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不需要后悔。
后悔这种东西是越累越多的,你后悔只会换来未来更多的后悔。
所以,挺直脊梁,就那样走下去吧。
发现尸体的是玉香,窦端云给了窦乐心的丫头,这丫头平日虽然胆子大,但是在窦家几乎所有当权人物面前,也紧张的浑身颤抖,只垂头站在一旁。
“当时是心小姐送了宵夜来,才发现窦林氏没在房间里,才打发人找了起来,结果在这院子里上上下下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后来……”窦明理一顿,道;“玉香你来说吧。”
玉香在窦明理的示意下上前几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也有些紧张,还是老祖宗认得是从小在在窦端云身边伺候的,不知道为什么窦端云把她给了窦乐心,便冷哼一声道;“你看到什么,老老实实说出来就是了!”
玉香低声应了一声是,才道;“奴婢今日奉了心小姐的命,去将宵夜给二小姐送去,结果在二小姐的池塘里,就发现了一具尸体,当时……还真吓了我一跳。”
碧桐楼前,的确是有着一个小池塘的。
发现窦林氏的地方,就是那个小池塘。
窦天章脸上一个抽搐,窦林氏死在碧桐楼这件事情,让他眼神阴郁了不少,本来准备等窦端云出嫁之后,这碧桐楼就留着给她归门的时候住,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先是范子昀,后是窦林氏,窦家嫡系唯一的小姐所在,竟然这样的……混乱,极度的恼怒之中,他气极反笑,冷冷的望着玉香道;“然后你发现是窦林氏么?”
玉香点了点头道:“奴婢胆子小,看着尸体浮在池子里也不敢靠近,恰好柳月给二小姐送宵夜来,我便守住池塘,让柳月去唤了下人来将尸体捞了出来,结果才发现……”她后面话虽未尽,但是众人皆明白才发现那尸体是窦林氏。
窦天章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
经过湖水的浸泡,尸体有些肿胀,面色一片水淋淋的苍白,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虽然短小,但是也许是因为没有拔出的缘故,血迹并不显眼,死亡原因是……
“伤了心肺。”窦玄阳挥了挥手打发了玉香,伸手将匕首从窦林氏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啧啧一声;“下手很稳呢,一刀致命。”
“大长老你觉得……”窦天章瞥了一眼窦玄阳,疑惑的道。
窦玄阳把玩着手里的小巧匕首,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一声惨叫,一个白衣少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望见床榻上的窦林氏尸体,立即尖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真是个小家子气的。那窦清龙平时也算是有些样子的,怎么好端端的把个女儿养得如此柔弱。
窦天章叹了口气,吩咐玉香将窦乐心扶到一边去坐着,灌了一杯茶水下去,神色才好看了一些,窦乐心擦了擦眼泪,又大哭道;“母亲,你怎么就舍得下心儿!”只坐在一旁拿了手绢抹泪,哭的宛如雨后梨花,娇娇柔柔的好像随时要背过气去,玉香紧张的要命,低声宽慰不停,窦玄阳冷哼一声,刀子一样的瞟了窦乐心一眼道:“就会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窦乐心一窒,窦玄阳既然发了话,她就不敢在哭,只是将那哭声闷在喉咙里,虽然不敢哭出声,但是极度压抑下,抽抽噎噎的却让人怀疑窦乐心是不是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又晕死过去。
窦玄阳看着窦乐心不成器的样子,心中恼怒,便道;“玉香还不将她带下去!真要看着你主子哭背过气不成!”
就听外头吵嚷起来道;“豹爷你不能进去!”
窦清豹一声怪笑之后,大声叫道;“我不能进去?我嫂子出了事情我还不能进去?”
窦天章皱了皱眉,望了窦玄阳一眼,这个大长老的脸色依然异常倨傲,猜测不出长者的心思,听着窦清豹的声音越来越大,护卫只是勉强阻拦着,但是终究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是云泥之别。
如果不是忌讳着窦玄阳和老祖宗都在,依窦清豹的性子,却早就直接闯进来了。
“我去劝劝叔叔吧。”出乎意料的,窦乐心擦了擦眼泪,很是坚强的站起身来,不过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跟斗,幸好被玉香一把扶住。
窦天章看了窦乐心一眼,见她小脸苍白,双眼微红,不由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窦乐心抿了抿唇,低低的说了声是,却又抬头道;“家主,母亲她……”
话音未落,窦清豹已经闯了进来,见窦乐心娇娇弱弱的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的不成样子,只道她知道了母亲死讯,不由道:“乐心你……”本来想问为什么窦乐心会在这里,但是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你别太难过了。”
窦乐心眨了眨红得跟兔儿一样的眼睛,低声道;“我……我知道了……叔叔……不要为我……担心……”一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十分难过。窦清豹听在耳朵里,也不由难过起来,吩咐玉香道;“你先将小姐送回去。”
虽然窦天章和窦清豹都有志一同的想把窦乐心送回去,但是老祖宗却忽然开口道;“你留下也好!”
