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成一路不做停留的飞回卢家集。
一落入集市之中就匆忙赶往联合商号。他一去半个多月，心中难免记挂。
没有惊动任何人，洪天成直接去了联合商号的后院。
“大东家！”
院中正好有一个仆役在扫地，见了洪天成连忙恭敬的喊道，而他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一丝惊讶，他可是记得，大东家走的时候只是结丹期，怎么出门半个月回来后就成了元婴期。这种修炼速度也太吓人了。
“梁东家在哪？”
洪天成没有理会那仆役的眼神，低声问道。
“二东家正在会客。”
“你去把他找来，洪某有事找他。”
“这……”
对于洪天成命令，仆役却是有些迟疑。
“怎么了？”
洪天成见状奇怪的看了那仆役一眼。
“二东家会面的贵客身份不简单，是来谈一笔大买卖的，二东家嘱咐要是没有急事，不能打搅，所以……”
仆役生怕惹恼洪天成，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洪天成眼睛。
“罢了，洪某先去休息，待梁东家无事，你让他去宅子找洪某。”
洪天成点了点头，他找梁家冲本来也没什么要事，顿时无所谓的说道。
“大东家，宅子已经卖了……”
仆役苦苦一笑，无奈的再次进言。
“卖了？”
洪天成惊讶的说道。
“是！”仆役躬了躬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大东家，你走后没几天，卢家就来人了，送了咱们联合商号一座大宅子，二东家就和其他的几位东家，掌柜一起搬到那里去了。”
洪天成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
觉得梁家冲这事办的可是有些不地道，卢家的宅子可是那么好拿的，宅子大了雇佣的仆人杂役自然就多，卢家怕是不知道趁机在那里安插了多少探子。
“算了，给我在这里找一个房间吧……”洪天成叹了口气，妥协的吩咐。
“是！”
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仆役领着洪天成向着院落的深处走去。
而一路行来，洪天成还发现了不少新面孔。
“又雇人了？”洪天成对着仆役问道。
“没有，这些人都是从老家陆陆续续来的，咱们这里还是用自家人放心。”仆役摇了摇头，回答道。
洪天成闻言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多会儿，仆役就将洪天成带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家具上已经蒙了一层淡淡的尘土，似乎很久没有使用的。洪天成没有那么多*毛病，也没挑剔，而那个仆役的手脚也挺麻利，不一会儿就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他就告退离开了。
洪天成坐到椅子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着梁家冲忙完。
没想到这一等，足足等到了天色半黑。
站在商号门前送走了最后一个贵客，梁家冲才听说洪天成回来了，顾不得满身的疲惫和辘辘饥肠，就匆匆跑去见洪天成。
“大东家，让您久等了，梁某来迟，还请恕罪！”
一走进房门，梁家冲连连拱手，满是愧疚的道歉。
“梁东家这是哪里话，这生意洪某占了大头儿的，可因为俗事烦身，始终没有尽到丁点责任，反倒让梁东家忙东忙西，日夜操劳，洪某惭愧啊！”
洪天成这话并不客套。梁家冲与半月前相比可是苍老了不少，身体和精神状况都让人堪忧，看来这些时日梁家冲确实是太过辛苦。
“大东家客气了，这是梁某应该做的。”梁家冲笑呵呵的回答。
洪天成想了想，低头取出了一瓶丹药，放到桌上：“这瓶丹药虽不是什么珍品，但对于培元养气，延年益寿功效极佳，洪某知道梁东家身在卢家集不会少了这些东西，可还请梁东家收下，算是稍稍弥补洪某的愧疚之情。”
梁家冲没有推辞，欣喜的将装有丹药的瓷瓶收了起来。
洪天成的话其实说的不对。
没错，卢家集内的的确确是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给修真者用的，梁家冲一介凡人在这里可买不到什么对他有益的东西。而这丹药又不比其他东西，对修真者来说是灵丹妙药的对凡人来说可能就是穿肠毒药，所以对于洪天成的这丹药对梁家冲来说可是难得之物。
两人闲聊了两句，一个仆役端着酒菜上来了。
“去，告诉方掌柜，将账目明细拿过来给大东家过目。”
在仆役退走前，梁家冲不忘吩咐。
“账本就不必了，洪某难道还能不相信梁东家吗？”
洪天成闻言笑了笑，连忙摆手说道。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大东家半月不在，这事应该跟大东家交代清楚的。”
梁家冲知道洪天成只是故作姿态，顿时坚持说道。
果然，此话一出，洪天成没有多言推辞。
两杯酒下肚，稍稍吃了几口菜，梁家冲再次开口。
“大东家走了这半个月，商号的生意一直都是极好，每日前来的客人川流不息，络绎不绝，日日进账的灵晶数以十万计，尤其是冲云车，灵器两项，就占据了八成，若不是亲眼所见，梁某简直无法相信这灵晶居然这般好赚。”
“灵器？”
洪天成仔细的听着，点了点头，不过其中一个称呼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是大东家研制出的那些武器。”顿了一下，梁家冲继续解释，“灵器这个称呼并不是我们取得，而是那些前来购买此物的客人取得。如今这灵器的名声还没有完全打开，待再过两三个月，怕是前来购买此物的人还要多上数倍。”
“宗老会有没有派人来？”
