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要说白宝斋那边如何策划周转，只说窦端云一行人回了家，将在白宝斋买的一块白玉蝉让两个小丫头给父母送了去，窦端云却坐在碧桐楼里，趁着月色喜滋滋的打量着被她铺散在桌子上的各色草药。
看了不知道多久，才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偏头对正在打坐的楚清媚道；“我要去睡觉了！”
楚清媚正在专注的闭目凝神，听她说话也只是睫毛微微一眨，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但是窦端云却知道他听进去了，喜滋滋的将那些东西一收，脱了鞋袜缩进被窝里双眼一闭就去双月七星塔里寻苏清雪了。
“炼丹……？”在窦端云说明了来意之后，苏清雪轻声问道。
“这种事情应该没有问题吧！”窦端云一边将黑土里种的千年迷迭花挖了出来用玉盒装好，一边充满期待的问道。
“唔。”苏清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你觉得我现在是没有问题的样子么？”
眨了眨眼睛，看了眼种在迷迭花旁边的赤焰草，窦端云伸出去的手指犹豫了一下。听到苏清雪的话，好奇的望向空中的巨大冰晶。“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上古门派遗留下来的强大存在，不管如何，炼初级丹药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但是看向空中的巨大冰晶，窦端云就立即明白有问题了，虽然苏清雪毫无疑问的很强大，但是……。“你觉得我现在的形态来说的话，虽然可以和你交流，但是也只是交流而已，要我出手炼丹这种事情，很抱歉喔。”
被冰封在冰晶里的灵魂，经过十年能够交流已经属于意外之喜，但是要在冰晶里的灵魂出手炼丹，窦端云想了想，的确不可能。
说好的一本万利仗着背后有高人撑腰对着别人倾销药物来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呢。
好讨厌，眼泪……眼泪停不下来。
窦端云怔怔的看着黑土里红艳的小草，却觉得一片悲从中来，说好的一本万利呢，果然还是只能做农民要种一堆东西然后把双月七星塔当冰箱用么，不不不，最多只是转行做农民然后把东西往白宝斋卖，说起来难道还要感谢告诉她白宝斋存在的月初晴么。
“风雅，风雅你没事吧？”眨了眨眼睛，窦端云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在纯阳宫的道号叫做风雅苏清雪是在喊自己，听出苏清雪话语里的担忧，忙眨了眨眼睛道；“没事，只是想起一本万利的事情做不成了心中未免有些可惜罢了。”
苏清雪奇道；“什么一本万利的事情？”
“就是我买药材来然后你炼成丹药，然后我拿出去卖掉之后买回更多的药草。”窦端云无比忧伤的托腮轻轻的叹了口气；“如今看来是不行的了。”
苏清雪却似乎没有感染到她的悲伤，只是不以为意的道；“我虽然不能炼丹，但是风雅你可以自己炼丹呀！”
眼睛一亮，窦端云不由喜道；“对呀，这种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
苏清雪轻轻一笑，道；“风雅，你似乎总是喜欢将事情安排给能做的最好的人做，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能自己做才好，总是交托给别人，固然可以得到最好的结果，但是你却并没有从其中得到收益。”
听着苏清雪轻柔但是充满感情的声音，窦端云将一颗草果种子埋进黑土里，起身转向苏清雪，叹了口气道；“如果自己做不好但是勉强去做的话，不是只会给别人拖后腿么。”
“但是你不做的话，就永远不可能做得好了。”苏清雪顿了一顿，声音中露出一丝怀念之色，缓缓说道；“当年我炼丹，炸了我师父的幽兰宫三千六百五十三次。”
……
被苏清雪轻描淡写吐出的数字吓了一跳，窦端云不知道自己应该惊叹那庞大的数字还是这么多年来苏清雪那良好清晰的记忆力。
“呐，风雅，任何一件事情从不好到好，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苏清雪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了一点柔弱和温柔，让人莫名的就觉得怜爱：“我不能跟师父一样，给予你最好的条件，让你无忧无虑的成长，但是你要相信我，就跟师父对我一样，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也希望你能够越来越好。”
窦端云拍了拍衣服，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道；“师父你是很好很好的，是我不够好，到了这种地步，还总是想着依赖别人。”
