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正在帐外煎药,见我来了,微微一笑,继续扇着蒲扇道:“来看筱凉了?”
我亦笑着点头,找了把椅子坐下。
这些天,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不会不知道,但他依然没与我保持距离,这让我有点感怀。
澄明确实和其他仙灵不一样。
“灵界要与修罗族打仗了,你知道吗?”我问他。
他点头,含笑看我:“听说你是我们的希望。”
我脸一热,无奈地苦笑。
“筱凉怎样了?”我问他。
澄明用清澈的眼神示意我:“进帐中看看就知道了!”
我入得帐中,看到筱凉依旧躺在悬空的摇篮中,小小的身子长大了一些,脸上表情也丰富了许多,看见我来了,呵呵地笑起来。
我将筱凉抱起,逗他玩。
刚开始他还笑个不停,但逐渐不安地扭动身躯,最后竟哇哇大哭不止。
我手足无措,见筱凉的皮肤皱皱巴巴似行将就木的老叟,更震惊不已,忙单手抱了他,另一只手欲将精元注入他体内。
从帐外闯进来的澄明大声喝住我:“不可!”
澄明一把抢过筱凉,将筱凉置入摇篮中,并点燃安魂香,方对我说:“筱凉出生环境颇动荡,他在海水中浸淫已久,不可直接与空气相接触,他身体虚弱,也不可直接接受你的精元,那会让他经脉爆裂而亡!”
我听得胆战心惊,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在摇篮中的筱凉,再不敢碰他。
“真感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对筱凉的照顾。”我见刚才澄明对筱凉的担忧,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孩子,遂感激地说。
澄明淡然一笑,忽对我说:“你神色不太好,我帮你看看。”
我点头,请他为我号脉。
澄明的神情既有欣慰亦有担忧:“你吸收他族精元益精养体,本是好事,奈何你底子薄弱,吸收过多精元反而有损你的精力,眼下你不该再强行吸纳外物,而应培元固本,方能调养生息,进而增进功力。”
我听罢一脸苦笑。
大战在即,多少修罗族的精元待进入我体内,只怕损耗已成必然。
澄明从抽屉中翻出一褐色瓷瓶,递给我:“这是九天归真丸,日后你在吸纳他族精元前先服用一颗药丸,待灵术施展后再将全身精元聚于丹田,孕育一个时辰,再让内息行走一个大周天,即可安枕无忧。”
我接过瓷瓶,揶揄道:“跟你在一起,我简直成了药罐子。”
他亦悠然一笑,忽然意味深长地问我:“你不怕我给你的药有问题?”
我的笑容顿僵,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神,他神色依旧,看不出有丝毫慌张。
我撇撇嘴角,平静地看着他:“我信任你。”
澄明和我相视而笑。
我却始终有顾虑,不由期期艾艾地问:“刚才你帮我号脉,还有其他异象没有?”
澄明瞥了我一眼,似看穿了我的心事,淡然道:“你是内滞湿热,只要安心调理,应该没有大碍。”
我见他没有戳到痛处,更觉苦不堪言,欲自己将疑问说出口,可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上次那无忧蜜露,你喝了没有?”澄明一边问,一边抓起冒着热气的药罐,将药汁倒进碗里。
我惊愕,我差点将那位药给忘了。
澄明无奈地摇头,指着盛满了黑色药汁的药碗对我说:“喝吧!”
“什么?”我哭丧着脸,用哀戚的眼神恳求他。
孰料这个冷面仙毫无怜悯之心,不客气地再度吩咐:“趁热喝,对你身体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着碗端起来,凑到鼻子根。
黑色的药汁散发出一股类似发馊的气味,我着实难以下咽,不由哀求道:“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行!”公正无私的医师斩钉截铁道。
我对这个迂腐的医师无计可施,只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喝完最后一滴药汁,我张大嘴巴急欲寻水喝,澄明很体贴地递上水杯,我忙不迭抢过,一口灌了进去。
终于喝完水,我累得坐在椅子上喘息不止。
“你再多给我喝几次,只怕我这条命要毁在你手里了!”我哀怨地对澄明说。
肇事者神态安然地开始喝茶,似乎压根就没听到我的话。
我跟澄明说起自己将与修罗族作战,他蹙紧眉头表示反对:“你的身体要紧,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折损呢!”
“大敌当前,没有办法,大家都在拼命,我又怎能畏缩不前?”我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内心充满了嘲讽。
澄明无奈,只得跟我说:“哪天你若受伤,一定要让我及时为你治疗。”
我对他那关切的神色报以感激的笑。
“不过我这医师医术不精,只能医治小灾小病,我察觉你的灵力已经精进到一定阶段了,只怕待你将灵力开发出来,已经无需来我这里看病了。”澄明忽然感慨道。
我疑惑:“何出此言,进算灵力强劲,也需看病就医,光靠自己怎能解决所有问题?”
澄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无意地说:“比如说桎,曾经灵界进军妖界,他重伤晕厥,却始终不肯让我医治,令我对自己的医术大为怀疑,后来他更是一次都没来过我这里。听闻神族具有自身复原能力,不知是否如此,才无需医治。”
我这才明白澄明的想法。
原来一向淡泊的他也有自卑之处,妄图精进医术,修得护疗能力之巅。
我想起骞驮,他亦难逃一死,可见修罗族并非不死之身,但是否有自愈能力,我却决然不知。
“这个我还真不知晓。”我故作正经地接受澄明试探的一瞥。
他不再说话,似对自己问的问题感到难堪。
我亦知道他的顾虑,想说点别的,一时竟又找不出话题,只得尴尬地保持缄默。
确实好久没见到桎了。
“这段时间,你见过桎没?”我突然问他。
澄明摇头:“没有。”
他细细思索了一番,回忆道:“似乎自从那个修罗族汨罗闯入军营后,我就再没见过桎。”
我心中疑团大起,桎既然同为修罗族,为何对前来寻访的同族避而不见,而我当日深入修罗族军营,亦未见桎的身影。
这其中定有蹊跷!
告别了澄明,我向桎的营帐走去,发现果然没有任何人知晓桎的踪迹,而桎的营帐虽然设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结界,但据知他已经离开许久。
我早就对桎的身份有所怀疑,此刻更坚信桎并非前修罗界护法长老长子,我坚信他在说谎,所以才会对同族中人有所畏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