洪天成手指敲了敲桌面，稍稍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是无的放矢，灵器从某方面来说跟灵宝很像，只是在威力方面稍有不足，而灵宝可是军用器械，宗老会严禁其外流的，若有违背者惩处甚重，洪天成很怕灵器会引起宗老会反弹，横插一手来个什么杀鸡儆猴之类的。
“有！”梁家冲点了点头，“大东家你离开的第三日，宗老会就怕了人来，言明灵器乃是仿制于灵宝，应当收缴，不过多亏卢家主和洛掌柜帮忙周旋，这才从收缴改为查验。”
“查验？”
“嗯，带队前来的那名孙宗老说要查验灵器是否是仿制灵宝而成，为此还特地请了一位擅制灵宝的制器名家。”
“如今看来，是过关了。”洪天成看了梁家冲一眼，皱眉说道。
“没错，孙宗老带来的那个制器名家当众言明灵器与灵宝是不同的两件东西，绝不是灵宝的仿制品，孙宗老无法，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梁家冲说这些的话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看来当时的场景肯定非常有趣，让他久久难忘。
“后来宗老会又派人来了吗？”洪天成脸色一正，继续问道。
“那倒是没有！”梁家冲摇了摇头。
洪天成低头想了想，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以他对宗老会的了解，宗老会是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的，既然摆明要来诘问灵器的事情，肯定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然而，一个制器名家的一番话就能让他们乖乖退走，这实在不符合他们往日的霸道作风。而且，宗老会是有名的会死缠烂打，就算一次失败了，宗老会也肯定会不放弃的接二连三的来找麻烦才对，哪里来一次的道理。
梁家冲可能会觉得宗老会是看在卢家和洛马商号的面子上，但洪天成绝不这么认为，细数整个修真界，卢家算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卢家集是众多势力交集角力所在，坐拥卢家集这种黄金宝地的卢家早就灰飞烟灭了。
至于洛马商号，在商人的圈子里他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仿若擎天巨树般不可撼动，但修真界还是以修真者为尊，洛马商号不过是一支没有根基的浮萍，一旦惹恼宗老会，随时都可以将其拔除。
综上所观，宗老会会这么干脆退走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第三方对宗老会施压，他们不得不草草结束，避免与对方发生不愉快的冲突；第二个可能那就是卢家或者洛马商号跟宗老会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协议的内容肯定是有关灵器的，要不是宗老会哪里会那么正好，带了一个制器名家过来。
想了想，洪天成还是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给了梁家冲。
“那可不妙！”
梁家冲并不是蠢人，实际上像他这样的商人脑子是很快的。要不是这些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没有时间坐下来安静的想一想，洪天成能想到的，他早就能想到了。如今听了洪天成的话，梁家冲仔细一想，脸上顿时闪起一丝懊恼。
“大东家，这件事应该与卢家有关系。”
梁家冲眼睛一眯，语气中满是愤懑。
“此话怎讲？”洪天成讶异的看着梁家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卢家。
“卢家一直对咱们制造灵器的技术十分眼馋，这一点大东家是知道的。宗老会将目的由收缴改为查验后，曾经索要过关于制造灵器的方法，当时卢一仁就一直在旁边帮腔，让我们将方法透露一些给那个制器名家，说是为了方便那制器名家查验，现在看来却是打着幌子窃取灵器制造之术了。”
梁家冲一拍桌子，气恼的站起身来，边在房中踱步，边解释说。
“那梁东家说了没有？”洪天成眉头一皱，问道。
“这……唉……怪梁某太轻信他们卢家了……”
这句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他梁家冲确实向宗老会透露了不少东西。
“梁东家到底说了哪些东西？”洪天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的追问。
梁家冲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回忆了片刻，才仔细组织语言将他透露的内容一一道来。
听完，洪天成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没关系！”洪天成笑了笑，轻松的说。
“没关系？”梁家冲一愣，不明白洪天成的意思。
“梁东家透露出的这些内容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他们真按照梁东家所给的法子摸索下去，怕是一万年也没个结果。”洪天成神秘的一笑，说道。
“还请大东家解惑。”梁家冲一脸茫然的说道。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洪某交给梁东家的灵器制造之术其实掺杂了大量的无用虚假内容，而这些假的内容洪某故意将其放在重要的位置上，真正有用的则偏偏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所以梁东家所说的那些，并没有什么关系。”洪天成进一步解释说道。
