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诸将虽然大多都想退守槐树坡,但见大刀闻达主意已定,皆是不敢多言,一个个下去准备去了。
大刀闻达披挂整齐,出了帅帐,只见营寨之内,上百处火势接起,烈焰冲天,火光夺日,十分浩大。而军汉们,则是一个个鼠窜狼奔,神哭鬼嚎。大刀闻达大怒,上得马来,舞动大刀,一连砍了数个军汉的脑袋,方才止住了骚乱。
大刀闻达带着军马,直接奔出了西寨门,急慌慌上了官道。正行之间,忽听一声梆子响,从两边树林中射出无数箭矢来,俱都是一箭毙命,片刻之间,己方已经是死伤不少。大刀闻达不敢怠慢,催动大军冲过箭雨,还没等他喘一口气,忽见正前方杀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人手执长枪,耀武扬威,正是自己的老熟人托塔天王晁盖。晁盖左有豹子头林冲,右有银铃花惜玉,三匹马冲杀过来,当者披靡。
大刀闻达无心恋战,拨马想走,却被豹子头林冲拦住,一杆丈八蛇矛宛如暴风骤雨一般刺来,杀得大刀闻达浑身是汗。
“豹子头林冲?他不是在北寨门吗?怎么到了这里?”大刀闻达心一横,暗忖道:“既然一时走不脱,那就索性与梁山贼寇拼了,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生路来。”他大喝一声,抖擞精神,将手中这一病门扇大刀使开了,恰恰抵得住豹子头林冲的丈八蛇矛。
“大刀闻达,果然是名不虚传!”豹子头林冲暗赞一声,虽然他至少有七种手段在十个回合之内将大刀闻达挑落马下,但想起托塔天王晁盖的嘱托,还是忍住了对胜利的欲望,紧一枪,松一枪,快一枪,慢一枪,不慌不忙,与大刀闻达周旋起来。两个人一时之间,杀了个难分难解。
托塔天王晁盖率领的豹营将士都是留有余力,再加上官军人多势众,双方变成了僵持之局。
谁曾想,在完成了各自任务之后,九纹龙史进与拼命三郎石秀、白日鼠白胜三人又率领百余名骑从背后掩杀过来。留守司官军腹背受敌,顿时大乱。大刀闻达心里一慌,被豹子头林冲一矛挑飞了手中大刀,再一矛,疾如闪电,直奔咽喉而来。
“我命休矣!”大刀闻达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啷!”一声响,一马飞来,一柄宣花大斧挡住了豹子头林冲的丈八蛇矛。紧接着,大刀闻达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都监相公,您快走!这里有末将与先锋营挡着!”
大刀闻达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之后,又回归阳界,睁眼一瞧,见是急先锋索超与他的先锋营不知从哪里撞了出来?不由大喜过望,说了声:“救命之恩,本都监自当铭记在心!只是林冲这厮厉害,索提辖千万小心!”便金盔倒纳,衣甲飘零,急慌慌如丧家之犬,带着残余的军汉往北京城方向退去。
托塔天王晁盖、银铃花惜玉等人也不追赶,只是与先锋营假意大杀了一阵。而豹子头林冲更是与急先锋索超枪来斧往,打得热闹。托塔天王晁盖见大刀闻达等人已经走得远了,便喝道:“兄弟们四下围严实了,千万莫要走了急先锋索超!”九纹龙史进等人会意,自是暗暗令神臂营与豹营且战且退。
急先锋索超心领神会,喝了声:“儿郎们,敌军势大,既然都监相公已经脱险,我等就索性退回北京城再做道理!”先锋营众勇士齐声呐喊,杀出了一条“血路”,退回北京城去了。
望着急先锋索超的背影,九纹龙史进在一旁喝起彩来:“晁盖哥哥,端的是好计谋!此番二人一胜一败,依着大刀闻达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说不定会辞职让贤了。”
那边的白日鼠白胜小声嘀咕道:“纵然急先锋索超当上了北京大名府的兵马都监又如何?毕竟北京城不同于济州、青州、孟州、沧州,大名府内还是人家梁世杰一手遮天,仅凭一个小小的兵马都监,是起不到像大刀关胜、闯将史文恭他们那种举足轻重的作用的。”
“白胜兄弟所言极是!”托塔天王晁盖微微一笑道:“为兄之所以如此费尽周折,极力让索超兄弟坐上大名府兵马都监之位,其实是另有原因,此举事关天下大局,着实是马虎不得!”
