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在不在,我找宋姑娘。”门口来了位宫女。小翠认得她是沈贵人身边的香草,忙领着人去见宋珍芝。
香草的突然到来,让宋珍芝感到很意外。
“我家小主能有今日,也是姑娘的功劳。”香草带来的礼品放在桌上,笑着说,“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姑娘,因太后身体欠安,怕姑娘恐有不便,才拖到了今日。”
宋珍芝知道香草说的是什么事,她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沈答应,只是在画作上更用心,稍加润色,其他的也没有多做,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只不过做了我份内的事情,沈贵人能有今天,全是她美艳无双,聪慧过人的功劳,和我不相干。”宋珍芝笑着,“这些东西还请你拿回去,告诉你们家小主,她的好意我心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收你们的东西。”
“只是些家乡土仪,并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香草按照来之前沈贵人吩咐的话,沈贵人怕宋珍芝不收东西,托人带了些陕西的土特产进宫。
宋珍芝见是两包大枣和两块烙饼,也不好再和她推辞,收了东西,把人送到门口。
过了阳春三月,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李文熚之女胤禛侧福晋,着康熙三十二年九月完婚;费扬古之女为胤禛嫡福晋,着康熙三十三年九月完婚。
石文炳之女为胤礽嫡福晋,着康熙三十三年五月大婚。
这么快,四四就要大婚了,嫡福晋都有了,抱得美人归,石欣兰果真如宋珍芝所说,,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这个消息就如大晴天打了一个干雷,把宋珍芝的耳朵炸得轰隆隆响。四四要大婚了,姐姐该怎么办?姐姐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姐姐只是格格,尽管她先进门,可还得对后进宫的侧福晋嫡福晋俯身称妾。
宋珍芝正在为宋云芝担心的时候,宋云芝进宫来太后请安。宋珍芝奉了茶进去,见姐姐从食盒拿出熬的八宝粥,盛出一碗来给太后尝尝。
“去年你送过来的腊八粥就不错,难为你在哀家生病的时候还惦记着哀家,还亲自送了好几回粥进来。”太后微微笑着,“就是御膳房做的都没有你做的好。”
“谢老祖宗的夸奖。”宋云芝道,“从小看母亲每年腊八都会熬腊八粥,向母亲讨了食材方子,做了一回就成了,这八宝粥我做好了后让人捂着,还温热着。”
“劳你用心了。”太后说完,看向宋珍芝。
太后这是要宋珍芝代她尝尝粥,看有没有毒。
自太后大病初愈,宋珍芝的待遇好了很多,被调到太后身边伺候,做了贴身的宫女。
如实有人存心要下毒害太后,估计太后现在已经死过几百回了,不过托太后的福,两三个月下来,宋珍芝尝到过不少山珍海味,她终于知道了燕窝鲍鱼是什么味道,连御膳房送过来的老参汤,她偷喝了好几口,就当延年益寿了。
宋珍芝心中一阵腹诽,背过身去,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飞快地尝了一口,才转过身来把粥端给太后。太后吃了两口,“这腊八粥粥味道很好,只是哀家刚吃了点心,这粥就赏给宋珍芝。
太后刚吃过的,就赏给她吃,她才不要吃太后的口水,那得有多少细菌啊!说不定还有不少的病菌。宋珍芝苦笑不得地捧着碗,偷偷地转向宋云芝做了个鬼脸,便退到屏风处,苦不堪言地埋头喝着粥,等她喝完粥的时候,宋云芝起身告辞。宋珍芝想送她出去,趁机和她说两句话,可太后派了另外一个宫女送客。
宋珍芝心里很郁闷,摘了一把树叶子,拿在手里撕得粉碎。
过来几日,德妃身边的宫女过来向太后禀道,“德妃娘娘想绣一副炕屏,又怕别人描不好花样子,想请宋姑娘过去描两张花样子。
太后允了,宋珍芝只当是给德妃描花样子,心里没有多想,闷闷不乐地跟在宫女后面,到了德妃那里请过安,便有宫女拿了副花开富贵的画出来,“姑娘跟我这边来。”带着去了旁边的小厅,屋里的光线很好,亮堂堂的,宋珍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笑吟吟的人。
“姐姐。”宋珍芝一边喊一边奔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想过来看看你。”宋云芝给她抿了抿耳尖的碎发,又朝旁边站着的宫女点头微笑。
宫女把笔和纸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今天是你的生辰,你都忘了?”宋云芝拉着她的手,“原本那日送粥进宫,就想把礼物当面送给你,一直没有机会,这才求了四爷,四爷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咱们姐妹俩才得以说说话儿。”
说着拿出一个翠果欲滴的翡翠手镯,轻轻推到宋珍芝的手腕上,“这镯子不大不小,水头也好,配你正合适。”
宋珍芝任由宋云芝把镯子套在她手上,只感觉左手腕处沉了许多,她都忘了今天是她十四岁生辰。
每年这一天,母亲都会给她下一碗寿面,在碗底窝了两个荷包蛋,哥哥则会来玩笑的说她长小尾巴,引得弟弟很好奇,三姐姐的小尾巴长在哪里。她便会哄着弟弟说辫子就是三姐姐的小尾巴。每到这一天,三姐姐的辫子就长得很快……这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又恍如隔世,她进宫大半个年头了。
宋珍芝泪眼婆娑,红了眼圈,“爹娘还好吗?”
