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能寺之变,一直以来被视为一场闹剧,虽然说这场变故直接葬送了信长的霸业,但是说到底的话,这次的叛乱是严重缺乏动机的——准确的来说,是背叛者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叛乱。
虽然说不同世界,但是如今的织田家版图和景嗣那一边的是几近差不多的,除了三河那边的德川是臣从而不是直接被统治外,整个织田家总共可以动员的兵力在二十万上下,接着作为反叛者的明智光秀撑死也只能掌握三四万人——总之,没有人会蠢到真的利用这三四万人来对抗剩下的庞大的兵力,就算是有着其他大名的配合也不行。所以在动机上严重的破绽,就使得类似于yīn谋论的说法一直都在盛行,秀吉说,德川说,四国说,或者皇室说,这些理论究竟是哪一个才是对的已经无从考证了,而当这个叛乱者成为了拯救者的时候,明智光秀所获得,是前所未有的机会。
信长的下落不明,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虽然还不能断言已死,但是至少是没有办法有效管理织田家了,而接下来作为继承人的信胜的位置在二条城附近遭受围攻的情况下,得天独厚,可以尽可能利用大义名分而讨伐叛逆的除了明智光秀外不做第二人选——在其他军团长还没有等得知如此情报的时候就发出号召,那么本来就在近畿的光秀能够取得优势也会比其他人多得多吧,如此一来,便是等到战后,光秀所能获得的权利,应该是会比那个原先只是编草鞋出身的家伙多得多。
毕竟不管从哪里来看,一个出身名门的武士也会比一只野猴子更加让人放心吧。
在通过岚山的部队被景嗣轻松的截击之后,接下来景嗣就开始了围城打援的经典战术——包围了二条御所,将织田信胜彻底囚禁在内,接着甚至将自己所俘虏的织田信长也送进了城里,这样子程度的诱饵,可以说是攻其必救。就算是织田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对方正在等着自己上钩,但是所有军团长们还是派出了军势参加援救信长的活动。
北陆和上杉鏖战的柴田虽然抽不开身,但是也派出了七千人的军势来支援光秀——柴田胜家并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织田信长还在的情况下,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背弃织田家。这样子的表态,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态度了,而丹羽长秀以及近畿其他军团长的总兵力汇集之下,整支对于叛乱者的讨伐军总数可以达成惊人的六万五千的规模,不过,景嗣这里的情况也不糟糕就是了。
对于织田家的不满者,曾经被扑灭了的豪族们在这种情况下,都毫无犹豫的参加了景嗣这一边的阵营——敌方的确是有六万多大军,但是这个数字是要在支援抵达的前提下才能达到的,至少在三天内,他们所面对的仅仅只是近畿附近的三万多人而已,首先击破眼前的敌人的话,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尤其是现在陷入重围的京都还有二条御所,不正是自己手上最好的筹码么?
景嗣的支持者,野心家,浪人,野武士,这些对于平时来说绝对算不上是安定因素的家伙们统统被聚集在了一面旗帜之下,仅仅三天之后,占据京都的士兵总量就由两万五千人增加到了四万人——而这三rì,也被称为黑暗三rì。
既然召集的是无赖还有流氓的话,景嗣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这些家伙能够有军纪这个概念,所以在占据天下的繁华之所之后,这些家伙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劫掠——和那些上洛成功而无法长期占领京都的大名们一样,既然无法通过长期占有而获得收益,那么就干脆在短期当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最为值得讽刺的是,如此暴虐的占据了京都的部队,并没有收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相反,却rì益开始了壮大。
不会用任何言辞来美化自己,也不会试图为自己做出任何辩护,如今的行为是确确实实的恶行这一点,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但是当邪恶当道之时,人们所见到的却不是什么有人挺身而出的故事——随着上杉牵制住了柴田,东海道的德川情况不明,各地军团长都被牵制了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将自己的筹码压向这个莫名出现的“上条景嗣”。或许并不是什么名门,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师,仅仅只是因为目前这家伙是近畿最强大势力这一点,
被用来当成加入的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而安居于下京区,如此的看着自己短暂的天下,还有那些挥舞着武器忠实于自己的仆从们,名为上条景嗣之人,在迎击明智光秀之前,做出了最后的发言。
数rì前,还被会被指为叛逆的人,如今却在民众的跪伏下骑马前行——当初织田家上洛的时候,可是不同于其他大名的实行了德政,但是偏偏是实行了德政的织田家,大概也算是在历次占据了京都的大名当中民众忠诚度最低的那个,这种结局,还真是耐人寻味。
“民众,是麻木的!民众,是无知的!民众!是无能的!”
毫无犹豫的,以这样可以说是骇人的开头,眼前的魔王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诸君!我们自从自界港出发而来,已经占据了京都,这个国家的首都三个rì夜,起初我们只有两万五千人,而如今我们却拥有了四万人,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之士将会加入我们,所以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我们继续下去,就一定能够以疾风怒涛之势夺取天下!”