她这话说的忽然,窦清豹脸色一变,握住窦乐心的手顿时一紧,窦乐心闷哼一声,知道手臂多半已经青紫了,却也忍了下来。
就听老祖宗漠然道;“继续吧。”
既然老祖宗开了口,便摇了摇头,看着窦玄阳走到窦林氏的尸身旁边,窦清豹眉头一跳。
隐隐可以看到已经被泡了许久的衣服,是嫂子昔日最喜欢的一身,寻常都不穿的,极为精致华丽,但是即便是那样精致华丽的衣服,被冷水泡了许久之后,水淋淋的裹在发涨的尸体上,看上去……
窦清豹忍住心中恶心,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尸体。
“死的时候,十分平静。”窦玄阳低声道;“出血很少,应该是抵住心口刺进去的,下手非常稳,并且……清龙家的也没有反抗。”
“没有反抗?难道在睡梦中被人杀害的?”窦清豹叫道,有谁在嫂子沉睡的时候趁机杀害了嫂子么。
窦玄阳恍若没有听到窦清豹的声音,只是漠然道;“这把匕首,我记得,你也你们应该很眼熟的。”
窦清豹一震,看着被窦玄阳丢在桌子上的匕首。
那是一把非常精致小巧的匕首,虽然有着冷硬尖锐的刃,在烛光下闪烁出某种极为冰冷的冷光,但是剑身上却有着美丽的花纹,和柄上的玉石金丝交相辉映。
很眼熟的匕首,窦清豹盯着那把匕首,眼神慢慢的沉了下去。
窦乐心却尖叫了起来,“这把匕首是……!”
“你也认得吧。”窦玄阳似笑非笑,没有看向窦乐心,但是都明白他说话的对象是谁。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窦乐心的声音柔和的响起。“是的。”
是的,在场的窦家人,都认得这把匕首。
并不是因为这把匕首多么的出名,只是因为熟悉罢了。
沉默了许久,连窦清豹,看着那把匕首,也说不出来话。
打破沉默的是缔造沉默的人。
窦玄阳有些疲惫,但是仍然保持着他平时的高傲说:“清龙呢?”
窦清豹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慌乱,明明闹的这么大,为什么大哥和二哥还没有出现。
他看着桌子上的匕首,眼神却深沉的宛如千丈古潭,让人看不清底下的神色,只觉得一片阴郁冰冷。
“罢了,你将清龙家的收了去吧。”想到窦端云的婚事将在,结果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老祖宗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冰冷的道;“清龙家的不慎染了风寒,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吧,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至少也要熬过端云出嫁了。”
窦端云的婚事,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岔子!
窦清豹眼中显出一丝不忿之色,但是想起那把匕首,还是忍了下去,指甲却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窦乐心擦了擦眼泪,道;“那心儿先谢谢老祖宗对我母亲的一片厚爱之意了。”
看到窦乐心,老祖宗似有意无意的道;“说起来,心儿年纪还比端云儿大上几岁吧。”
窦乐心勉强一笑道;“不过两三岁而已。”
老祖宗意味深长的道;“你母亲也是个不晓事的,如今你年岁已经不小,如果你母亲打熬不过,这次估计又要守孝耽搁三年。”她略一沉吟,道;“你母亲病中只怕也放不下你,还是尽快议了亲事,趁着母亲还在,办了才是。”
她这话说的也是理直气壮,窦乐心今年已经十七八岁了,寻常人家像她这样的,只怕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只是因为窦清龙的策谋耽搁了,如果再为窦林氏守三年孝,过了二十岁已经不是一般的老姑娘了,就算是窦家的女儿,想要选个称心合一的也没那么容易。
她这话一说,在场众人多是男子平时都不在意,但是一旦提起来,却纷纷觉得那窦林氏实在不成样子的很,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平时不宠爱也就罢了,连婚事都没个筹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