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丰饶,风景秀丽是为华,领土广阔,疆域庞大是为夏。很久很久以来,不管是什么时代,继承了华夏衣钵的王朝永远都会是东亚最强大的势力也是能够决定世界进程的力量。而相对闭塞的岛国rì本,却在直到一战前很久一段时间都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sè,不断的刷着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还是被大国们无视——或许当时的其他国家也最多是只是把rì本当成一个廉价的商品输出地和劳力来源而已。相较于强大的天朝巨龙,这样小小的列岛国家对于这个强大邻居的敬畏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
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失败,狭小岛国所供养的羸弱军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能够去挑战天朝的强权。当游牧民族所建立的马背上政权让幕府瑟瑟发抖只能冀希望于神风的时候,岛**队却从没有踏上过天朝的国土——三千里河山的朝鲜就是他们已经无法逾越的门户。
百倍于rì本的国土,十倍于rì本的人口,无数倍于rì本的战争潜力。这样子的强邻永远是rì本当权者心中的一块yīn影,强大的明国就好像是高悬于武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斩下的话就必然能够毁灭这个岛国。而这种恐惧,在无数年的中rì官方交流中断,rì本人几乎忘记了这种恐惧的时候终于再次由景嗣传达给了大和朝廷。
是的,这种恐惧和压迫已经足够了。第一个全副武装踏上了御殿,直视天皇毫无畏惧的武士出现了,并且,他是一个明国人。这样的信息已经足够这个没落国家的更加没落朝廷思考很久了,而在这种恐惧和猜疑之中,反倒是原本对于织田家的那些事情已经不怎么重要了——织田家能不能取代皇室成为rì本的最高领袖,很多人都有怀疑。但是大明能不能吞噬这个所谓的“不征之国”,任何人都没有怀疑。无数次的对于天朝的挑战和挑衅,恰恰就证明了这个国家实质上的虚弱和害怕。
战栗和冷汗,褒奖和虚言夸赞,原先准备好的对叛逆的质问和指为朝敌的威胁在这一刻已经全部失去了效力——这些人不会知道景嗣只是一个和如今的明国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穿越众,也不会知道景嗣的的确确没有着天朝的任何支援。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象征着强权的强英明国人而已。秋天的天气并不热,但是很多人身上还是汗流浃背,最后朝廷对于织田家,并没有责罚,反而倒是赐下了大大小小象征着朝廷认可的物件来进行安抚。事实证明,全副武装的武士比起那些头戴乌帽子的公卿更加能够得到朝廷的认可。
“我即是强权,对于一些人的沟通,剑会比其他东西更加好用。”
一个人并不可怕,但是当这个人象征着的是作拥七国的强大大名,以及海那边那个强大国度的时候,这个人就真的会比那个拥有九个头的怪物还要可怕上许多。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八稚女,也不清楚当自己作为奇田稻姬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来拯救。
rì本的武士们尚武,人人家中总是有一个直接来展示太刀,可公卿和贵族们却衷心于收集名茶具和字画,认为武器之类的是“凶器”,是乡下人,没见识没素养的人才会喜欢的东西。而当这个并不只是乡下人,还是异国人的景嗣站在了大殿上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了“凶器”被称为不祥之物的真正原因,那就是那种能带给人死亡威胁的能力。
“不得不说,现在的天皇后裔,真是要比先人还要没种啊。”轻松的走出了御苑,跳上了马匹,景嗣对着身边的织田萝莉感叹,“至少以前的圣德太子还敢对我们说什么rì出之国致rì落之国,而现在的后奈良天皇……哼,不过是一个担惊受怕着的老人而已。”
以前的景嗣,对于太刀这种东西的理解就是觉得浪费空间,并且只是装饰品,但是在战国生活多年之后,他才发现这样东西实际上是比粮食之类的更加重要的生活必需品。没有剑,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别说是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了。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下自己的太刀,就算是在那个天皇面前也一样。这一次说是冒险也好,见机行事也好,至少目的已经确切的达成了。在展示着威严的同时,甚至也让那个已经弱小到了什么都做不到的朝廷开始了恐惧。蛇的yīn影,已经确实的留在了这群贵族们的心里。
“哦,其实咱对于你是怎么办到的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啦,sè狗,”耸了耸肩,对于那种可以引以为自豪终身的事情,织田萝莉倒是不是特别感冒,反而这家伙却回头看了看那些呆滞的公卿们和那座已经有点残破的御苑问了一点不太相关的问题。“话说回来,sè狗,你觉得御苑里面比较豪华,还是我们的清州城比较好一点呢?”
