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转过身,自蒋老爹的肩头望过去,见这名穿着绸布衫的胖子一进院来,眉头就是一皱。
才刚进来,这人还是一幅颐指气使的样子,进来后一看到浣娘,就现出一幅色迷迷的样子,明显不是善类。
“庞医官,我去过济民署了,您不在,所以我才……” 浣娘一幅谨小慎微的样子,见他刚才的口气,怕会迁怒于董大夫,就忙站出来搭话。
“浣娘,你怎么不在济民署里等我?我上次见你,不是说过么,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这个庞医官见浣娘眼圈有些红肿,一看就知道她刚才哭过,一幅梨花带雨的样子,比自己家里那个黄脸婆温柔多了,马上就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劳医官大人跑了一趟,如今我家全哥已经好了,只需要服两济药就没事了。” 浣娘福身施了一礼,然后闪身站到了全哥身旁。
“已经好了?”这个姓庞的医官眼珠一转,看到躺在竹椅上的全哥,就走了过来。
“全哥如何了。”言语间,宠医官就蹲下肉肉的身子,往全哥边上凑去,抬起手就打算摸全哥的头。
全哥对这个姓庞的男了,没有一点好印像,经常看到他隔三差五往他家的门前探头探脑的,有时还笑得很肉麻的和全哥打招呼,惹得全哥浑身不自在,天性中的敏感,认为这个胖医官不是好人。
如今这个胖医官还伸出手要摸自己的头,全哥一歪头,躲闪过他的肉掌,然后皱着眉头盯着宠医馆。
“这孩子,还怕羞呢。” 庞医官见全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扫了他的面子,心里暗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但想到浣娘细皮嫩肉的样子,就忍住不发火。笑了两下,讪然道。
董妙文看他如此行事,一点都没有医官的样子,暗想。这济民署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当医官,大白天不在济民署里当值也就罢了,还跑来对病作孤母动手动脚的,想这朝廷选拔医官,真是一占章法也没有,像这样的人,都不能称为医者。
庞医官见全哥不让自己碰。也就抬眼瞟了一下他的全身,见全哥不像是刚才济民署看门人描述的,已经快不行了。其实他倒是心里有些希望全哥一病呜呼了,这样浣娘就孤身一人,他反而更容易得手,让浣娘给自己当个小妾,坐享齐人之福。
“嘿嘿”庞医官干笑了两声道:“我看全哥也没什么大碍,这不是好好的么。”
大杂院里的街坊见他说这话。都撇了撇嘴,眼里带着不屑的神情看着他,平时找这个庞医官看病。不是胡乱下药,就是说贱民来济民署骗药吃,总之,没见过他看好过几个人,倒是有人在他手里,把病越看越重的倒是不少。
庞医官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站起身来,又要往浣娘身边黏过去。
“浣娘,若是你不放心,再把全哥带到济民署。我给他全几幅好药,保管他明天就活蹦乱跳的。”
浣娘见他凑过来,脸上有些惊慌,平时里,浣娘总是躲闪这名老想和她搭话的济民署医官,今天去济民署找他。也是因为全哥的命在旦夕,如今全哥已经大好了,自然也就用不着再去济民署吃什么“好药”了。
“不必了,医官大人,如今我家全哥已经没事了,我一会儿就带着全哥回家养病。就不劳医官大人的关爱了。” 浣娘一边躲闪着庞医官肆无忌惮看她的眼光,一边低声答道。
“你还和我如此客气,为这一片百姓送医施药,本就是我们济民署的职责,我也只是略尽绵力。再者,你所找的什么野医药婆,那些都骗人钱财的,你年轻不经事,可是不能上当。”庞医官一幅大言不惭的语气,好像天下的医生都不能看,只有找到他才算是弃暗投明。
站在蒋老爹身后的董妙文听完他这话,心里这个气,暗骂道,你一进来就想对浣娘动手动脚的,根本没仔细看过全哥的病情,就随嘴胡扯,还污陷她是个野医?真是枉你当了济民署的医官,真是误人性命的庸医。
“这位医官,你在说谁在骗人钱财?”董妙文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庞医官听到一声清亮的女声,就是一愣,他进来时,自看到浣娘,眼睛就没往别处看,此时听到如此悦尔的声音,马上就寻声看去。
蒋老爹见董大夫说话,就侧了下身,往边上让了一下,站在董大夫后面,蒋老爹也见识过庞医官所谓的医术,又知道此人在济民署对百姓向来不客气,就怕董大夫吃亏,直冲着董妙文使眼色,怕她一个女子吃了亏。
董妙文已经看到蒋老爹冲她挤眼睛,但她也只是轻轻一笑,她一没治坏人,二没坑骗钱财,她如今确实不怕这个济民署的医官,不妨站出来和他说道说道。
