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和另一个身材壮实的街坊,就要上前帮忙按住全哥的腿脚,可全哥还是硬挺着不张嘴,而且头还左右摇着,眼里含着泪一脸的痛苦。
董妙文见全哥皱着的脸,这样不行,若真是用强,这到时这挤好的姜汁,若不慎灌到全哥的气管里,反而把孩子给伤了,思量了一下,马上叫乔远他们住手。
董妙文正在发愁的时候,这时不禁手摸了一下身上的荷包,然后有了主意。
董妙文眯起了眼睛,尽量摆出和气的面孔,蹲在全哥面前,轻轻的道:“全哥,你还想不想吃麦牙糖了?”
全哥一听到麦牙糖,就想起了上次董妙文来的时候,送给自己那甜到心里的糖块,自从上次吃完了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可是家里却没有钱,家里都靠着他娘天天绣花挣钱吃饭,没有多余的钱买这些,对他来说很奢侈的零食。
全哥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冲着董妙文点了点头。
“全哥,听我说,你若今天把这个喝下去,我便给你买一包麦芽糖,你说好不好?”说着,董妙文便在手里像是变魔术一般的,掌心里放着两颗晶莹的麦芽糖。
全哥虽然此时还很虚弱难受,但看到那麦芽糖,眼睛便亮了一下,看了看董妙文手里那异常难闻的姜汁,又看着那闪着诱人光华的麦芽糖,立刻回想到,上次那甜甜的味道。
思量了一下,全哥微微地点了下头,众人都松了口气。若全哥自己愿意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董妙文见全哥答应了,为了怕全哥对姜汁太难以下嗯,就让凝红取了些温水。调得稀薄一点,端了过来。
“全哥,你喝这个的时候。若是真觉得很难闻,那就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就没有那么难闻了,好不好?”董妙文就像个狼外婆一样,一边拿着麦芽糖,一边劝诱着无知懵懂的全哥。
全哥点了点头。咽了下喉咙,头伸到董妙文送到的碗边上,呛人的味道马上冲上来,他就举起小手,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等全哥皱着一张脸喝完,董妙文马上把碗让凝红拿走,然后给了乔远一个眼色,让他做好准备。
“哇……”全哥因着那姜汁冲进了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反胃,马上反了上来,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乔远府身把盆放到下面。
董妙文用手轻轻的抚着全哥的后背,等他都吐完了,忙叫凝红去倒碗清水。给已经吐各虚弱无力的全哥清了下嘴,才把手里那颗麦芽糖送到全哥的嘴里。
全哥此时扁着嘴,含着那颗好容易得来的麦芽糖,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围的人。
全哥这边弄妥当,乔远马上把手里东西都收拾走了。
见全哥都吐完了,董妙文才舒了一口气。抬头向浣娘道:“如今全哥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吐空,一会我再开点药,你回家给他煎成水,给全哥喝下去,这两日好好让他在家里养着,解了毒,全哥身体也就没有大碍了。”
“谢谢董大夫,我晓的了……”浣娘看儿子如此受罪,心里很是后悔,自己舍不得扔掉有些变味儿的鱼肉,才导致儿子受如此的大罪。
浣娘蹲下身,府身抱着儿子的头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全哥的头。
董妙文知道她是个疼孩子的,可是疼孩子也要有原则。
“你以后要多注意,现在的天气已经入夏了,不比冬天,食物可以保存几天,尤其是隔夜的东西,就算是还能吃,也一定要先加热,才可以吃。”董妙文也很同情浣娘,毕竟住在这里的人,生活条件困苦,能有点好吃的,就舍不得吃,要一点一点的吃,有的东西是不能保存的,尤其是夏天。
董妙文又给浣娘普及了关于食物方面的事,就笑着起身,开了紫苏三十钱,生甘草十钱一幅,让乔远快去抓了来,再把此两味药煎成水,给全哥服下。
在乔远还没有回来之前,董妙文又让凝红去弄点淡盐水,给有些脱水发蔫的全哥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这里不能挂生理盐水,只能用这种方法补充些。
全哥对这个倒没像刚才那样的排斥,喝完了之后,抬起头道:“麦芽糖呢?”
