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堑在台湾北部是第一大城,每天城门口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这段时间,明军取消了入城费,市场上的苛捐杂税暂时也一并取消,每天进进出出,入城采买采卖的人们就更多了。
慢一点,慢一点,行人车辆靠右行。进城之后,不得随地吐痰,不得随地乱扔垃圾,不得随地拉屎拉尿。
护城河的吊桥下,几个警察一边宣传着竹堑城的城市卫生规定,一边挥舞着双手指挥交通。
一个留着辫子的汉子赶着牛车过了护城河,一个警察拉住牛的缰绳,停一下,您请到这边说着就把牛车拉到了路外。
差爷,我是进城做生意的,我是良民啊汉子有些紧张。
没说你不是良民~警察笑了,您这牛屁股没装兜粪袋,不符合竹堑卫生防疫法令,您要不装上一个兜粪袋,要不把这牛车存到那边。
警察一指城下的停车场,告诉他只收少许寄存费用,就可以自己选择一个位子放置牛车。
差爷,我这满车的货物是要拉进城做生意的。这汉子陪着笑脸,买了个兜粪袋,套在了牛屁股上。
汉子赶着牛车还没走几步,又有一个警察拦住了他,按照大明军事管制法令,入城请缴纳华夏复兴税十个铜板。
汉子吓了一跳,慌忙把手伸进怀中摸钱。看到其他进城出城的人们都没受到阻拦,汉子有些不服气,牛鞭一指,他们怎么不用缴纳进城费
因为他们剪去了辫子。大明法令,留辫子者为满清遗老遗少,进出城门必须要缴纳华夏复兴税。警察一指汉子的辫子,我这里有剪刀,要不给您也来一下
这~这~这汉子咧着大嘴,直接数出十个铜板递给警察,转身就想赶着牛车进城。
警察叫住了他,先生,给您收条。
这警察把收条塞到汉子手中,相当严肃的告诫他,您最好还是早早剪去辫子,听说以后留辫子的将一律视为鞑子,每月加捐加税。
那汉子头一低,赶着牛车一头窜进城内。
看到田中惠过来,守城门的士兵和警察立即敬礼,他们都认识田中惠。
田组长,这些都是开会的代表吧带队的战士告诉田中惠,县署包下了城中的大兴客栈,招待各村各寨代表休息。
他神情有些拘谨,田组长,按照规定,这些牲口进城必须套上兜粪袋
行啊,一切按规矩办事田中惠很爽朗的说道。
田中惠一行人走进城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药水的味道。
这药水的气味其实就是漂白粉的味道。在1854年,这世界上价廉物美的消毒物品,那就是漂白粉。因为台湾天气潮湿,疫病流行,城市卫生条件差。执委会专门从欧洲进口了一批漂白粉,用来进行卫生防疫。
台湾是疫病流行地区,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卫生整治被穿越团队当成民政工作的重中之重。
雷念平余夕入主竹堑城之后,先是组织留用衙役部队人员,对竹堑城内的百姓重新进行了户籍登记,清理出三百多无业游民和流浪乞丐。这三百多人被集中起来进行彻底的卫生净化,同时接受政治思想教育。二百多个壮劳力被编入新竹劳动大队,剩下的老弱病残得到收养救治,纳入劳动服务公司,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另外还有十多个小乞丐,他们等着准备接受学校教育。
在对淡水厅衙役书办劳动服务公司的壮劳力投效明军的民壮进行思想教育的同时,雷念平余夕组织他们配合部队一起对全城进行彻底的卫生整治。首先把全城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按照区段建设公共厕所,取缔露天粪坑;掏挖各式明沟暗沟及干路主要雨水口的淤泥;最后逐门逐户进行卫生清扫防疫消毒,把竹堑城整治得焕然一新。
明军如此做派让满城百姓大松了一口气,果然是王师到了,秋毫无犯就是太过干净,害得满城都是怪怪的药水气味。
从东门进入城内,往前走是东门大街,往左右两厢走是暗子街。
田中惠一行人走到十字街头,陈福成等人伫足停了下来,他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的竹堑城是污水横流泥土足埋臭气穿鼻,其污秽不可言状。
