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沐倾寒一改往日冷静低调的作风,说着就给了方才大言不惭的那个守卫一个巴掌,"段将军的威严,岂是你这等小辈指手画脚乱评论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段子墨,他那般的尽心尽力地为淮池做事,他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君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隐忍着,望在这个乱世中寻找一丝和平,就算是再理智地倾寒,也不会容忍任何人这样的诋毁段子墨!
"好你个娘们,你不想活了!"那守卫说着就抓着沐倾寒的手,差点没有捏碎骨头。
五小姐纳兰涓立即上前,"什么狗眼睛,你连本小姐都忘记了么?"
那守卫满身的戾气,冷笑一声,"好笑,老子是跟着四少爷出生入死的,认识你什么狗屁小姐!"
"王二!你住手!"一阵很尖锐地喝声。
守卫们一见一个副官模样的人,立即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将军夫人,二奶奶,手下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夫人千万不要怪罪!"
"怪罪?你看看,我们家将军夫人的手都红肿了,我们家将军含在嘴中都怕化了的夫人,你们敢这样粗鲁对待!"夜歌心疼地揉着沐倾寒的手,很是气愤。
五小姐是很警惕的,她是纳兰府中的五小姐,虽然嫁人快两年了,但是整个府中的人,她竟然一个人都不熟悉了,四哥,难道如此的大换血?清了清喉咙,"这位是?"
那位副官很是高大,最诡异的莫过于左脸上一道小小的疤痕,黝黑的皮肤和如老鹰一般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二奶奶,我叫白虎,是四少的近身副官,您不认识我很正常,只是我很是了解两位,特别是,将军夫人。"白虎饶有兴趣地转脸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沐倾寒。
沐倾寒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其他的都算了,你带我去见段将军,我有急事告之。"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不过现在将军和我家主子在后院商量事情,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要不我带三位在远处侯着,我再想办法通传,如何?"白虎一身的流氓气息,哪怕是穿着帅气的军装也遮蔽不了分毫,但是说起话来却慢条斯理的。
眸子一紧,在沐倾寒看来,白虎的话,是漏洞百出的,既然是不允许打扰了,为什么白虎还要说同传呢?莫不是,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沐倾寒迈开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脚,走向了那个她有太多回忆的大门。
熟悉的房屋,只是唯一不一样的是,整个纳兰府的花草树木都焕然一新,全是蔷薇花,扑鼻的花香,和寒冬中的凛冽倒有些想驳。
"三位请留步,段将军和我家主子就在前面,不过得先让我去同传。"白虎阴沉地嗓子传来,沐倾寒环顾四周,每三步就是一批守卫驻守,搞得特别的紧张,她和纳兰涓对视一下,也只能点了点头。
"夫人,你说咱们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这里因里怪气的,要不咱们在府中等将军回来吧?"一向胆子很大的夜歌瞧着这纳兰府的紧张气息,也有点不自在了,忙出主意着。
摇着头,越是这样,沐倾寒越是担心自己男人的安慰,"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他平安,才放心。"
五小姐深知倾寒的倔脾气,也不阻拦,只是拍了拍夜歌的肩膀,"好姑娘,你就在这里陪着你家主子,我好歹也是纳兰家的五小姐,我去找找舒碧芷,好歹也是妯娌关系,看她有没有办法。"
"辛苦弟妹了。"沐倾寒感激地说道,"嫂嫂,你说的是什么话,只求嫂嫂万事小心,这里不是咱们府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切勿冲动。"其实这些话,根本不应该对沐倾寒说的,认识沐倾寒这么久,可以说她是纳兰涓所见人之中最沉得住气的人。可是人人都有弱点,关心则乱,从方才门前一闹就可以窥见一二。
明白了纳兰涓的话中之意,沐倾寒确实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懊悔不已,也无奈点头。
待五小姐走后,天空中竟然飘起了小雪。
淮池还是淮池,不管局势是多么的动荡不安,依然还是和往年一样,深秋还没有到,就飘起了雪花。虽然很小,两人矗立在院子中央,而且风也很大,沐倾寒头上的发髻有沾上了朵朵雪花。
夜歌瞧着心疼,倾寒本身就体寒,今天又连遇见了两头疯子,怎么还挺得住这番的罪过?"喂!"夜歌急忙朝着在走廊中巡逻的卫队,"你们是怎么待客的?把我们家夫人一个人丢在这里,现在还下着雨飘着雪,你们到底想干嘛?你们倒是给姑奶奶说话啊,还不送来伞和披肩?"
