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我先睡了。”冰痕嘴角微微上扬,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绸布,摊开,躺倒在绸布上。
那绸布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的身体。
我又开始惊讶了:“你还带这么大一块布打仗?”
还未等问完,我就被拽到了地上,冰痕装模作样地假寐,不回答我。
我拽着手上的丝线,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心里把他骂了千万遍,我只好悻悻地伏地就寝。
翌日,待我醒来,发现结界已被撤去,冰痕在熬青豆粥,那香味让一连几天未好好进食的我垂涎欲滴。
“你可真是个有讲究生活品质的灵。”我厚着脸皮凑过来,不敢再追问他身边为何会多出一堆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我怕他不让我喝粥。
孰料他那好看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我让你喝了吗?”
“谁稀罕喝你的粥!”我赌气放下碗筷,嘴撅得老高。
他顾自吃了很长时间,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恩赐我一点食物。
蓦地,他的眼光冲我这边一射,我心慌意乱,赶紧继续做出一副赌气的高傲姿态。
“饿了吗?”他问。
“嗯。”我犹豫半天,终于很没骨气地点头。
“想吃吗?”他脸上又开始现出戏谑的表情。
“想。”我索性抛开面子,诚实地回答。
“那过来吃吧!”他皇恩浩荡地开了尊口。
我快速挪到他身边,舀起一碗开始喝。粥很烫,但我没有放慢速度,我怕他变卦。
幸好他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看我把粥喝完。
吃完饭,我们开始上路。
他走得很快,就算不用内力,步伐也是我所赶不上的。
“你走慢点!”我累得直喘粗气,叉着腰对他喝道。
他充耳不闻,反而走得更快了些。
“你想累死我啊!”我怒,脚上的血泡也磨破了,殷红的血沾湿了鞋履。
他停住,转身看我,正色道:“想让我走慢点,你就该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我气得直瞪眼,思来想去,强挤出一个笑容,换了温柔的语气哀求道:“你走慢点嘛!”
话一说完,我立刻被自己的肉麻恶心得想吐。
孰料他不领情,背对着我,用教训的口吻斥道:“不够有诚意。”
我被气得奄奄一息,不得已,低声下气地对他说:“请你走慢一点,好不好?”
他这才冷着脸恩准道:“先坐下来歇会儿。”
我抬起酸胀的腿,僵硬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到自己的褚红色鞋帮处湿了一片。
我正踮起脚尖检视双足,两腿忽然被冰痕捉住,放于他的膝盖上。
还未等我来得及惊呼,他已褪去我的鞋袜,检查我被磨破的血泡。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黄色的药水,帮我擦拭在伤口上。药水接触伤口的一刹那,我痛得差点没叫起来,双足一阵乱蹬,却被他死死捏住,动弹不得。
可恶的家伙,到底懂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又掏出一瓶褐色药粉,细心地扑满我的伤口,最后用白纱将伤口包紧,帮我将鞋履重新穿好。
我痴痴地看着他张罗,忽然暗自觉得好笑:这家伙真是个百宝箱,看来以后行军打仗无需带什么医师和后勤兵,只要带一个冰痕即可。
他忽然狠瞪我一眼,推开我双腿,严厉道:“时候不早了,快走!”
瞧见他神色冷峻,我暗忖他一定又用读心术偷读了我刚才的想法,不由暗骂他小气,只得无奈起身,继续赶路。
一路上,什么危险都没有。
我暗自称奇,莫说红蜘蛛红蚂蚁噬骨蚤,昨日冰痕说我身上有霸王花香气,最吸引吸魂蜂,可直到现在,连半个吸魂蜂的影子都未见。
我们一直很安全,是因为行踪隐蔽,还是因为……有冰痕在?
我起了疑心,越发觉得冰痕像一个谜。
一阵低吼身自前方传来。
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沉重的跺地声如闷雷,放眼望去,远处一座小山丘正迅速地靠近我们。
当那座山丘到达我们面前时,我才发现原来是一头赑屃。
那赑屃浑身覆满厚重铠甲,刀枪不入,声若洪钟,方圆百里都能听到它的吼叫。
可是,赑屃是神界神兽,怎会跑到妖界来?
我不解地和赑屃小眼瞪大眼。它一只眼珠就有半个我那般大小。
对视了半天,赑屃开始发怒,张开尖利的喙,冲我们咆哮。
冰痕抬起右掌,对准赑屃的脑袋。他的掌心有蓝光翕动。
不消片刻,赑屃变得温顺,甚至将脑袋趴在地上,眼皮耷拉着。
“上去。”冰痕简短地说。
他拽着我跃上赑屃的背,盘腿坐好,对准赑屃的脊背拍了一掌。
赑屃开始转身,它的体形实在过于庞大,不少参天大树好似脆弱的木棍,顷刻间就被折成几截。
我本以为赑屃身形巨大,一定动作缓慢,未曾想它健步如飞,一眨眼的工夫就带我们移动了数里。
两个时辰后,冰痕勒令赑屃停步。
我看到前方山峰上驻扎着大片营帐,炊烟袅袅,应该是主力部队无疑。
“下来吧。”冰痕说。
“为什么不让赑屃带我们走到营地?”脚上的伤口仍在刺痛,我不想下去。
可冰痕不由分说拽着我往下走。
待我们走出去很远,赑屃才转身,离去的时候又踩倒了一大片林木。
冰痕拖拽着我前行,我心中疑惑,干脆止步,厉声问道:“为什么你能驯服神界的神兽?”
他采取一贯的漠视态度,不理我。
我冷哼一声:“别以为你能驯服神兽,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驯服我。我告诉你,我是灵,不是兽!”
他一言不发地背对着我,片刻又拽了一下我手腕,冷冷地命令道:“走!”
“我不走!”我拼命挣扎,呵斥道,“把我手上的绳索解开!”
他岿然不动,任由我挣扎,突然猛力一拽,将我拽进他怀中。
顷刻间,一块碎心水晶拍入我心脏。
我顿时感觉心脏揪作一团,成了一块僵硬的冰。
我无力地瘫倒在冰痕怀里,身躯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没错,我是在驯服你。”他用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嘴角扬起一丝邪邪的笑,“我有信心把你驯服好,不过你要听话,否则我可要让你吃苦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