“当然是清州啦,想都不用想,这种垃圾地方真的是里面和外面一样的可怜,真是的……其实要我说的话,御苑可能还比不上我们的奉行所啊。”
“噗,真是的,真有你的啊,拿治理一个国家的皇宫和治理一座城市的奉行所相比,这可真是奇特的比喻啊,这样子的话,作为一个rì本人我可是会觉得很丢脸的哦。”开心的直接笑了出来,如果说现在的rì本有着对于明国不是畏惧而是好奇的人的话,那么就肯定有着织田萝莉一个,毕竟这家伙见过的,也算是明国人当中最奇葩的一个了吧。“不过这种比喻我并不反感就是了,那么以后,干脆的就把这里当做治理京都的奉行所好了,这样子想想还真的挺有趣的啊。”
“诶,不错啊,看来我的恶趣味多少主公你也多少学会了一点啊,这可是真正的行为艺术。”真正的艺术是什么?那就是爆炸,哦不对。那就是打脸,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去打脸,让对手无地自容并且羞愧难当的绝技就是打脸了。
“哼,难道你不觉得,咱是有着另外的考量的么?”带着面罩看不清楚表情,不过从鼻音来看,刚刚的一声冷哼绝对是真正的蔑视,四周的建筑物似乎让那个织田萝莉很不爽的样子,“其实啊,sè狗,刚刚到京都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从小就被父亲教导着,总有一天要把木瓜纹的军旗插在京都的城头,要占领京都上洛,这样占据了天下最重要之地的时候就可以号令天下了。但是现在真正得到了京都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没有那种天下中心的气魄,这里的民众麻木不仁,这里的贵族迂腐不堪,满满的都是一种浸水很久的烂木头所发出的腐烂味道。所以,这块地方根本不可能是天下布武的中心。有一种期待了很久的东西突然落空了……”
“啊啊,我知道了啊,你想说的就是你那个筑城的计划对吧?上洛之后在近江筑城作为统治中心,好了不同再重复啦,真是的……是一件花钱的大买卖啊。”景嗣嘀咕着,他当然知道织田萝莉指的是什么,为了筹集未来修建安土城的款项,景嗣可是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了。
“喂喂!不要打断主公的说话好么!这样子咱很不开心啊!”说着不开心,但是从各种方面来看,织田萝莉都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那么可是说好了哦,那种事情就完全交给你了,一定能够办到的吧?要和今天一样,办的又漂亮又威武哦,没想到啊,你这家伙,倒是先把自己的旗帜插在了京都的城头。”
“明白啦,不要以为我在什么场合都是没有威严的,只是威严那种东西在自己人面前毫无理由存在而已。”
男人真正应该展示自己风采的地方有很多,但是绝对不应该是在家里。所谓男人的气概,就应该同时兼具温柔和冷酷两种特质,对敌人残酷无情对家人细心体贴那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至少景嗣一向是那么认为的。
说来可笑,“欣求净土,远离秽土”的旗印在这种时候就变得微妙了起来,随着大旗慢慢的离开御苑的范围,是否也同样昭示着这个理应是天下首善之地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人人向往的净土,而是理应被抛弃的污秽之地呢?
“岐阜殿下!岐阜殿下!”
在被人畏惧着,以一种沉默的态势进行着行军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是让景嗣有一点感到意外。等到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跑过来的是一个熟人。
衣冠不整的松永久秀这幅样子,怎么看都是还没有准备好就特意跑出来的样子吧。这个虽然已经内通了织田家,但是身为三好家家臣的人是一个真正的野心家和yīn谋家,在这种时候的话,倒不是应该更加的小心谨慎,不让别人抓到把柄么?而像现在这样失态的跑出来,实在是让景嗣有一点出乎意料。
“啊,可总算是赶上了啊,真是没白跑,岐阜殿下的马匹果然不是俗物啊。”稍微在景嗣的马前喘了口气,松永久秀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非常认真地跪附在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岐阜殿下!这次请务必让我为您牵马离开京都,拜托了!这将会是我一辈子的荣耀!”
是的,不是劝阻也不是进谏,没有仇恨也没有畏惧,对于人人避之而不及的上条景嗣这样一个魔王一样的角sè,这家伙却保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
“这……真的好么?”
“拜托了!”
当然不是王八之气,也不是别的什么,仅仅只是松永久秀在上条景嗣身上看到了一点让他感兴趣的东西而已。松永久秀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但是他所追求的并不是普通的那种财富地位——这些东西他也想要,但是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所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改变。
变革,动乱,这些常人所并不期待的东西,他却是抱着无比渴求的心情去追求着的。所以这家伙说是愉悦犯的话也一点都不为过。拥有着和常人不同的价值观和道德观的结果,就是他的背叛。对织田家,他未必保有百分百的信心,不过他相信,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能让自己的yù望得到满足的地方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在织田家。
京都执事为景嗣牵马,全副武装的进入御苑然后全身而退,这一次的京都之行,已经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武士们对于景嗣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对于传统武士忠君思想的挑战让景嗣成为了一个全民的敌人,另外一方面他的行为却又给武士大大长了一口气,让这些实质上流着血地位却不如贵族高的家伙们第一次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自己手持太刀,那么自己就绝对拥有发言权,而现在,是时候应该不再沉默了。
目无君上,形同叛逆,怎么样的贬义词很快就都会被冠在景嗣的头上然后传遍这个国家吧。据说一直到景嗣离开京都之前,后奈良天皇都一直加强着御苑的守卫,在噩梦当中因为被蛇咬而不断的惊醒。甚至为了这件事情特地召集了yīn阳师来看看天皇是不是被蛇切绳之类的咒术所诅咒了。
“本来以为仅仅只是蛇怪而已,没想到根本就是璃龙嘛,要解决这个问题,还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看着向自己刚刚拜访过的饭盛城方向进行着的军队,一个带着狐狸面具手持着木杖的家伙耸了耸肩,有一点无奈的感叹。“只能希望修理大夫那里能够顺利的进行了,不然的话,我觉得那些东大寺僧人们的预言未必是危言耸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