可那些卫队的人都如同雕塑一样动也不动,继续朝前走着。
"唉?什么意思啊你们!"夜歌气得脸都红了。
"这是没有用的,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已经习惯充耳不闻了。"看着夜歌的脸颊都冻红了,倾寒心中不免生出怜悯,"可怜的丫头,害你陪我一起受苦,你沿着这条走廊直走,转两个弯,那有一个红木桃屋,里面都是放防雪的工具,你去拿吧。我们是那白虎带进来的,想必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的。"沐倾寒轻声吩咐道。
"直走,两个弯,红木桃屋,记住了,夫人,您真厉害,仿佛这是您家一样。"夜歌咯咯笑着,却立即发现了沐倾寒脸上的不悦,立即改口道;"夫人您放心,您在这等着,我立即就回来。"说着就跟个兔子一样跑走了。
倾寒瞧着夜歌的背影,她今天穿着红色的小袄子,特别的可爱,在这冰天雪地中,如同一个精灵。和夜歌一样红的刺眼的还有大簇大簇的蔷薇花,这个季节,竟然有蔷薇花?沐倾寒顺着目光,走了过去,伸手去触碰,手尖却被什么阻碍了,是一层薄薄的透明的东西,将蔷薇花保护了起来,而细细观察,每一株蔷薇根部都有一个很小的香炉在保温,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蔷薇不会冻坏么?
蔷薇,蔷薇,蔷薇。
沐倾寒身子一颤,一段回忆突然窜进了她的脑袋中。
"倾寒,我今日和七妹狩猎,看到了着红梅,在寒冬中,这朵开的无比的娇艳和明亮,让我立即想到了你,在这个偌大的纳兰府中,你就是我寒冬中,那屡独特的清香。"还很稚气的纳兰澈温柔地将腊梅递给了倾寒,并在倾寒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倾寒羞涩地低下头。
"怎么?你不喜欢腊梅么?"
"不是的,倾寒喜欢,只是,倾寒最喜欢的还是蔷薇。"
"蔷薇?"
"恩,红色的蔷薇。"
"在淮池这个寒冷的地方,很少见蔷薇,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南方人,那里定是常见的。"
倾寒点点头,"在倾寒的家乡,特别是在倾寒的家里,全是蔷薇,分外的美丽和袭人,每次想到蔷薇,倾寒就想到了家。"
纳兰澈笑了笑,"你总算有想要的东西了,好,我会想办法把蔷薇都给你搬来,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
当时以为不过是纳兰澈惯用的随便说说,倾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但是,但是,眼前的一切,证明了回忆是真真的。
倒吸一口冷气。
纳兰澈,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之间,沐倾寒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
糟糕,这是一个陷阱!
什么段子墨身陷险境?什么去求纳兰澈,不过是纳兰漓的一面之词!
自己怎么可以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就闯了进来?
眼下,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连卫队也不见了。
纳兰涓,夜歌…
莫不是,这是纳兰澈的圈套? 这是一个陷阱!
沐倾寒全身冰冷,这是纳兰澈抓住自己的陷阱?
什么蔷薇,什么段子墨在这里,都是骗人的。
心中这样一想,沐倾寒猛地准备抽身,却在刹那间听到了一个熟悉地声音。
"我不明白,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品行我很了解,为什么在短短这段时间内,你完全变成了一个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低沉中带着几分埋怨的男人声,不就是自己的丈夫段子墨么?
因为对蔷薇的疑惑,沐倾寒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个比较深的花园中,而透过这一片蔷薇,竟然可以直接看到纳兰家的后院,更见到了两个屹立在风雪中花一样的男人。
"子墨,我跟在你身后,做影子做太久了,我不想做影子了,想做自己,不可以么?"纳兰澈只是淡淡地回应着,一贯的儒雅稚气。就如很多年前那个大雪纷纷的日子里,他打着油纸伞,对着倾寒微微一笑。
段子墨的背脊僵了僵,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澈,你不是这样贪图富贵的人,就算是,只要你愿意,纳兰军和段家军联合,我可以让你做大帅,不管是于私于公,你都不应该和日本人合作,和程炳坤那个老匹夫合作啊?"段子墨声音中带着怒气,他与纳兰澈一起长大,想不到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自己的挚友兄弟竟然会犯一些原则上的大糊涂。
纳兰澈还是淡淡地,"于公,我手下的士兵都是我这些年在外剿匪诏安的亡命之徒,我答应过他们只打有把握不掉脑袋的仗,于私,程炳坤是我的妹夫,是我的亲人,我不帮我的亲人,难道还要帮你这个抢走我最重要东西的人么?"
一句话,让倾寒全身都发抖起来,纳兰澈要干什么?莫不是他想告诉段子墨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可以,这对段子墨来说,打击太大了,自己冒着那么多的痛苦一直瞒着他的事情,不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