是的，即便当初被祁御风逼到那种地步，重生之后，她仍然想着依赖别人，母亲，父亲，月初晴，楚清媚……有意无意间，她总是习惯了借助别人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目的总是能够达成，但是总觉得有一些充满缺憾的不完美。
窦端云恍惚间，忽然想起十年前，那是二长老和三长老横死的第二夜，母亲坐在自己的床头，她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沉默了许久，久到窦端云都要睡去，才听到窦氏柔声说；“端云儿，你要记住喔，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永恒。”
她当时有些奇怪，虽然对于母亲出手灭杀了那些婆子心中有了怀疑，但是她心中的母亲，仍然是温柔而和蔼的，这样的凌厉而冰冷的话语，并不该出自母亲的口中，但是不知道是夜色太深还是母亲的手掌太过温暖柔和，她并来不及询问母亲这句话的含义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柔，面对着温柔浅笑的母亲，窦端云只当昨天是自己太过迷糊产生了幻觉，并不以为意，直到今天，才发现不但这句话，甚至母亲说这话时候那淡漠的神态和冰冷的眉眼都牢牢的记在自己心中。
也许她能让每个人发挥出自己最擅长的一部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总是习惯将他们推到前台去而自己做着母亲柔弱无害的小女儿。
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在这个世界中，就算是伸手去将黑土挖开，指甲缝间也不会留下泥土的痕迹。
就像一场梦，一场美梦。
如果不是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带进带出的话。
窦端云看着自己柔嫩细白的手指。
苏清雪被她沉郁的声音吓了一跳，弱弱的喊了一声风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窦端云轻轻一笑，道；“师父，虽然你不能自己炼丹，但是能教我炼丹么？”
苏清雪听她声音虽然仍然轻柔，但是却比以前相比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当下便道；“当然可以！不过不知道你要炼什么丹药呢。”
窦端云便将那蒲黄酒给他的药方和药材都拿了出来，虽然时间间隔已经很久，但是对于丹药来说，时间所带来的变化并不大，但是窦端云却吃不准，这些时间对苏清雪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如果苏清雪没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是可以通过感知药草上的灵气来辨别药草不会因为名称的不同而产生分歧，但是现在这种只能靠名字来分辨的形态，窦端云真的吃不准苏清雪能有几分把握。
听完窦端云念完那药方上的炼制方法，苏清雪没有说话，一时空间里竟然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窦端云盯着自己的手指，耐心的等着苏清雪回话。
“嗯。”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清雪终于开口，“这个药方……所炼制的是一种补充灵力的丹药吧。”
“是。”
“但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了啦。”苏清雪开了口，后面似乎就显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既然是补充灵力，这样多的药草反而太多复杂，不但提炼过程中乱七八糟的工序太多，而且到了最后即便成丹里面互相矛盾的灵力也太多了，反而减轻了药效！”
看着手中的丹方，窦端云挑了挑眉头，好奇的问道；“既然这样不好，为什么还流传的这么广呢？”
要知道，这些流传最广的药方是必然有着其相应优点的，而且流传最广相对应的则是其提炼的普及性，如果不是其炼制的办法简单易懂，也不会流传这么广。
“你是在疑惑为什么这种丹方会流传很广么？”苏清雪问道，然后立即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丹修这么少么，因为每一个真正的丹修，都是由自己的师父手把手教成的，不论是炼丹时候的火候掌握，还是每一种药性的相生相克，每一种真正优秀的丹方就跟剑修的绝招一样，是丹修最大的秘密，一个丹修最多也就带两个弟子，而少年时要尝尽百草，知其药性，后期才能根据药性的相生相克，不断的搭配改良。”
丹修。
听到一个不曾听说过的名字，窦端云不由好奇起来；“师父你是丹修么？这丹修是靠吃药修炼的么？”
苏清雪正色道：“我纯阳一门，满门剑修。”
“你不是跟你师父学炼丹么？”想想苏清雪炸了他师父幽兰宫的次数，窦端云觉得如果不是丹修都这样大手笔，丹修岂不是要炸三万六千五百三十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