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土落成了。
或者说,安土又一次落成了。
和所有的武家一样,似乎所有的武士们都会把自己的目标定在足利义满这家伙身上——作为一个终结了南北朝对峙的将军,这家伙可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人士。像是金阁寺就是他的北山第的一部分,以及死后享受的是日本国王的称谓的话,那么历史上有此殊荣的也仅此一人就是了。不过可惜的是,再怎么极尽哀荣这家伙将来还是会在某些动画里担当一个不太讨喜的角色——每次都需要一个小和尚来解救的将军,这是有多憋屈?
当然了,至少现在的话,武士们还是以这家伙作为荣耀的顶峰的,在建筑完了安土属于“城”的结构之后,他们就更加专注于建立更加美丽一点的都市,而最后结合而成的怪物的话,那么就是现如今的安土——下面的话,是传统的城塞结构,只不过过于高耸。而上面的话,则根本就是金阁寺的翻版,整座城都涂上了白色的涂漆之后,就会显得格外波澜壮阔,或许说在规模上比不上另外一个时空的安土,但是就精致程度来说,可能会更加好一点。
反正,某个茶人是不会喜欢的就是了——他所喜欢的只有黑色的东西,那么想来的话,这家伙估计会和上杉谦信以及景嗣挺有共同语言的。
“真是,洁白的让人觉得难受的城池啊。”
既然已经决定了利用刺杀的方式解决信长,军事上的包围网也开始了解套,作为代价,长岛城的话已经被攻陷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够震动本愿寺的本山了,说起来长岛作为一个半靠水的城市,还真是和石山太像了。如果不是毛利家的水军及时的承担了护卫任务,那么本愿寺的和尚们也会觉得很棘手的吧。
不过至少现在,信长的生活又一次不是那么的艰难了起来——简简单单的,能够坐在城中享受着自己的家臣们带来的战果的话,就没有比这个更加惬意的事情了,虽说某个猴子的话的确是太过于猥琐以至于让自己烦心到根本不想看到这家伙。不过外派了之后果然还是一个能干的家臣。
所以,平素的日子,饮酒作乐的话就是日常吧。
享受着南蛮的大键琴,喝着利口酒,然后和葡萄牙传教士讨论关于海的彼端的世界——不需要做实事,因为实事都有人帮她做了,仅仅只是一副女王的样子安心的等待着天下的归属的话,她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主公,这样不太好吧。茶头都来了,您什么都不准备的话,是不是有一点太过于唐突了?”
“真是的,光秀,要学会保持做自己明白么?你这家伙啊。就是喜欢想太多,总之,把那个弥勒佛给咱请进来就好,真是的。泡个茶还神神秘秘的。”
她所说的弥勒佛的话,就指的是千宗易这家伙的耳垂吧——说是大耳贼也不为过的情况下用弥勒佛这个词对于信长来说也算是嘴上积德了。当然……只是限于对信长来说就是了。
“还有啊,光秀,多少跟上咱一点节奏啊,老是那副样子的话,咱也会觉得不开心的。”
“恩……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实在是有一点难以和光秀相处了。不……与其说是难以相处的话,倒不如说是没有想起来为什么当初要对这个家伙那么照顾了——明智光秀,标准的武士,似乎还是勤王派,曾经的幕府家臣。不喜欢西方事务而只是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就这种武士来说的话,在面对包围网的情况下应该是被怀疑的对象才对……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之前总是觉得这家伙完全可以信赖。
但是……在不能突然改变态度的情况下,也只有默许这种情况了吧。稍稍忍耐一下吧,等到自己真的不能够忍受了的那天的话,再一脚踢走就是了。
同样的,对于茶本身,她抱着的也是一样的态度——茶也好,人也好,不符合自己心意的那么就只是工具,人的话是用来夺取天下的,而茶的话是为了笼络人的,自己招来了千宗易的话,也只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咱说啊,你这家伙,听说在茶道上小有名气,不如稍微的展示一下怎么样呢?”
