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对吗?”
冰痕的声音像隔了一层薄纱,软软的,又很朦胧,仿佛从水底冒出来,充满了混沌的感觉。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觉得好累,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我做了一个相当漫长而奇怪的梦。
我梦见冰痕带着我去看玫瑰园,那片玫瑰园辽阔而悠长,我们牵着手走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走到尽头。
后来他便让我躺在铺满玫瑰花瓣的草地上,温柔地抚着我的发,我很反感,想打掉他的手,手掌却黏在了他的手心里,无力挣脱。
我想骂他,却咯咯笑个不停。
“真是淘气呢!”冰痕的声音似从遥远的云霄飘过来,虚幻得极不真实。
忽然之间,我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像要死了一般。
好容易难受的劲儿消退,我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翌日,明媚的光线从窗户纸外透出来,刺在我的脸上,让我的双眸变成了两颗正在燃烧的黑炭。
我无奈转身,立刻被困进一个人体牢笼中。
迷蒙中,我触手所及的,尽是光滑如丝缎的肌肤,温润如玉。
我越摸越觉不对劲,终于勉为其难睁开眼眸。
冰痕那具熟悉的胴体顿时呈现在我眼前。
“啊!”我只剩尖叫。
冰痕一脸无奈地冲我笑:“不是早就看过了吗?干嘛那么紧张?”
“你耍流氓!”我怒斥,一把扯过被子,从榻上连滚带爬地下地,没提防脚下一绊,摔了个嘴啃泥。
“哈哈哈哈!”那尊瘟神居然在床上笑得异常开心。
“混蛋!”我咬牙切齿地骂,“你居然耍出如此阴毒的手段!”
“我哪里阴毒了?”他一脸无辜模样。
我气打不到一处来,剜了他一眼:“你唆使店小二卖酒,又灌我酒,趁机……”
我的脸红了,戳着他鼻子骂:“你卑鄙无耻!”
他却显示出流氓本性,赤条条地躺着,还支起左臂观赏我发怒的样子,似乎觉得一切很有趣。
“昨晚是你先主动的,我不过是被迫接受。”他撇撇嘴。
“你胡说!”我愈发怒不可遏。
“是你先吻我的,要不要我将你的记忆重新展现给你看?”冰痕竭力忍着笑。
不知为何,越是看他得意,我就越发难过,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噙满了眼眶。
我裹着被子拣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乱地穿了一通,这才甩开被子,打开房门。
迦南和绮亚正站在门口,澄明则在稍远的地方。
我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冰痕正在我身后玉体横陈,这下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受不住大家的目光,闷下头,撞开迦南,急速地向外逃去了。
眼泪一滴滴地抛洒在地上,我强抑悲愤,四处找着僻静之所,终于在客栈不远处的河边树林里觅得一块空地,放声大哭不止。
都记不得哭了多久,人界的太阳已挪到我的头顶,我才感到自己十分饥渴,且因宿醉而昏沉的头颅加倍晕眩,腹中馋虫也在不停抗议,眼前的景物仿佛长满金针的发光物体,刺得我双目黢黑一片。
我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却没有跌在地上,而是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我的头顶上方有笑声。
我歇息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冰痕。
他拣了块空地,抱着我坐下,又开始从他的百宝箱里掏出饭团来诱惑我:“要吃吗?”
我别过脸去不理他。
裹着鱼子酱和新鲜蔬菜的饭团送到我的鼻子底下,不一会儿就勾起了我的食欲,我很没骨气地抓过饭团,开始大快朵颐。
冰痕“扑哧”一笑,安静地看我把饭团吃完。
我吃了一个,立刻想离他远一点,谁知脱口而出的却是:“还有吗?”
话一出口,我恨得想打自己的嘴。
冰痕压抑不住微笑,又掏出一个饭团,还拿出一瓶鲜奶,递给我。
我再不顾颜面,索性接了,大口嚼着,还故意落下饭粒,存心要把他的干净衣袍践踏得一团糟。
岂料他竟未不悦,令我大为惊奇。
待我吃完,他才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千机,我发现咱们之间有误会,是否该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有分说打断他的话,同时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胸口。
可这次他没有送好吃的给我。
我难掩失望,只好放低姿态问道:“谈什么?”
冰痕撅起嘴,戴上委屈的面具:“你似乎对我有误会,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灵啊!占了我便宜还说我错怪他!
“你心里明白!”我剜了他一眼。
冰痕却摇晃着我的身体,一脸懵懂的模样:“我不明白。”
他忽然侧过脸,细看我的表情,语气极致温存:“所以要你来告诉我!”
我的弱点是耳根子软,他若凶狠对我,我必以牙还牙,可现在他的低声下气却让我没了脾气,而且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冰痕见我不说话,忽然高兴起来,环住我的腰,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道:“你看,你说不出来!你还是对我有好感的,对不对?”
我无奈地扭头,看着他,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啵!”这个可恶的家伙趁我不留神,竟偷吻我!
“你!”我扬起巴掌,欲疾风骤雨般地拍下去。
“怎么了嘛?你要这样对我?”他撅着嘴,一双眼眸里闪着两抹蓝蓝的水光,委屈地看着我。
我哭笑不得,手掌扬在半空,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了。
冰痕狡黠地拿下我的手,把头窝在我怀里,嘴里哼哼个不停。
我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鸡皮疙瘩碎了一地。
结果,我反倒成了一个老妈子,不时拍拍冰痕的背,摸摸他的头,心里却在纳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午后的阳光温和地撒在我们身上,微风牵着垂柳的手,在河面上勾画出晶莹璀璨的涟漪,远处的石拱桥上人流如织,一切美得令人目眩。
一个时辰后,我们才站起身,冰痕的腿麻了,只能慢悠悠地走,我好心帮他一把,他却直接将身子倚在了我的肩膀上,压得我龇牙咧嘴。
我一边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一边费力地拽他回客栈。
迦南和澄明看我们以这种“亲密”的姿势走向他们,面色均有些难堪。
绮亚示威似的将手搭在迦南肩膀上,孰料却被迦南大力甩开。她那一张刚修复好的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两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高呼一声,一路小跑地奔过来。
两个长工打扮的中年人急匆匆地上楼,在与我们擦肩而过时,他们似乎也在观察我们。
我看出这两个人面容刚毅,步伐稳健,肯定带了一身功夫。
“有杀气。”冰痕咬着我的耳光,却咯咯笑着,仿佛在说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