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从腰酸背痛中醒来,赫然发现帐中多了一个人。
瞧见那一头及腰的冰蓝色长发,我心里已有底,脱口而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冰痕转身,他手上正拨弄着那根朱雀簪。
我的脸“噌”一下红了。
昨晚我在榻上把玩簪子,结果还未将簪子收起就睡着了!这冰痕肯定看见了我如获至宝的傻样,指不定以为我对他有多恋恋不舍呢!
我的自尊心急速膨胀,顿觉面子挂不住,不由怒道:“未经我允许,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闯入我的营帐!”
冰痕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我进来的时候,你并没有禁止我啊。”
“那是因为我睡着了!”我真是后悔不迭,昨晚被一根簪子搞得浑浑噩噩,居然忘了给自己的营帐设结界,结果这家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可话又说回来,我设的结界能挡得住冰痕?
“所以说,你没有阻止我,我当然可以进来。”冰痕撇撇嘴,不放过我似的,举起簪子问我:“喜欢吗?”
“喜欢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送你的簪子呀!”他故意一副惊讶的表情,然而眼里的目光是温润的。
我当然不会承认,更是板起面孔教训他:“你怎么把水族长老的蓝钻取下来了,小心他怪罪于你!”
“他不会怪的。”他无所谓地说,再次柔声追问我,“喜欢吗?”
我面红耳赤,不敢看他,喉管中发出了一种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娇嗲声:“用手随便捏两下就给我?还问我喜不喜欢?难看死了,我不要!”
他浅笑,也坐到榻上,将簪子插入我发髻,环住我的腰,脸颊在我的颈项蹭来蹭去,温柔地呢喃:“等我有空了再给你做支好的,一定比这支精致漂亮,怎样?”
他温润的声音似一把热腾腾的雾气,蒙住了我的心窍,不经意间,我的脸颊已被他柔软的嘴唇嘬了一口。
我只觉浑身燥热,已然能听见心脏捶打胸腔的剧烈混响。
他的手掌稍稍用力,将我的脸庞掰到正对他的角度,随后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眸。
我看到了一片深沉的海,海中泛着明亮的星光,那星光具有不可思议的引力,将我逐渐卷入其中,不可自拔。
“我……”知道他有洁癖,我刚想说自己没刷牙,岂料他湿润的唇迅速就贴上了我的,开始深深地吮吸。
旋即,我被带入了这片深沉的海里,身躯不停地下沉。可这片海域是温暖的,它让我的心涌起一个又一个热情的漩涡,带着我不断升腾。
冰痕的吻逐渐下移,在我的脖子上缠绵了很久,开始往更深的区域探索。
我的身体一阵接一阵地战栗,感觉自己像个愉悦的溺水之人,快要被这片热情的海洋彻底吞噬干净。
他稍事停顿,我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慵懒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情景如一盆冷水,顿时将我浇到手脚冰凉。
天哪!这个该死的冰痕,他居然趴在我胸前吻个不停!而我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剥除得一干二净!
他的衣衫也差不多褪尽,露出大段洁白如玉的肌肤,宛若茫茫原野上的白雪。
我又羞又气,怒斥:“你这个大色狼!”抬起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其实我的脚并未沾上他身,我跟他体内的相互斥力便发挥作用,直将他向帐外弹出。
孰料他及时稳定身形,在半空中煞住速度,并未破帐而出,反而徐徐落回地面。
“刚才你不是很享受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很从容地向我逼近,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我忽然感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心中闪过一丝惶惑,慌忙把衣服穿上,缩于床榻一角,辩解道:“谁说我享受的,你这个色狼,别再靠近我!”
“做贼心虚!”他不屑地丢给我一个白眼,走到榻边,大喇喇坐下来。
“你要做什么!”我惊慌失措。
“穿衣服啊,你这个笨蛋!”他不客气地骂我。
我冷眼看他把衣服穿好,以为他会离开,谁想他对我说:“你也穿衣服,跟我走!”
我不解:“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又开始卖关子。
多说一句你会死啊!我有点生气,一边暗骂他一边穿衣服。
梳头时,我取下簪子,放在梳妆台上,冰痕仿佛有点不悦:“戴着挺好,干嘛要摘下来?”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让水族长老骂死我呀!”
他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待我衣服穿好,他便迈出营帐,大步向远处走去。
我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劲:凭什么每次他一发出指令我就得看他眼色行事,他算我什么人啊?
可是随后,我悲哀地想了一下,就凭他灵力高过我,每次都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我也得乖乖听话,否则只有更受罪的份。
该死!我无可奈何,轻声骂了句,继续当冰痕的小跟班。
前方,关押迦铉的玄冰笼已然在眼前。
迦南仍如石雕一般立于笼前,不过今天他不再形单影只,因为灵界*二长老、韦陀、绮亚和桎都在他身边。
冰痕放慢脚步,等我与他一同上前。
“你们过来了!”灵界二长老向我和冰痕示意。
迦南随之看了我一眼。
他的双目下方有两条倒八字形的淤青,应该是昨晚一宿未眠的缘故。
令我惊喜的是,迦铉已经清醒,而且双眼已经复明。他的瞳孔不再是茶晶色,而是如煤炭一样地漆黑透亮,那可是风吟的眼睛啊!
不过,迦铉在笼中明显焦躁不安,他像一头被困住手脚的小兽,转来转去,急欲挣脱这一方樊笼。
“你们几个家伙在干什么?赶紧放我出去!”他大吼,却不敢抓住笼子,显然,笼子上同样被布了霹雳。
“冰痕,你进去看一下他是否已脱离王性。”水族长老对冰痕说。
不知为何,尽管对灵界长老的印象已大为改观,听闻这句话,我仍是有点瞧水族长老不起。
玄冰笼是水族武器,只要是水族,均可自由出入笼子,水族长老却让冰痕进去试探迦铉,不是贪生怕死又是什么?