庞医官看到蒋老爹身后站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十七八岁温婉靓丽的女子,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便有些飘飘然的想入非非,但他马上就打消了这种念头,这女子衣着打扮甚是不俗,说话的气韵也不是民间女子的作派,心里就有些异想,心里狐疑,这个女子如何会在这破破烂烂的大杂院出现。
“这位小娘子,你刚才说的什么?”庞医官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挺身上前摆着一幅正经的样子道。
“我是在问,这位医官大人,到底是在说谁是野医哄骗钱财。”董妙文抬起眼神,目光灼然的看着眼前装腕作势的宠医官。
“这位小娘子,我见你也不是这里的住户,若是没事,就赶快散去,不要耽误我看病救人。”庞医官见她有些逼人的眼神,又不知道她的底细,便想糊个稀泥,若是他认识的泥腿子,倒也可以呵斥几句,但见董妙文这样貌的人,倒是心里有些谨慎起来。
“看病救人?”董妙文听完这句话,露齿笑了起来,像绽放的花一般让人眼前一亮,庞医官看到,也是眼前一晃的感觉。
“这位医官大人,我见你进得院来,只是在这里说教一通,哪里看到你有施救病人了?”董妙文收出笑脸,眼睛里含些轻蔑的之意看着庞医官。
庞医官在这一带,虽然没有像父母官一样的威仪,但也因身在济民署,见到他的百姓也都是低头哈腰的,如今倒被一个年轻女子出言斥责,自然心里就有火起。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不在家里好生操持家务,跑到这里对官家人如此无礼,你就不怕治罪么?”庞医官神情有些激动道。
“我在这里,并未招惹谁,倒是被某些人污言秽语的说成是野医,自然要站出来分辩个清楚明白的。”董妙文抬头看了一眼庞医官胀红的脸,鼻子里轻声哼了一下。
“野医?噢……,难道是你给全哥治的病?”庞医官起初还有些困惑,不知道这个小娘子为何对他如此无礼,只听她后面的话,就明白了,但是庞医官又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董妙文,这么个小娘子,难道还能给人行医治病。
“医官大人,好眼力,确实是我刚才给全哥治病的。”董妙文站前一步,微微扬起头道。
庞医官抬起胖胖的脸,微有些下垂的眼睛,转了几转,高声道:“你是何人?是何来路?不知道诓骗人,会被送去衙门治罪么?”
“宠医官大可以带我去衙门,看看大老爷到底能不能把我治罪。”董妙文瞪了庞医官的肥脸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屑。
庞医官见她语气如此生硬,让他这个平时趾高气扬的医官大人很是没面子,心里的气完全就被激了起来,也眼睛瞪大,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子,心想,就算是去了官府,他好歹也是公门里的人,不可能大老爷不向着他,反而为了一个小女子来为难他。
再说,他好歹也是依仗着太医院里供职舅父大人的面子,才谋得了济民署的这个闲差,若是真有什么事,他大可以去找舅父为他出头,他就不信,凭着太医院的名号,还被一个小女子,把他这个堂堂的医官大人能难住了。
两人在这里针锋相对的互瞪着,蒋老爹在边上倒是为董妙文捏了把汗,这庞医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是横行惯了主,此处的百姓会求着他,一般都不敢招惹于他,如今董大夫与他对上,就怕到时会吃亏,本是为了他来看病,若真是吃了官司,倒叫他于心不忍了。
“医官大人若要生气,这位是给我看病的董大夫,她可是医术高明,绝对是好人,还把我儿子的脚也给治好了,我们都可以证明的。”蒋老爹见局事如此僵着,就忙出声劝解道。
“就是她治好了你儿子的脚?”庞医官倒是有所耳闻,上个月听说蒋老头的儿子脚筋坏了,不想遇到一个高明的大夫,居然把他的脚筋给接好了。
他当时听过之后,就嗤之以鼻道:“我舅父在太医院供职多年,都不曾听说会有这样的医术,怎么可能把脚筋已断的人治好?”所以,庞医官从来没把这个当回事,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笑话。
他今天是凑巧找浣娘才到蒋老头的家里,一听蒋老头这么认真,倒是心里有些吃惊,难道真有这样的医术?就又用眼睛打量起董妙文来,琢磨起她来了,心下有些担心,别是太医院其他的弟子,万一冲撞了,会给舅父惹麻烦。(未完待续。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