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无论如何的聪慧，都宛如井中月镜中花，靠不住的。
即便是有些天赋的，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如果将她们的相遇提前到十年前，也许会有很大不同，但是没有如果。
她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窦乐心慢慢的将丹药吞下去，看着自己的手指。
“选择的温太医，是个心肠极好的人，除了平时也常常在外开办义诊，久不在家，你想做什么也方便。”
“他家中单纯，在这帝都来往也不多，你即便是嫁过去，也不会为那人情往来伤神。”
“呆在那外面，比这里安全。”
“而且……一旦弟弟出生，你觉得大长老他们还能容忍你呆着窦家么。”
在窦端云轻柔的声音中，窦乐心默默的点头，低声道；“但凭长辈做主。”
窦端云怜惜的望了眼前眉眼清丽的女子一眼，柔声道；“等日后……我来接你。”
少女身躯蓦然一震，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比她娇小的女孩儿，油纸伞下，少女眉目淡若水墨，但是眉间一点朱砂，却让整个人瞬间鲜活了起来。
“你是说……”
“给我一段时间，如果那时候你还愿意的话，我就带你走。”窦端云轻笑，看着眼前少女黑漆漆的眼睛里蓦然绽放出一种名为惊喜的光彩来。
少女抿嘴微笑，那笑容甜美的让灰蒙蒙的雨天都似乎淡漠的化去，从袖中拿出一物塞在窦端云手里，转身离去。
窦端云低头一看，那东西却是一个小小的荷包，白色的锦缎上绣着暗纹云朵，针脚细密绣工精致。
伸手将荷包收入怀中，窦乐心却找已经不见踪影。
“二小姐。”低柔的声音，持伞寻出来的女子也是温柔而低调的。
“回去吧。”
进屋见过老祖宗，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虽然说是商议，但是却主要是老祖宗说，窦端云不过垂着眉头听着罢了。
除了温太医，老祖宗又说了两个人物，却是各有各的好处，窦端云有意无意的说了几句，老祖宗便沉吟着看向窦端云道；“你与那温太医交清似乎不错。”
窦端云知道老祖宗只怕是因为自己偏向温太医起了疑心，老祖宗说的几个人虽然各有各的好处，但是都是家大业大，迎来送往的麻烦，窦乐心嫁过去只怕一心都要扑在那妻妾争斗，婆媳算计上，就白瞎了自己让她寻一方乐土的心思，当下便笑道；“那温太医为我母亲请过平安脉，因缘巧合也见过两回，总是那些传言中的人好得多。”
“而且呀，那清龙嫂子任性的话语传出去，只怕……”窦端云窥了老祖宗一眼，抿嘴一笑，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两人又说了一阵，老祖宗若有所思的看了窦端云一眼，示意棋香收了桌子上的东西，道；“我倦了。”
“老祖宗还请好好休息才是。”
“那晚辈就先告退了。”
看老祖宗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窦端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在棋香的伺候下梳洗换了衣裳，一夜无梦
***
第二日起来，秋雨虽然停了，但是天气却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有些压抑的阴冷。
老祖宗仍然一早出了门去，窦端云闲得无聊，让几个丫头把九连环拿了一副出来在哪里凭着玩耍。
她以前玩过这东西，虽然很久没有玩过了，但是上了手之后，就玩的极为顺利，众丫头看着一副九连环在她手里拆来拆去，都有些讶异，但是都悄无声息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时有丫头拿了拜帖进来。
窦端云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拿过来一看，这拜帖上的名字大略都知道，都是这帝都里有名的女子，都是天生娇贵，才华横溢，容色双绝的帝都贵女。
不过知道归知道，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别说往来，就是面也没有见过几次。
“这些人……”虽然窦端云说了三个字，棋香却伶俐的知道窦端云想问什么，看窦端云停顿望着自己，便道；“奴婢估摸着，多半是来为二小姐添妆呢。”
窦端云揉了揉眉心，添妆这种事情她是知道的，大家女儿将出嫁的时候，都会有闺中密友为新娘子送上赠送一些财物礼品。
虽然窦端云和这些帝都贵女说不上什么闺中密友，但是有了机会，窦家和贺家这条大腿，谁都想报上的。
叶小姐又刻意要为自己的儿子挣个脸面，窦家也要显出窦端云的十全十美来，所以两边一拍即合，漏了些风声出去，便有人写了拜帖来。