冰痕倒也没说什么,一眨眼的工夫便进了笼子。
迦铉愤怒地瞪视着冰痕,呵斥道:“你这个混蛋!看我不将你千刀万剐!”
他习惯性地去抽腰中软剑,却摸了个空,而冰痕早已趁此间隙点住他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冰痕伸出两个拇指,摁在迦铉左右太阳穴上。
迦铉虽身体无法行动,嘴巴却可以言语,他立刻发挥唇枪舌剑之功,不依不饶地骂道:“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混蛋,我咒你祖宗千秋万代!像你这种德行,你劝你早点投胎,哪怕做猪做狗,也好过成为宇宙中的败类!”
迦铉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冰痕点了他的哑穴,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冰痕毫不客气地抽了迦铉一巴掌。
“你这该死的,我跟你没完!”笼外,迦南气急败坏地对冰痕吼道。
冰痕置若罔闻,继续在迦铉太阳穴上摁了一会儿才收手,对我们说:“他身上的王性已经消散了。”
“如此甚好!”灵界二长老微微颔首。
冰痕一松手,迦铉便昏倒在地。
冰痕刚一步出笼子,即被迦南揪住衣襟。
“你这个混蛋,凭什么打我的铉儿!”迦南一拳向冰痕挥去。
冰痕却迅速接住他的拳头,讽刺道:“你教子无方,我只好替你管教一下儿子!”
这句话激得迦南狂怒,他大发雷霆道:“混蛋,你算个什么东西!”欲往冰痕身上猛扑。
我们只好截住他,水族长老劝解道:“迦南长老,眼下不是内讧之时,请以大局为重!”
迦南狠瞪冰痕一眼,偃旗息鼓。
“大家其实可以发现,王性选择的对象不是固定的。”桎提醒了一句。
众人均面色凝重,皱眉不语。
我却以为桎说这句话别有用意,似乎在诱拐大家的思维,不禁睨了他一眼,谁料他捕捉到我的视线,也向我睨去。我心一慌,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
“我看与其在这里互相猜疑,自相残杀,还不如早入人界,阻止封星的阴谋!”冰痕发出号召。
“可人界乃是全宇宙欲望汇集之所,虚无飘渺,极难定位。”雷族长老捋着长须疑虑道。
可是这对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猜疑的目光又落到桎身上,他却冷傲地接受我的审视,仿佛去人界的问题与己无关。
“要说与人界联系紧密的域,唯有冥界了。”水族长老颇有深意地将视线投向迦南。
迦南留意着笼中的迦铉,声音很平静:“没错,人界之人死后,会被哀歌引向九泉,而人也是在冥界通过六道轮回进入人界的。”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通过六道轮回进入人界?”桎问道。
桎的提问让我啼笑皆非,他一个有能力自由出入各域,并且在人界拥有大批侍女的修罗族,竟然还好意思一本正经问询怎么去人界?
迦南却对桎的提问置若罔闻,态度甚不友好。
我疑惑,片刻便幡然醒悟,都是因为绮亚一番话,迦南对桎有了成见。
“如此这般,我们需返回冥界,打开前往人界的通道啊。”水族长老若有所思地说。
韦陀不甘心被冷落,气势汹汹逼问水族长老:“而今冥界已成血爪兵团的大本营,你想让尔等去送死?!”
冰痕不由冷笑:“堂堂魔界之主,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韦陀登时大怒:“你这个混蛋胡说些什么!看我不将你劈成两半!”
他挥起双斧砍向冰痕,又被众人拦住,场面甚为混乱。
远处有护卫远远地向我们投递以好奇的目光。
水族长老皱眉道:“你们好歹是一方统帅,打打闹闹成何体统!难不成想自杀残杀后,再被女王所灭?”
韦陀并未真有意图砍了冰痕,旋即悻悻收手,嘴上仍旧骂骂咧咧:“再敢乱说,我一定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冰痕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凶光,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没再有任何表示。
我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只觉得脊背冒出丝丝凉气,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的兵力不够,不能再陪你们去送死!”绮亚附和着韦陀的话,捏着嗓子极不耐烦地说。
“你是想带着那些残兵败将固守妖界,然后成为饕餮的晚餐?”桎阴鹜地瞥向她,嘲讽道,“这次可不再会有人来救你!”
“哼!”绮亚回敬桎以白眼,她倏地又睨了我一眼,仿佛要将被桎引发的怒气发泄道我身上似的。
我不理她。
“敢问绮亚长老,究竟作何种打算?”水族长老和声细语地问。
绮亚眼珠一转,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妖族兵力太少,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但既然大家都决定联合,我也尽点微薄之力吧!”
我暗笑她的惺惺作态,忽然窥见冰痕似笑非笑的神色,知道他也一定在心中鄙视绮亚,不禁有点欣喜于我和他之间的感同身受,再一联想之前在营帐中发生的一切,脸顿时一红,赶紧闷下头去。
“哈哈,绮亚长老果然痛快!”雷族长老大笑,转身问韦陀,“我等决定联合进军冥界,不知主帅意下如何?”
“你们都决定了还要我决定什么!”韦陀满面懊恼,竟是犹豫之情胜过被摆布的不悦之色,想必他也遭遇和绮亚一样的困境,只能与各界一起踏上同一条船。
“我没有意见!”他十分不情愿地说。
“好!”灵界二长老点头,用肯定的口吻说道,“那就择日集合,向冥界进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