吧?”冰痕振振有词道,脸上甚至还保持了一丝大方得体的微笑。
我暗骂他虚伪,手臂蓦地一紧,迦南已经冲至我身边,紧张地审视我的脸色,关切地问:“中什么毒?现在还难受吗?”
他大力将我半抱在怀里,眼里流动着温切的光,我的脸越发和他贴近了,心知不妙,欲扬起手臂将他推开。
未几,冰痕一把将我扯出,冷声道:“迦南长老请放心,有我在,千机不会有事的。我会对她的身体负责,不劳长老费心!”
他刻意加重了“身体”二字。
热气蒸腾上了我的脸。这下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犹记前些时候我还在三军面前霸气尽显,风头一时无两,怎地到现在却俨然成了冰痕的附属品?
我正兀自气恼,忽觉气氛有些异样,忙抬头望去,发现冰痕和迦南正凶狠地对视,彼此都像要把对方撕了一般。
我无可奈何地皱眉,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水火难容。
“哈哈哈,好啊,为了一个女人而争风吃醋,算什么英雄好汉!”韦陀拍手大笑,洪亮的声音震得帐篷的支柱嗡嗡作响。
“关你屁事啊!你不说话难道会死吗?”一旁的迦铉忽然发难,矛头直指韦陀。
“小毛孩,你说什么!”韦陀大怒,“我助你父亲一统冥界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他着实气不过,又冲着迦南开了火:“迦南,你怎么教你儿子的!年纪轻轻没大没小!今日我且不跟他计较,但若再有不敬,休怪我狠狠教育我的好侄子一番!”
迦南阴着脸扭头,呵斥道:“铉儿,向你伯父道歉!”
迦铉“哼”了一声,置之不理。
“铉儿,休要无礼!”迦南发怒,加大音量。
迦铉不屑一顾地嘟囔道:“凭什么要道歉,倚老卖老!”
“哼,说我倚老卖老,我就卖老一回!”韦陀一抬手掌,桌上的双斧瞬间飞到他手上,他冲着迦铉冷笑道:“今天就让我这个大伯教训下你这个不知轻重的侄子,免得你将来不知处世的道理!”
迦铉“刷”一下抽出腰间软剑,争锋相对道:“却之不恭!”
“你们在闹什么!”一声厉喝传来,我的心不禁抖了一下。
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营帐。他披了一件猩红披风,脸上仍旧是一副银色面具,全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我内心五味陈杂,慌乱中将视线瞥向别处,假装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我教训侄子,你插什么嘴!”韦陀没好气地回答。
“留着这点精力,你还不如去救绮亚,迦铉还小,你用得着跟他一般见识吗?”桎似乎不想跟韦陀发生冲突,口气像在讲道理。
其实韦陀本也无意出手,桎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也就顺水推舟道:“好,今日之事就罢了,迦南你好好看着你儿子,免得他再惹是生非!”
他一甩手,双斧飞出,狠狠砸在桃木桌上,将桌子劈得粉身碎骨。
迦南斥道:“铉儿,出去!”
迦铉不服气地看看迦南,又瞪了眼韦陀,最后瞥了下我,终于甩手而去。
看样子他们似乎要商议什么重大军情,难不成是救绮亚?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暗忖是否自己是否也要出去。
我身边的冰痕居然一直在沉默,争端可是由他引起的!
“冰痕,我们要讨论军情,请让你的女人出去!”韦陀不客气地说。
什么?他的女人?我眼睛睁得像铜铃大,刚要争辩:“不是……”
寒针在胸中指指点点,我赶紧住口,瞪了冰痕一眼。
冰痕的笑意却逐渐荡漾开,他一把搂紧我的腰,拒绝道:“既然是我的女人,听一听也无妨,我还打算让她也领兵打仗呢!”
他说归说,手指还不安分地在我下巴上捏了一下。
我气得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能躲避,只要他稍一粘动咒语,我就得瘫在他怀里。
“我不赞成让千机带兵!”迦南发话了,但看他的神色,更像要逼得冰痕不准我带兵才对,“她身体刚复原,不该四处奔波。”
“说的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冰痕夸张地说,忽的把脸凑过来,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其实让小千打仗,我也挺心疼的。”
过分!
我揪住冰痕腰上一小块肉,狠命掐下去。
一瞬间,似有只大手将我的心脏死死攥于拳中,越攥越紧,攥得我无法呼吸。
我无力地跌入冰痕怀中。
“你干嘛要勉强她!你没看到她不高兴吗!”迦南抓住我一只手臂,欲将我扯过去。
冰痕却死死拽着我的腰,冷声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这个外族别插手!”
我被他们俩推来搡去,心中恼火不已,若按以往的脾气,我早该各扇他们一耳光,可惜现在我失去了这自由。
桎在一旁好似死了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冷笑,难不成到现在还惦念着他吗?他这个样子,比任何对我的强迫都要让我寒心。
心脏又有点疼了,我无法,扭头对迦南嫣然一笑:“请你放手。”
迦南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中有股难言的痛苦,连我看了都要心碎。
他缓缓放下我手臂。
我决绝地别过脸去,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觉得惊世骇俗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