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只专注某一项的时候,不但修炼的速度会受到阻碍,而且加大自己走火入魔的几率,所以我派规定门中弟子在剑修之外,都会选择一项副业来在修炼闲暇进行,来放松因为剑修而过度紧绷的神经。”听着苏清雪的解释,窦端云想到,这不就是劳逸结合么,不过把炼丹这种事情作为劳逸结合中的逸,她仰脸看了看空中的巨大冰晶,上古门派果然深不可测么……
“所以我虽然学炼丹,但是那只是闲暇之时的消遣之作罢了,说专业,还是远远比不上专业的丹修的。”苏清雪顿了一顿,道;“也有那天生奇才的,明明是剑修,却将那消遣之事也做的极好的,不过即便是我们门派内,这样的人也有限的很。”
听着苏清雪声音里的淡淡惆怅,窦端云莫名的心中一紧,忙想着要转开这莫名让苏清雪忧伤的话题,脑筋一转忙道;“那师父你的炼丹大概是什么水准。”
苏清雪略一沉默,似乎在回想当初,柔声道;“我当时最好的成绩,八品丹药的成丹率大概在九成半,但是九品丹药就只有不足五成了,比我师父就差得远了……”
并不太清楚苏清雪所说的丹药品级,也无法预计出苏清雪真正的实力,但是却知道以苏清雪的见识这修改虽然问题,窦端云只是嗯了一声,“那些丹修最好的能炼出什么样的丹药呢?”
苏清雪又想了想,才道;“我见过最厉害的丹修倾尽一生之力,收集了无数灵草,炼制出了一枚飞仙丹,据说就算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服下之后也可以白日飞仙。但是似乎在丹药出炉之际,因为那丹药过于逆天,直接招来九天雷劫,连人带丹劈的灰飞烟灭。”说到最后,轻渺的嗓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惋惜之色,也不知道是惋惜那飞仙丹还是惋惜那丹修。
……
“好厉害!”窦端云咋舌,却不知道是说那丹修厉害还是天劫厉害。
苏清雪听着窦端云孩子气的感叹,忍不住笑道;“我们那时,各种修士手法层出不穷,百花齐放,什么丹修,蛊修,器修,兽修,体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那些人找不到路子修炼证道的,不过那时候能和我剑修一争长短的,而不过一个灵修罢了。”说道灵修,,窦端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苏清雪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奇怪的感情,她做了鬼修那千年,也不过见了几个剑修和妖修,听苏清雪说起那百花齐放的修士,不由悠然神往,一时有些出神。
还是苏清雪回过神来,听窦端云不语,只道自己说了这些窦端云没有兴趣,便叹了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个了。”
便指点着窦端云将那方子改了几处,舍掉了其中的几味药草,又添了一味,窦端云不明所以,便问道;“这青碧草乃是最为常见的药草,为何舍了百色花和月见草,要加上这个?”
苏清雪便道;“那月见草本质上吸收了太多月亮的阴凉寒气,虽然能够压制住丹毒,但是它本身的寒凉也是一种杂质,百色花则是所吸收的木属性太过庞杂,压制虽然容易,但是药效却有效,如果梳理清楚,又与其他相冲,要梳理得和其他药草灵力药性协调,投入的灵力消耗太大,青碧草虽然灵气轻薄,但是生于大地,天生温和,用来调理那几味药性是再好也不过。”
苏清雪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窦端云竖耳倾听,不懂就问。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一个教的潇洒,一个学的忘我,时间就如流水一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不知不觉,等碧桐楼的窦端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轮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空中。
忙惊得一掀被子就去摸床下的鞋子,却见屏风上隐隐绰绰的透出楚清媚的打坐身影,一边穿着中衣一边朝外走去,口中忍不住调笑道;“媚儿你竟然也有睡过头的一天么?”
奇异的没有听到楚清媚的回音,窦端云不由心下狐疑,走到外头一看,只见楚清媚仍然维持着昨天打坐的样子,绯红衣衫却已经被汗水浸透,一头乌亮的黑发就跟刚洗完一样湿漉漉的披散着,眼睫微微颤抖,就跟两片蝶翼一样,在白如玉石的脸上投下了两片阴影,朱唇白色的跟纸一样,全身更是一阵一阵的发抖。
记忆里楚清媚总是冷漠沉稳,不动如山的样子,如今乍见了他这个样子,窦端云不由吓了一跳,忙凑了下去,只觉得一股凛冽的寒气从楚清媚的身体里一阵阵的透了出来,那股寒气即便在夏天,也让窦端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但是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
窦端云后退一步,脸上青红交错,她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是什么地方了!