“噢?”白日鼠白胜笑了起来:“晁盖哥哥这句话说得小弟心里像猫抓了似的难受,哥哥还不快将原委细细道来?莫非是想要把小弟急死才算甘心?”
“此事关系重大,为兄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白胜兄弟如此苦苦相逼,此处又没有外人,为兄索性就将心中所谋和盘托出。”托塔天王晁盖正色道:“自去年赵官家与女真人签订海上之盟,联手攻辽以来,契丹人节节败退,据为兄估计,辽国败亡就在今年。而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是个讲信誉之人,他会根据宋金联盟的协定,将我大宋百年来梦寐以求的幽云十六州归还。为兄猜测,赵官家新设一个燕京府,并启用辽国降将郭药师坐镇,而燕云安抚使的人选很可能就是蔡京的门生王安中。”
白日鼠白胜不解道:“晁盖哥哥,燕京府与大名府相隔千里,还有那个什么王安中、郭药师与急先锋索超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哥哥好端端的,说他们作甚?”
“国难将至呀!”托塔天王晁盖遥望着东北方向,长叹一声道:“完颜阿骨打虽然对我大宋有好感,但是他年老体衰,恐将不久于人世,继其位者非他的弟弟完颜吴乞买莫属。吴乞买其人,野心勃勃,不日必将兵分两路南侵,燕京府则首当其冲也!而燕京守将郭药师又与王安中文武不和,实难是女真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的对手,以郭药师反复无常的天性,很可能会叛宋降金。完颜宗翰若是有其人做先锋,必将势如破竹,兵临汴京城下并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说大宋这个狗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们作为大宋男儿,也不能坐视女真入侵而不理呀!”白日鼠白胜向来聪明,但是只因为身在局中,还是迷惑不解道:“只是哥哥讲了这么一通国家大事,与急先锋索超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拼命三郎石秀百伶百俐,忽地眼前一亮,脱口道:“哥哥莫非是想让急先锋索超到燕京府任职?”
“三郎兄弟果然是机灵,虽不中也不远矣!”托塔天王晁盖称赞了拼命三郎一句,正色道:“王安中与梁世杰乃是同榜进士,交情莫逆,如果索超兄弟当上了大名府兵马都监之后,再由梁世杰向王安中推荐到燕京府任职,就算是平调,也是燕京府兵马都监。虽不敢说能与手握常胜军的郭药师分庭抗礼,但能牵制他一下也是好的。等索超兄弟在燕京府站稳脚跟之后,我们再派一些有实力的兄弟投到他的麾下,助他一臂之力,未尝不能与郭药师争一日之长短?”
托塔天王晁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是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那就是,不久之后,金国的南京留守张觉将会叛逃到燕京府,而燕云安抚使王安中在处理张觉事件上反复无常,最好落了个两面不讨好。所以,托塔天王晁盖要急先锋索超前去,就是能让他妥善处理张觉,避免宋金关系提前恶化。虽然宋金之战在失去了辽国这样一个缓冲区之后,早晚会爆发,但晁盖还是希望能拖得一时是一时。那样,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谋划如何对付兵强马壮的女真人。这些事情他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不是他不信任豹子头林冲等人,而是害怕豹子头林冲等人都拿他当妖怪看。毕竟,他拿太上老君来顶缸的次数已经太多太多了。
“晁盖哥哥果然高瞻远瞩,对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想来定是太上老君他老人家托梦告诉您的啦!”白日鼠白胜面对晁盖倒也是言出由心,想到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
托塔天王晁盖对白日鼠白胜的性子摸得挺透,当下笑着打起了哈哈:“白胜兄弟说的对极了,不知怎的,太上老君他老人家对为兄一向是青睐有加。”
这句话一出,说得豹子头林冲、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郎石秀、白日鼠白胜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银铃花惜玉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暗暗寻思道:“怎么晁盖哥哥也变得如此厚脸皮起来?”她却不知,托塔天王晁盖之所以如此厚脸皮,实在是有着难以向外人道的苦衷。他穿越者的身份,纵是亲近如花惜玉,也是不敢透漏半点风声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紧接着便是一个大嗓门喊道:“晁盖哥哥,我们几兄弟总算是不负您所托,今日一大早儿,就悄悄潜到庾家疃杀了李坚那厮一个措手不及。一番恶战下来,包括李坚在内,翠云楼的两百精锐全都丢了性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