“哈哈……”董妙文马上笑了起来,用手抬点了下全哥的小脸蛋儿:“小机灵鬼,等会儿,我让凝红姐姐去给你买。”
全哥被董妙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到了母亲的胸前。
董妙文见全哥已经没有大碍,就让凝红拿着钱去附近的杂货小摊,去给全哥买包麦芽糖。
“莫要去了,董大夫,不要买那个了,挺贵的,小孩子的话不算数的。”浣娘有些窘迫的道。
浣娘此时还在发愁如何给董妙文诊金,身上带的钱不多,又见董妙文要掏钱去给全哥买麦芽糖,自然就拦着。
董妙文并不是知道浣娘此刻脑子里的想法,只说道:“这就不对了,我既然答应了全哥,就要做到,这样才能言而有信,再说,这糖是我愿意送给全哥的。”
董妙文的爷爷自小就教育过她,做人一定要言而有信,光明磊落,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答应,若是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尽力。
浣娘见董妙文已经拿了钱给了凝红,知道已拦不住了,但是这诊金也是要给的,她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拿出了三十个大钱。
“董大夫,我今日没带什么钱,这个……”浣娘脸上有些红,手里拿着那几十个大钱,送到了董妙文的面前。
若说在这京城里,除了济民署是朝廷官办,为那些看不起病的平民开的,只收到很少的钱,或者干脆可以白送药的地方。可济民署里的大夫,也大都是医术水平很差的,还不经常在济民署里呆着。
比如今天,浣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看着儿子脸色越来越白,手脚越来越凉,才在知道董妙文来看蒋老爹的时候,抱着孩子过来看病。
那些医馆的正经郎中,对浣娘这样的人来说,那诊金是贵得吓死人,她平时得了小病,都是咬咬牙强忍过去,今天,她硬着头发来找董妙文给儿子看病,也亲眼看到她把儿子救了,可是此时她却为付不出昂贵的诊金而发愁,只能颤抖地从身上拿出了所有的钱。
董妙文已经看到了浣娘一脸的羞愧,又看了看她举着的手掌里那几十个大钱,马上走上前,用把拉过浣娘的手,重新把她的手给合上。
“这钱还是留给孩子买药吧,这诊金你也不用给了,不过是借用了蒋老爹家的几块姜而已。”
见董妙文这么说,浣娘有些尴尬的脸上挂不住,今天是她主动跑来求董妙文救全哥,怎么可以装傻赖掉这诊金,浣娘表现很有骨气,执意想把手里的钱推给董妙文,虽然钱是不多,但也是她所有的钱。
“浣娘,你那些钱就留着给孩子买些好吃食吧。董大夫是好人,我家能有今天,也是她帮着结果,我之前要给她银子,她也是不收的。”蒋老爹知道董妙文肯定不会贪图,浣娘那几十个大钱,又因浣娘家孤儿寡母也不容易,就帮着劝道。
“董大夫是好人,浣娘你就别推辞了,再说你手里这几个钱,董大夫给全哥治病时,也没问在乎过你这几十个钱。”院里的街坊在边上帮腔道。
浣娘知道这话确实如此,看董大夫的一身装束,哪里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可比的,肯定也不在乎她手里这点钱。
浣娘见董妙文肯定是不收的,可她也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就马上要给董妙文行大礼拜倒。
董妙文一见浣娘给她行大礼,马上就把她给扶了起来:“莫要这样,我能治好全哥,也是有缘份,之前我来,全哥还帮着我指过路呢。”
两人正在这里拉扯间,外面又有人进来了。
一个闷声闷气道:“刚才谁去济民署找我?怎么不好好在那里等我。”
“哼,这个庞庆还知道来呀,这都什么时候了。”
“就是,要是真等他来给孩子治病,全哥可能都没有命了。”
大杂院里的街坊有认识他的,就小声不满嘀咕道。
这个叫庞庆的人,大约四十来岁,一身绸布衫,一进到院子里,胖胖的脸扫了一遍,看到了浣娘,就像是蜜蜂见到了鲜花一般,立刻上前道:“浣娘,你怎么不在济民署里等我,我一回来,就听人说你来过了,就急着过来找你。”
说着话间,庞庆胖脸上笑着,表现得很关心似的,伸出双手就要浣娘身上摸去。
“庞大夫,多谢了,我已经请了大夫,帮我家全家治好身子了。”浣娘见他的胖手快到身上,马上侧身让过,然后低着头,小声的回答着。
“浣娘,你怎么不来找我?是谁,是谁给全哥治的病,不知道我们济民署是专管这一片百姓的么,万一治坏人了可怎么办?”庞庆原本笑眯眯盯着浣娘,但一听到浣娘另找了大夫,就有些不满道,此时脸上的颜色也有些不好看。(未完待续。lw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