一晚上不见,即便是坐着也可以一眼看出楚清媚的身高,至少拔高了一尺有余,裹在绯红衣衫下的身形虽然依然单薄,但是已经分明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种袅娜,虽然较之寻常男子略为瘦削,但是那种瘦削中带着一种坚韧的峥嵘,面容一如既往的美丽,但是却更倾向于楚清流那种男子的清俊而不是女子的秀丽,苍白的唇微微抿起,就带着一种拒绝的孤傲,就宛如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明明掩去了所有生命和存在的冷寂中,一枝红梅傲雪凌霜,傲然盛开。
……
虽然有着相似的姿容,但是只要能分辨少年和少女区别的人都可以看出,眼前的人,不再是窦端云所熟悉的那个沉默寡言的丫头媚儿,而是一个真正的化形妖修。
窦端云的眼前,忽然迷迷糊糊的出现了她和楚清媚初见的那一日,那个冷如冰山的红衣少年。
那时候借助楚清流的血避开天劫化形的千年梅灵,出现的第一个姿容,是一个跟楚清流一模一样的红衣少年。
……
那时候,他就是个男子形态吧?
“我幻化成女身不过是为了方便交易,别把我当女的!”
“我饮了清流的血,自然是男的……”
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多年前楚清媚冷着脸对自己所说的话,相比于想起楚清媚十年前那句轻描淡写的声名这个事情,让窦端云更为吃惊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楚清媚连幻化的力量都无法维持,甚至露出了这十年来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的男身?
“唔……”一声低沉的呻吟从楚清媚的口中溢出,比平时听惯的清冷声音低沉了少许,即使在这种情况,楚清媚的声音也尽力压抑,但是即便是那样压抑的声音里,却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痛苦。
在她在双月七星塔里和苏清雪交流的时候,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窦端云短短的思考间,楚清媚的情景又发生了极大变化。窦端云浑身一哆嗦,猛然回过神来,嘴唇微微一动,上前一步,刚想伸手看一看楚清媚的情况。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窦端云听着那绣花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本来极为轻巧的声音却好像一声一声都敲击在她心里一样,让人莫名的觉得心烦起来。
轻轻抿了抿嘴,又看了脸色惨白的楚清媚一眼,窦端云嘴唇微微颤抖,从嘴里的发出的声音偏偏冷静的让自己都有些惊讶;“不是说过我这二楼不让人随意上来的么,你们都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么?”
“二小姐,是……”听着窦端云冷寒的有些惊人的声音,那丫头不由心中一颤,急急辩解道;“不是奴婢不记得你的话,只是……只是豹……”
听丫头说到豹字,窦端云心中莫名一动,走到窗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窗户正对的小桥上,正站着几个人,似乎感觉到了窦端云的目光,那人仰脸冲窦端云一笑,笑容间说不出来的得意轻狂踌躇满志,让窦端云莫名的生起一种想捡了床边养着鲜花的青瓷花瓶往来人笑脸上砸过去的冲动。
就听丫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分家的豹老爷说有要事要见小姐。”身为本家的丫头,素来对于分家的人没什么好感。虽然是称呼作老爷,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砸脸这个想法虽然美好,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脸上习惯性挂上了对人甜美无害的笑容,手上却轻巧的将窗帘放了下去,转身看着楚清媚,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一定会护住你,你也一定要熬出来才是。”深深地看了楚清媚一眼,才又扬声道;“你让……清豹现在下面等着。”
转到屏风后自己换了衣服,挽了头发,对着铜镜中脸色难看的不成样子的自己皱了皱眉,又在柜子下面翻出前几日母亲送的胭脂,用手指揉散抹在脸上,眼看着桃花嫣然开双颊,才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挤出一丝笑。
出门又看了一眼楚清媚,嘴唇微动,但是却怎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楚清媚一眼,转身下楼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