眼前的的竹堑城,街道修整得平坦坚硬,干净卫生,下水道也清理的一干二净。城区内严禁随路便溺乱扔垃圾,城内各个区段建立厕所垃圾站,由劳动服务公司负责在天黑之后,打扫城市卫生,把粪便垃圾一并送出城去。
街道上叫卖叫卖的各类小摊小贩全都不见了,他们被集中到城中新修建的农贸集市上。以往散布在城中的米市柴市草市炭市鱼市菜市苎市等集市也全给集中到农贸市场。
街道两边商铺的门板上,分别贴着门前卫生包干的警示告牌,还有华夏复兴的革命标语。大街上每隔十多丈就有个大藤筐,商铺行人如有垃圾都丢在里面。路上行人各行其是,秩序井然有序,全然没有往昔的杂乱无章,变化实在太大了。
十字街口不得伫足张望
看到一行人停在路中央,街口负责巡查的警察立即跑了过来。
田中惠赶紧道了个歉,把陈福成等人送到大兴客栈,自己带着两个战士回县政府报道。
新竹县政府设在过去的淡水厅同知署,过去有所谓官不修衙的说法,这官署大院虽然很是破旧,经过几天清理打扫,现在看上去整洁卫生,俨然有了新的气象。
衙署坐北朝南,大门前有一道照壁,画一只四脚兽。绕过照壁,迎面就是大门。县署大门有两名警察负责守卫,看到田中惠他们过来,赶紧立正敬礼。
走进大门,左为土地祠,右为监狱,往里进去就是仪门。
监狱关~押的犯人早就被没了。明军入城之后,在留用衙役的帮助下,雷念平和余夕花了一天的时间,把竹堑城大牢内拘押着的几百号人清理一空。凡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奸淫妇女械斗伤人等刑事犯罪分子的,直接送往大安港修建海塘。其它像是欠租欠债欠税等情况的人员则与竹堑城俘获的乡勇一起就地释放。
仪门之内是一个大天井,正中有一个戒石亭,亭子横额写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戒石铭。
天井的两旁便是书吏办公的地方,通常依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次序分左右排列。罗在田正在指挥几个留用的衙役在门上分别挂上新的牌子。
吏房的牌子换上了民政科的牌子,户房的牌子换上了财税科的牌子,礼房的牌子换上了文教科的牌子,兵房挂上了军事科的牌子,刑房挂上了公安科的牌子,工房挂上了建设科的牌子。
罗在田是疍民,在杜南岛接受教育学了几个字,现在是余夕的新竹县筹备组成员。他看到田中惠来了,立即跳了起来,田组长,你回来了
罗在田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到杜南岛上的熟人,他有些兴奋,知县大人刚刚还念叨着你,我这就给你通报去。
由戒石亭直入,走过长长的甬道便是大堂。大堂中央是暖阁,暖阁当中横摆着公案和高背椅,这是通常审案的地方。
堂西是官署内库,堂东为幕厅。现在这幕厅被余夕用作自己的办公地点。
十一点,王兆鸿带着一帮被明军留用的衙门书吏,手里拎着浆糊桶毛刷子,从外面干活回来。仪门左右两边有班馆四间,现在是衙门留用人员的休息场所。
王兆鸿和这些衙门书吏全都是一头的短发,王兆鸿和罗在田的装扮是一模一样,一身蓝色的作训服,带着标,扎着皮带。其它留用书吏上身则是反清复明的文化衫,下身是牛仔裤。
有衙役眼睛尖,一下子就发现这六房门前的变化。这些衙门书吏全都认识字,虽然牌子上写的是简体字,字读半边,他们相互一琢磨,全部认了出来。
民政局财税局文卫局军事局公安局建设局。一个衙役转头请教高人,这六房改成六局,其中有何玄机
吴德贵原是户房的典吏,为人聪明机灵,脑袋瓜向来很好使。他捻着白胡子,略一思忖,想必是效仿中枢设置,把六房从吏员负责,改为官员管理
六房中,每房的主管书吏称之为司吏,普通的书吏称典吏承发。理论上书吏应该是当地百姓承担的一项差役,所以叫吏役。国家发放的报酬称之为役俸,有别于官员们的俸禄。
看着王兆鸿坐在一旁不言语,吴德贵一拱手,王大人,您以为如何
王兆鸿摇摇头,难说~难说~
这时,罗在田过来叫住王兆鸿,让他赶紧到余夕办公室去一趟。
看到余夕麦克兰正在房间里面谈事,王兆鸿顿时紧张起来。
王兆鸿上次被麦克兰吓唬了一下,被迫投降明军,这些天过去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