“是……”
之前光秀所担心的事情,恐怕就是这样了,不得不说,目前信长所穿的衣服,的确是可以称之为有一点怪异——直接点的话,就是很没有品味,将和风和西洋风混搭的结果,似乎并不是怎么好的样子,西洋的貂皮坎肩旁边的话,竟然是传统的男士弓道服,足够称之为怪异,但是美丽的话……
“那么,请注意在下点茶的手法,如果好好学习的话,那么也会有利于大人的交涉。”
“哦哦,看着呢看着呢,快点好么?磨磨蹭蹭的。”
虽然说常年黑日本茶这种事情的确是某个作者经常喜欢做的,但是这件事情的话主要还是出自于对于日本茶的茶水而言——茶道的结果就是茶水,作为唯结果论者来说,结果不好那么过程就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真的就只是过程的话,那么其制作方法还是有所考究的。
日本的茶虽多是煮茶,可煮茶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是接近于最为原始的天朝茶道制作方法的——至少在陆羽写下茶经的年代里的话,茶还是煮的比泡的多,而煮茶的工程当中,也就是充满了繁琐的仪式,换句话说,大概就是所谓的功夫吧。
一整套繁复的工具轮流使用,为的就是把茶道的礼数做足,接着完成了之后,千宗易也稍微的有所慌乱——可以用来投毒的毒药随时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什么时候使用的话看自己决定,至少在目前的话,自己果然是还想试探一下。
“这茶?切……”
和昨天的那个姑娘一样。推开了茶碗然后喝着自己玻璃杯当中的利口酒,然后不屑一顾的看了看千宗易——满脸都是厌恶的样子。
“不觉得你这家伙,太过于阴沉了么?”
“阴沉?这个词的话……”
要说是沉默还有稳重的话,那么说起来千宗易还真是那种人——作为茶人来说不输给武士的高大身影却操持着小小的茶室,难免让人有所猜想,但是当面说阴沉。还是只有信长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啊,全身上下怎么都是深色的东西,出现在了这里的话,还真是让人不快的感受。不适用明亮的色泽而用深色,真是太让人不快了。”
“在下以为,白和黑的关系,是始和终的关系,在白色上染上一些颜色,那么颜色就会绚烂起来。但是只要加多了颜料,疏通同归之下,一切都会变成黑色。”
黑色是一切的结果,没有永久的白……如此的论调,似乎是有一点熟悉,不过果然还是难以想起来的样子。
“所以说,咱所想要的,就是永久的白。不管如何我的话,可是不会有变黑的一天的。”
“那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
“真是……无聊的男人啊……”
叹了一口气。继续喝着自己的酒,然后享受着自己的日子——确确实实,如同某人所预想的那样,生活本身所带来的痛苦是可以消除的,而真正无时无刻折磨着人的只是回忆而已,当回忆燃烧殆尽之后。那么新的人生就一定能够轻装上阵,至少现在的信长的话,果然还是很快乐的样子吧。
“你知道,为什么咱需要你来点茶么?”
“借助在下的名气,然后收揽心怀不轨的京都众人。完成天下布武的霸业。”
“那么,你也不用再来给咱点茶了,下去吧,领赏,然后做好你的本份。茶那种慢慢悠悠的东西,太不适合咱了。”
虽然印象当中,似乎有着一个人慢悠悠的喝着玄米茶的景象,不过很快的,这种景象本身也开始消失了——或许,活在当下的话,其实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吧。因为人心的话,本身也就是那种东西,稍微不注意的话,就会有相当重要东西的从自己的记忆当中消失了。
曾经所喜欢过的人,明天就会被谁所取代,这种事情的话,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吧。
……
然而,目前所承受回忆的痛苦的,是雪国的龙女,明明知道将军家受到了织田家的凌辱而不愿意出兵的上杉谦信,这种事情的话,估计谁也没有想到吧……不过现在的龙女,甚至是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还是上杉谦信了。
“我说,绫啊,你有没有找到了自己的救赎呢?”
“恩,当然有啊,你的姐夫不就是么?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的日子还算是幸福吧。”
有的时候,世界线发生了变化,可是有的既定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就像是长尾夫妇的话,那么就是这样子的吧——即使是在现在,双方也能够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然后为了在佛堂诵经而忘记了吃饭的家伙送上吃的这一点,这足以说明了那种幸福了。
毕竟,对于历史的主要潮流来说,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也正是因为小人物的关系吧,所以说历史都懒得花预算在他们身上进行修改了——所谓小人物必定有小人物的幸福,路人也有路人的幸运,而声优太贵的角色迟早要便当……
反正,即使是看惯了佛堂的灯笼还有烛光,现在的毗沙门天王本人也是很不爽的看到了自己的亲姐姐还有姐夫似乎放出了一种强烈的光芒——举手投足之间的小小亲昵,或许在这些当事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但是在旁人来说的话,那些亲昵的举动就根本是世界的恶意了……
“可恶!那是什么,闪电么?……为什么会比我在战争上的光芒还要耀眼啊!”