窦端云略一沉吟，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明白白，道；“莫要扰了老祖宗的清净，回碧桐楼吧。”
见棋香似乎想要说话，立即笑着打断道；“不过是少许功夫，并不在哪里住。”
“那奴婢先出去让那些丫头备轿了。”棋香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不时便上来说轿子准备好了，窦端云上了轿子，一路到了碧桐楼。
她这几日虽然不曾住在碧桐楼，但是扫洗的丫头都还十分尽心，上上下下极为干净。
不一时又有人送来了茶水点心，都是极为精致的，一小碟一小碟的满满摆了一桌。
刚摆好茶水点心不久，便有几顶轿子落在了门口，几个花朵儿一样的女子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见窦端云坐在屋内，几个女孩儿都微微一笑，各自落落大方的报了名字，果然非富即贵，容貌气质都是极好的，那种大方既然不会显得轻薄，也不会显得冷淡，恰到好处的样子。
窦端云笑着收了几人的添妆，都不过分也不失礼，恰恰符合各种的身份，即便是交好，也是极为谨慎的，没有急巴巴的显出，其中一个肤色微黑的道；“我家嫂子刚诊出了身孕，不便前来，巴巴的托我给你带了这一样添妆。”她肤色微黑，但是一笑却露出一口白牙，让人一见就知道个爽利可爱的性子。
却是一方紫檀木的盒子，上面雕花琢叶，虽然说不上十分的贵重，但是胜在别致，窦端云认得，这盒子是帝都里最贵的首饰行玉水铺子出品，盒角有一朵小小的浪花，正式那玉水铺子的徽记。
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枚琉璃翠镯子，那镯子显了出来，立即有人赞了一声；“是个好东西。”
这些帝都贵女都是见惯了好东西的，那一枚琉璃翠镯子表面上有着一层温柔的光泽，那是一种经过了漫长的时光之后，才会形成的一种无比温柔含蓄，让人看着就觉得这个东西是在时光河流中，被时光之水细细打磨出来的。
所谓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这种充满了时代包浆的古物，如果是寻常人家，是随意拿不出来的。
窦端云抿了抿唇，瞥了那女子一眼，低声道；“太贵重了！”
虽然不知道这镯子具体如何，但是光是看这一层包浆，就知道并非寻常物品。
这个女子的嫂子是……她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女，虽然知道名字，但是想要把那些名字和这些人联系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那黑肤女子爽朗一笑，报了名字，窦端云才回过神来，深深的望了那黑肤女子一眼，将镯子放回盒子里递给身边的丫头道；“那就替我谢谢子安了。”却是已经收了下来。
送了这镯子来的，正是唐子安。
这添妆……说起来也只怕有些感谢当年救命之恩的意思。
既然知道这添妆是唐子安送来的，虽然贵重了些，窦端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吩咐丫头都收了下去。
想起前几日遇到带着幼子的少妇，窦端云不由有些感叹，那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已经有了身孕了呢，想起那时候唐子安的脸色，窦端云不由有些感叹，当下写了一张调理的方子，并两颗八宝簇珠白玉胜装在一个荷包里递给那黑皮肤的女子道；“当初子安出嫁的时候，我隔的远，如今却还要补上了。”
那女子连连摇手，窦端云道；“我是给她的，你为我带回去。”
几名帝都贵女也笑吟吟的一边站着。
收完添妆，几个女子一起说了些刺绣诗词的杂事，从从容容间便有了些交情，虽然淡淡的，但是既然有了这初见的交情，日后再来往，也就简单多了。
不过那帝都贵女与窦端云交往越深，眼中却渐渐露出了敬佩之色，窦端云好歹有千年鬼仙的经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以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和那些帝都贵女探究起来，竟然没一处不擅长的，让几个女子的眼中渐渐满是敬佩之色，心想这天师府的女儿果然不同寻常，才华惊人也就罢了，竟然这样的深居浅出，在帝都中声名不显，有才华已经是难得了，有这样才华还这样低调的却只让众贵女惊叹不已，家中有兄弟的偶有一丝后悔，却道那贺坚行好运道，居然捡到了这样一个的绝妙少女。
窦端云哪里知道她们这么想的，和这些帝都贵女一阵说话只觉得自己一片其规模，望着天色渐渐暗了，那帝都贵女各自起身告辞，她才让丫头收了一桌子的东西，乘着轿子回了老祖宗的屋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