所谓的“恶”,是有聚集xìng以及传染xìng的,像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一点就能够很好说明了——就像是看似名声在外实则充满了铜臭味的学府当中是培养不出大师和政治家,只能培养出黑心商人还有无良政客一样,出污泥而不染的故事毕竟只在少数。更多的人还是会根据社会的cháo流来选择自己的颜sè,所以必要的时候,为了融入所谓的主流或者说是自保,即使是把自己染成黑sè这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充满了污秽和贪婪藻类的池塘里,是不会长出君子莲的。
所以,占据了京都这几天的过程中,加入景嗣这一边的人除了是各地的浪人和野武士外,还有自发的,原先属于中立的家伙们——总之,他们一定认为这样子的叛乱只要是充满前途和可能xìng的,就算是加入也无所谓吧。因此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那么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景嗣而已。
“但是……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那么认为的,我以为我们进入京都,将会遭受抵抗,将会被攻击,因此我收敛了军势,小心翼翼的开拔,十分谨慎的驻扎,因为我害怕,惧怕着京都之人将会把我们扼杀在这几天当中。”
“不过,看起来是我实在是想多了,这群家伙,只不过是家养的家畜而已,所以不管是谁当他们主人,我想他们都不会有怨言的吧?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反正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杀戮,被掠夺,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有自己的意识的,也正亏了这一点,诸君才能够过去几天里,一直放心大胆的索取一切!因为比起他们来说,我们是更能自己cāo纵自己命运的强者!继续追随于我,接下来我们将会得到的,是整个天下!”
“然也!然也!”
数万恶徒的欢呼,还有其余数万人的沉默,这种诡异的情况在京都街道上就确实的发生了——rì本人的确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只要是拿着武器的家伙们一旦被侮辱,就喜欢来一个什么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但是但凡在真正的大事前,他们又是一群“德川家康”式的人物,被如此的侮辱着也不会觉醒。
“今天,我们可以夺去他们的财产,他们是不会反抗的。明天,我们可以去yín辱他们的妻女,他们也是不会反抗的,后天,我们夺去他们的生命的时候,他们还会反抗么?大概会的吧,总之,对于这种人来说,他们不就是和畜生一样了么?只要能够让自己活下去,那么其他都会无所谓的。真是一群可悲的家伙啊……为此,我甚至要留下几滴眼泪了呢。”
“哈哈哈哈。”
那是惺惺作态的表演——作为压迫者,怎么可能会对于被压迫者有任何怜悯呢?所以,即使如此说了,以含义也不过是**裸的嘲笑而已,而正是因为看出这一点,所有士兵们才会开始如此的笑着的吧。
“是啊……这群家伙太可怜了对不对?太悲惨了对不对?所以,现在我会给他们一个机会,展示我的仁慈的,来,纳屋,让人把武器拿出来!”
大车所装载的,是各种各样的武备,除了没有铁炮外,其他都是可以直接上战场使用的东西,纳屋的仓库里是从来不缺少这些东西的。
“现在,给予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是要成为压迫者?还是成为家畜?现在的话我给予你们机会,拿起武器,跟随着我们,接着加入我们的行列,或者跪倒在一边,继续成为被压迫者?现在我给予了你们一个机会来选择自己的命运,来,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一群家畜还是zì yóu有思想的人!”
先是一些民众从街道旁边起身,然后拿起了武器装备自己,接着是更多人——在充满着煽动xìng的话语当中,已经有不少人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加入景嗣,然后成为被压迫者的一员。
“啧啧,大人还真是好计策呢,这样子的话,大概我方的实力又会增强一分吧,像是这样能够召集部队的方式,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合伙人——如今的景嗣已经表现出了一个成功的战国大名应该有的一切素质,冷血,卑鄙,无耻等等,这些贬义词虽然说在平时的确是骂人的话,不过对于战国大名来说,却应该是食如甘饴的赞美吧。
不欺骗,不残忍就无法成功,不残暴,不冷血就无法获胜——这就是战国的至理,而同样的,也是无数人想要终结这个时代的理由。
“啊,是啊,这样子大概又能召集到一万多人的炮灰,反正是他们自愿的,我也就无所谓了。”
黑暗的三rì,在此时达到了巅峰——现在,面对着光秀的三万讨伐军,景嗣已经有五万人可以迎战了。如今的世道,还真是如此啊,黑暗当道,而所谓的光明又在哪里呢?在没有武器的时候不反抗的人,就算是在拥有了武器之后也不会去反抗的,比起反抗,这些jīng明的家伙们却还是喜欢转身加入压迫者的行列去欺负曾经的同道中人吧。
发动战争的人是罪魁祸首,而这些默许着战争进行的家伙们,那么就是无辜的么?
总之,普通人总是多数,他们已经习惯于在战争进行的时候保持沉默甚至助纣为虐,接着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再摆出一副可怜的受害者的样子了——那种事情,景嗣要比谁都清楚吧?
而当这些助纣为虐者,暴虐者,野心家还有加害者们集合了起来的时候,这样浓密的“恶”,就好像是笼罩着太阳的浓厚乌云那样,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不过,相对的来说,草越密越好割不是么?要是这些家伙们都被清理掉了的话,那么想必这个国家也会稍微平静一段时间吧。
“很好!出阵!准备迎击rì向守!已经是清算的时候了。”
乱世当中,并没有太多人是彻底无辜的,而在景嗣心目当中所谓的“正义”,应该就是指让恶人受到惩罚,好人收到奖赏,仅此而已。
所谓恶人的救世主,其实并不指的是景嗣打算救赎这群恶人——而是以恶人之身,来扮演这个救世主的角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