“难道大东家早料到有此一着？”梁家冲闻言眼睛一亮，好奇问道。
“也不是，防患于未然吧……”
洪天成这话说的有些含糊，而且说话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望了梁家冲一眼，显然这个“防患”的目标里，有他梁家冲一份儿。
梁家冲的大脑如今可是在清醒的高速运作着，又怎么不知道洪天成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他此刻没心思去怪责洪天成，因为要不是这样，哪里会歪打正着的把卢家和宗老会全部诓了进去。
“大东家，这卢家这般反复，要不要给他们一个警告？”梁家冲低头想了想，迟疑问道。
“不必了，这次吃了一个小亏，卢家肯定知道他们已经引起了我们的警惕，不会再犯了。我们要在卢家集发展，离不开卢家的支持，一点小事，算了吧！”洪天成摇了摇头否定说道，“不过，灵器作坊那边还请梁东家费心，让那些制器工匠的嘴闭紧一点，虽然他们只是照葫芦画瓢，但也难保卢家不会在那边弄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一点大东家尽管放心，那些工匠都是自己人，他们世代生活在小镇之中，不会有人背叛的。”梁家冲很肯定的回答。
洪天成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对了，祥和号的小沛可以信任，若是梁东家以后有什么事不妨去找他，他肯定会出力帮梁东家解决的。”
梁家冲尽管心中好奇洪天成怎么会和祥和号的老板拉上关系，可也没有多问，只是将这话默默记在心里。他知道洪天成既然这么嘱咐了，肯定有他的深意在里面。
“咚咚咚……”
梁家冲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房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随着这一声，门板对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捧着几本书册走了进来。
“见过大东家，二东家！”
年轻人一进门，就恭敬的说道。
“大东家，这位是方掌柜，如今铺子上的事情都是他在主持。”梁家冲笑着长身而起，指着年轻人介绍说道。
洪天成笑着对着方掌柜打了声招呼，目光倒是射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因为这方掌柜居然有着结丹期的修为。
这可太不寻常了，要是方掌柜是筑基期洪天成还能理解，但既然已入结丹期为什么不好好寻个名山大川灵水福地静静潜修以求更进一步，反而会在商号里做什么掌柜。
难道如今的修真者都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洪天成打量着方掌柜，眼中满满都是怀疑。
“大东家不要多心，方掌柜并不是外人。”似乎察觉到了洪天成的警惕，梁家冲赶忙出面说道，“方掌柜是梁某特地请来的，他是犬子的师兄，前段时间大东家不再梁某怕有人会来捣乱，所以请方掌柜前来坐镇。”
洪天成这才恍然大悟，对着方掌柜露出一丝抱歉的笑意。
“晚辈见过前辈！”
方掌柜将账册放在桌上，对着洪天成恭敬的行了一礼。
洪天成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管是梁家冲还是这方掌柜都没有说过这方掌柜的名字是何，而对其来历也只字不提，看来这方掌柜的来历大有文章，很可能这个“方”姓都是假的。
不过对方不想说，洪天成也打算细问。梁家冲只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只要他觉得这方掌柜可以信任，他又何必事事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方掌柜见洪天成没有再说别的，拿起账本开始说起来。
洪天成闭着眼睛，耳朵里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可不信梁家冲会骗他，再说这账本上的事情他也不懂，要是梁家冲和方掌柜在上面动手脚，他也不可能知道，反倒不如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更有震慑力。
半个月的账目也念不了太久，不过一刻钟，方掌柜就全部念完了。
洪天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半个字也没有点评。
梁家冲和方掌柜不由得对看一眼，不明白洪天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又或是别有深意，他们不明白。
其实，洪天成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故作姿态罢了。
“好了，事情就谈到这里吧，洪某乏了，梁东家和方掌柜若是无事，明日再聊如何？”洪天成这是下逐客令了。
梁家冲和方掌柜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洪天成突然开始赶人了，不过他们也没有理由赖在这里不走，只能带着满脑袋问号告辞了。
而他们才离开不久，两个人影就穿窗而入，落地就拜。
“见过主人！”
“见过宗主！”
“免礼！”
洪天成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气劲将二人托了起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付菊花和祥和号的老板，小沛，于洪沛。（未完待续）