“爹娘很好,你不用担心,爹每年回家过年,还说起你,让你好好在宫里当差,还好服侍太后,爹任期一满,就会回京述职。书哥儿又长高了,还有一件喜事,源哥儿中了秀才,把他高兴了好几天。他现在已经是秀才老爷了,小冬他们打趣他,老秀才老爷,秀才老爷地叫着,把他臊的不行……“宋云芝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她听。
宋珍芝想起家人的样子,脸上不由地缓缓一笑,心里头暖烘烘的,看着旁边摆着的纸墨,才想起正经事来,忙在书案上描花样子。
想了想,才说,“四阿哥的事,四阿哥……“话一出口,立刻后悔了,换了是谁,遇上这种事,心里头都是不舒服的。这无疑是往人伤口撒盐,可对方是她的姐姐,她又怎么能不闻不问。
宋云芝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手上捏着茶杯笑着,“这事四爷和我说了,我替四爷高兴。”
“你真的高兴?”宋珍芝反问。从对方言语中听不出半分忧伤,面前的人让她感觉到有些陌生,是四四改变了她?
“四爷府上迟早要进新人的,多两个人服侍四爷,也好为四爷开枝散叶,四爷是皇子,又不是普通人。”宋云芝看着窗台下盛开正艳的牡丹,莞尔笑了。“你姐姐我又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
一开始还以为宋云芝是满不在乎,对四四的事根本不上心,可她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深深映在宋珍芝的脑海里,宋云芝已经爱上四四了。
“被记名的秀女的婚配都下来了,可是二妹妹的却音讯全无,大婶子好几回想让母亲给我带信,托我进宫来打听消息,我问了额娘,额娘这里也没有半点消息。”宋云芝道。
“这事姐姐就别管了,宝芝说下那样的话,也难怪几位娘娘不高兴,等娘娘们的气消了,自然会撂了她的牌子。”
“当初选秀的时候,我拉着二妹妹的衣角,朝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象个木愣子根本就听不进去,偏要和那纳兰氏的秀女置气……只是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宋云芝叹道。
宋珍芝描好了花样子,拿去给德妃看,德妃夸了她两句,便让刚才的宫女送宋珍芝回慈宁宫。
刚走到慈宁宫门口,李荣保像门神一般站在石狮子旁边,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这位姐姐,我已经到了,劳烦姐姐了。”宋珍芝朝跟着的宫女道谢。
“那我先回去了。”宫女不认识李荣保,以为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还以为皇上在太后这里,她就更得回避了。
“你怎么来了?”宋珍芝见宫女走后,拉过李荣保到墙角说话,他身板笔挺地站在这里太扎眼了,慈宁宫里平日人来人往,皇上娘娘每日必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荣保掏了半天,掏出一样东西来,“送给你的。”说完行色匆匆地走了。
“哎,你怎么就走了?”宋珍芝望着远去的背影,气的直跳脚,他等了她半天,就只说了这几个子,送的还是一把匕首。
是嫌对方命太长,想对方不开的时候割脉自尽,还是用来切西瓜切黄瓜……宋珍芝想不明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枕头下拿出匕首来看。
匕首做工精致,刀鞘上刻有一对好看的麒麟,将匕首拔出来,只见寒光乍现,月光明晃晃地从窗户招进来,更添了几分森森然。匕首小巧玲珑,可以随时戴在身上,用来防身不错。宋珍芝坐在月光下的床上,仿佛明白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