低声的嘀咕着,然后默默的吃着自己的东西——所以说啊,即使是亲姐妹什么的,除非是共事一夫,不然的话只要是有一方嫁人了。关系也会变得不如从前起来了吧。
果然,烦恼什么的,虽然是很想说,不过就是自己都不知道根源的烦恼的话,又应该从何说起呢?难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
“其实,妹妹。我想了很久,你啊,这家伙是不是思春了呢?不不,对于毗沙门天王来说应该用一个比较正常的词……那么是不是犯色戒了呢?不不……也不合适,那么用发情?”
“我觉得……还是第一个会比较好一点,还有,为什么都是这种词汇啊。”
在兼职自己姐夫的家臣的那家伙走了之后,龙女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事情了,至少在姐姐面前撒娇是妹妹的特权这一点。每一个世界线都是有着立法保证的。
“该怎么说呢?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向往着某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话,距离很遥远,一直找不到。”
“哦,这样么?”
若有所思的,解开了妹妹的头巾,然后摸着她的头发——虽然是龙。不过从属性上来说,果然还是一只大猫而已。
“那么为什么不去寻找呢?作为你的话。应该是很容易找得到吧,毕竟现在天下也不会有人能够轻视你了。”
绫御前所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即使是在第一次包围网基本被军事击破之后,对于上杉谦信的联盟这种事情信长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样子——那个猖狂的小妞真的罕有敌手,所以说能够摆出这样的姿态的话,还真是一件足以骄傲的事情。就是上次送来的布匹还有京都画师的名作。就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吧。
可惜,即便如此的话,果然还是找不到呢。
“不……我所说的找不到,是似乎那个人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很遥远,遥远的就像是一个概念一样。但是却又接近的默默着一直守护着我……就像是有背后灵,但是怎么看都看不见一样,那种感觉的话,真的很奇妙。”
“感觉得到……但是无法抓住么?真是很痛苦的事情呢。”
“是啊……真的很痛苦的……”
“不不,妹妹啊,我说的话,可不是你哦。我说的应该是那个一直充当背后灵角色的人才对啊。”
难得露出了作为姐姐的威严,然后讲解着自己的认知。
“如果说有一个人特别喜欢你到了这种地步的话,是很痛苦的事情哦。要比你现在的痛苦更加难受几千倍吧。”
“因为担心你所以想要保护你,接着又因为什么原因不想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的话,根本就是一件自相矛盾的事情,因为你听好,男人若是真正的爱上了一个女人的话,只会有两种心愿,第一,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幸福,第二,希望自己能够和她在一起,这两种心愿的话,虽然称不上是错误,但是很遗憾,有的时候他们就是互相冲突的……”
“因为有的美丽需要放手才能够得到,所以说,有一些太过于爱女性而丧失了自我的男人应该是会选择前者的吧……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幸福,不管自己是不是在身边,但是若只是这样的做出了选择的话,那么还好,可要是成为了背后灵一样的存在,那么才是一件让人伤心欲绝的事情啊。”
“选了前者,而无法放弃的后者的梦想,接着想一个痴汉一样尾随着你,看着你的生活,始终担心着却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如果说能够靠近你的话,那么就会露出微笑,但是同样的,微笑的底下却是深刻的绝望。一直处于绝望和希望的中间点,正常人的话,早就疯掉了吧。”
说着听起来很可怕的故事,接着却又无限接近于事实——绫御前,不不……果然还是虎妈妈才是最强的女人啊,所谓的军神乃母就是这样了么?
“怎么样,这种男人的话,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是很不错,但是为什么……没有见到那种人呢?”
“那是因为,水至清则无鱼,任何事情到了极致的话,都是不被容许的,要是真的有人做到了那种事情的话,那种男人估计也早就在地狱里疯掉了吧。所以啊,妹妹哟,还是实实在在的想一些正常的事情吧,那样子的家伙是可能存活到现在的哦。”
拍着妹妹的肩膀,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见地——可惜,只是没有改变龙女的想法,虽然只是出自于军神的直觉吧,她总是觉得那样的人一定是存在的,至少曾经存在过。
“不过……如果是太久没有露面的话,那么被喜欢的人有没有可能会忘记那个人?”
“唔,很有可能性呢,毕竟善忘是人类活下去的必要因素……想想的话,或许那样才是真的很可怜吧,一直保护的,跟着的都是一个已经忘记了自己,对于自己毫不在乎,也不会记得自己努力的人……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